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先父（微组）
—— 先说声“对不起”，以下阅读可能给你您带来不适
《父亲的一生》
花子，父亲的乳名
一只蓝边碗
在他长吐一口气后
碎在阶下
终结了他隐忍乞讨的一生
《差一天》
12月31月，离2018只差一天
对于我们，却意味着
父亲早走了一年
兴许，他压根不想让悲伤与大雪
一起降落在人间和新的一年
《天气预报：北方有大雪》
父亲喜欢雪的诗，雪的画
可等来的
却是一阵北风和咳嗽
实在等不及了，父亲
就把自己当雪片，飘落，化掉
《新年第一天》
冬日的山林整个被乌鸦占领
一场大雪即将降临
全村那么多人
竟找不到足够的、能挖墓穴的后生
《梅花开了》
阳间的雪，化了
渗入地下，带去点滴
好消息：后院的梅花开了
这是你最喜欢的
父亲
《讨打》
旧年总结了我的悲伤
新年开启我最初的泪水
讣告中的老村长
那个用铁链打过我的人
你起来呀，我跪着，让你打任你骂
《我不相信》
我不相信，老毛病会夺命
我不相信，明天就是新年，接下来
外甥、孙女的喜酒你不想吃
我不相信，书没出版你舍得撒手人寰
因为，我相信：好人一生平安
《遗憾》
待出版书上的名字和你
想留都没留住
未完成的画作，包括儿孙
你始终坚持
撒手不管
《悔》
我迟到了
喊你，你不答应
站在墓前，我悔呵
如果我们来世见面
求你：别不认我
《老屋门前两棵橘树》
其中一棵，一年前就病恹恹满身屑沫
现在锯倒，只剩一棵了
众人都说以后好停车了
母亲突然发话：老大
开春给我栽一棵桂花树
《最后一次派工》
老队长知道去日无多
给大儿子留下话：死后
想跟副队长作伴
他走了，双目紧闭
——他宽恕了所有人
《死亡证明》
在这个世界，是否活着
子女的泪，老伴的哭声
如此苍白
抵不上主治医生、户警的一张纸
它，更是通向另一个世界的路条
《守夜小记》
此刻。夜的黑与雪的白
随风潜入心
火盆，越烤越冷
大堂之上，父亲以他惯有的沉默
置身事外
《爸，你去哪儿了》
床，躺椅
茶几上的杯子
屋里的咳嗽声
四大皆空
爸，我在等你回来
《回家》
抱着你，我步履蹒跚
不能回头，不能说话
但我心里明白：你的轻比那些重
更有分量
《鬼可怜》
父亲一生最爱画钟馗
画钟馗捉鬼
今天，捧着他的遗像回家
再看他的那些画儿
——鬼，其实挺可怜的
《颠簸》
因为没有用香烟铺路搭桥
父亲被推进冷藏室时，那双手
让他饱尝了人生最后
也是最大的一次
颠簸
《一班唯物论者》
主持人不用，脚底莲花省了吧
花圈上的字也可以省掉
一切从俭，再从俭
与他生前的境况高度一致
签字，代表子女意见高度一致
《在殡仪馆，装灰工跟我们说》
再硬的骨头
也硬不过锤子
命再大，也大不过一个盒子
（附记：父亲是老布尔什维克
当时感觉火化时间好长啊）
《上坟路上响起一段旋律》
好像是龚琳娜的《忐忑》
而最佳翻唱
是一群小蜜蜂
《电瓶车》
用硬纸板扎得，跟真的差不多
运输途中轮子掉下来一个
跟那次翻到水沟里差不多
好在你不在车上
《路上》
老爸在天上看着我
他用一生写下一句箴言
——走路，必须挺直脊梁
心不在焉
《清明》
站在山谷高坡，我对父亲说
一一“我不在身边时，你自己多保重！”
父亲学我也回了一句
一一“我不在身边时，你自己多保重！” |
发表于 2018-4-3 15: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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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4-3 17:59
发表于 2018-4-3 18:3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