从前啦，小风轻轻吹，岁月悠悠飘，神洲广袤的疆域上，一边是宫廷、王族，及其一群属于他们用来妖艳，也用来孵龙化凤的女人，一边是村落、土地，及其土地上生出来的石头和粮食，和宗庙。
村落里的人类好劳力，牲口好劳力，拓荒筑坝，斗天斗地，不仅供养了另一边扯蛋的宫廷，还供养了他们的盛宴，和杀伐，还供养了一整座以王朝史命名的中国史的天空。
从前啦，村里男人土圪塔，牙齿黄黄的，大嘴都闷着，罗圈着腿，罗锅着背，或罗窝着岁月。女人水灵的时候，风中敞着怀，露大奶，奶着怀里的小土圪塔。于是秀才们假装侧目，惊呼唯女子与小人最难养也。
庄稼和月亮升起来了，割不完的庄稼和月亮，割不完的光棍或不光棍的山河。割不完的日子里，几把镰刀和橛子，几个铁蛋和狗娃，几捧蝴蝶，几缕绕梁寒烟，几片老瓦，几棵老树，几架老桥。
从前啦，女人是要哭着上花轿的，女人是要蒙着花盖头跨火盆的，还有听房，听好玩的十八摸。其实是很有必要给民间十八摸正本清源的，这是老祖宗留下来的必修课。
中国的暗夜里，新娘就是给摸的，苦涩的日子摸出点暧意，摸出点奔头。中国的月亮就是这样摸圆的，就这样摸着、摸着，中国的村庄摸老了，而另一边的皇后偷人了，皇上摸没了。
还是很小的时候，已经共和国了，闹过土改了，住在城里的我，极度诧异过一个奇妙的地方，那里小孩通常出来，都骑着大水牛，屁股光光的，露着鸡鸡，肚上挂块招眼的红兜兜。
那里的独轮车，吱吱呀呀，一边放柴，推到城里去卖，一边放一个刚断奶的娃。那里的人们，下雨时候，不打伞，披一种叫蓑衣的东西，还有电影里大侠一样的斗篷，那里拉磨的老牛，牛眼让一块黑布蒙上了，傻乎乎转呀，都飘雪了。
过年前一天吧，大人小孩乌泱乌泱，祠堂里叩头，点着香，好多好吃的，还有白面蒸出的牛头、猪头，好多灵牌，总有几个是显赫过的，总有几个修过路的，办过义学的，还有打过鬼子的。
这个时候是不需要请家法的，这个时候的村民就象干涸沟边老水车，端着不倒的架子，满村正人君子，一地凛然正气，一地孝子贤孙。
如今啦，这样的村子少了，残存的几个，乡村游啦，卖票啦。太阳升起的时候，几朵低矮的白云下面，城市边缘，偶或一头老牛，偶或闲散的蹄痕上，偶或还飘着迷濛的老田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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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3-27 12: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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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3-27 17: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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