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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苏慧

萨福
薄小凉

有什么我得不到的呢
她骄傲的俨然一个皇帝
但也有厌倦的时候。那小姑娘
蠢笨的像筐豆子
“怎么有那么呆的孩子”
她气急败坏地回宫后
爱神在天上微笑：他知道萨福这次
失手了

刘苏慧

木薯街
薄小凉

凌晨五点。一对鬼混完
的中年男女在车里争吵。女的
杀猪似的嚎啕
她一定是太伤心了
这把年纪，犯的罪一定是死罪
对面的包子铺开门营业了
老板喜笑颜开，服务周到，而
老板娘五天前才火化掉
是啊，生活总是要继续的
谁也没有权利批评一个努力生存的混蛋
时值2018年十二月一号
相书上说：大壮，利贞。午上，阳光凶猛

刘苏慧

小缠
薄小凉

长的太好看的小女子，不会有好日子过
第一个坏人让她流血
第二个坏人让她流泪
第三个坏人让她流产
一个女人的身体仿佛就是一个国家的屈辱史
每个国家都被人欺负过
有什么呢，她喝完益母草就吃光了五个变蛋
满嘴的石灰粉味，苦
点点而已

刘苏慧

◎雪落在夜里，也落在别处
李栋的独轮车


容许走夜路的人
心里边揣着一团火
容许更穷的人家，墙头
开出两朵桃花

而一墙之隔，好多次
有喝醉酒的家伙怒吼、发疯
揪着女人的头发往墙上撞
砖墙传来咚咚的响声

在一个深夜，星星都睡了
只有春雪落在河面上
弥合惊悸的薄冰
那薄薄的墙，再不会痛

刘苏慧

◎能不能让我小声哭一会儿
李栋的独轮车

春天越来越近，有商家
率先挂出了纸鸢
那些骨头仿佛带着风声

而他喜欢的调调
已失传多年，戏里江山不再
水袖早改作他用

“胡琴琴那个开花，嘎吱吱他就响”
戏匣子里的盲艺人眯着双眼
反复唱花儿，就像唱着他的命

刘苏慧

◎初雪
李栋的独轮车

摸着黑出门，有时遇人
人分三六九等  
“早起的有昨夜放不下的心事”  

有时遇鸟，或画眉，或斑鸽  
最缺的是老家雀
寻常的羽毛，仿佛都进了博物院

有时天色微明  
拖拉机打着灯笼跑在路上  
晓风送来初雪，一瓣一瓣地开

刘苏慧

◎胎记
李栋的独轮车

龙葵已于昨夜枯萎  
地丁草还扬着它的紫花

初霜的早晨，秋天颓势尽显
原野，使枯萎大白于天下

而砖瓦场，圆形的龙窑中央  
泥胎排列整齐，炉火彻夜不熄

是焚烧，使月光再次拥有了
青铜的颜色和味道  

刘苏慧

◎在山中
李栋的独轮车

佛是大佛。庙还未修好
暂且露宿山中
砖石码在坡上，石灰堆扬起白烟
水泥袋垛得像座碉堡
砌墙的人讨薪未归

昨夜有雨
落叶粘满佛衣
风一吹就往下掉
走的都是曲线
仿佛唱词里救国的人

刘苏慧

◎杨二嫂   
李栋的独轮车

此时薄雾散尽，仿佛镜头
自动找到了焦点

“亲人、老乡、青梅竹马，还有
初恋，年关里一 一相认”①

集市上，小贩忙得热闹
赶场的人川流不息  

有工人师傅蹬上梯子
叼着烟卷，将一些串灯挂到树上   

几个半大的小子，刚从染发店出来  
每个人前额，燃着一绺火

还有一天就到狗年了  
一个女人追着另一个女人

给她几条鱼
喊她，杨二嫂  

①        引自庄凌诗句。

刘苏慧

◎蒹葭
李栋的独轮车

此刻，宜大红、宜翠金
歇了一年的锣鼓家伙事儿
敲出震天响

宜杀生、宜烹饪  
烟火人间，所有女子
都是好人家的厨娘

宜打恭、宜稽首  
偶遇的人心中没有雪  
隔着老远互道万福

宜风柳、宜光影
恩爱的人长命百岁  
沧桑的人，从此衣锦还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