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道辞
意味着，继续走
这被假水包围之地
有淹没之险
两侧拼凑的词语
下跪的，站立的
岿然不语
有裂缝可行
意味着，虔诚
更甚于，为最终目标
奋斗终身的虔诚
像臣民一样，下马
灵兽在岸，面残缺
我削去一寸命运
作微不足道的填补
意味着，练就穿山术
此山乃天子墓，皇子墓
空空的墓
装满数不尽的幽灵
我在外面看茂林苍翠
行人往而复返
而后一切退回山中
只有不断凿
才有可能完成穿越
只有当词语精确击中那一刻
才会发现
山体下长满蚁虫
瓶子
一个塑料瓶
在列车的桌面上，来回滚动
犹豫不决
又遵循某种秩序
这个在忘川河漂累的
漂流瓶①
偷渡到午夜列车10车109号的桌面
犹豫不决地来回运动
并随时准备漂到另一个桌面
注：①见毛子诗《漂流瓶》。
无题
湖水一次次散去
用烂的词语一再被拎出水面
又以回旋波击打山体
我没见过人类思考时
上帝发笑的样子
只知晓，每当一个我说话
其他的我大笑不已
厌恶，悲凉，怜悯……
尝试不说
此刻我回到一面精致的湖前
背对落日
影子环顾湖岸
那些大大小小的石头
被四周聒噪雕得愈发失去棱角
倾斜性
对我而言
每一块斜在山坡的石头
都有将我击中的可能
反之亦然
黄昏，网上传来消息
小时去过的石崖
又守到一个失足之人
尸体在几天后才打捞上岸
我突然想起
幼时逃课，出校门
偷偷到崖边看底部
对那可见但不清的地方
充满好奇
我记得，一个陌生观客
拉着我细弱的小腿
让我在保持足够倾斜度时
不至掉落
让我至今，仍同时经受着
向下和向上的力
鸟鸣辞
午夜，从居民区挤来
三五声鸟鸣
而后复归平静
这突如其来的鸣叫与终止
让我整夜陷入巨大的虚幻
究竟那只鸟意欲何为
我被一面木桌支撑
在此我有看综艺之冷淡
也有浅尝哲学之快感
我让房间只留下
一盏橘黄色台灯
以使鸟鸣回荡得更缓慢
反方向上布满小巷溢出的灰尘
好像没什么不能掩埋
除了鸟鸣
那无法在屋檐筑巢
而只能流落破旧阳台
的悲哀鸟鸣
那从荷尔德林，策兰……
身体里蹦出的惊喜鸟鸣
还有那些乱七八糟之鸟鸣
与蝴蝶
一枚纸屑躺在搭于门口的光中
风吹拂，祂便跟着动
像极了一粒黑色蝴蝶
无限贴近地面
施工队在窗外清理蝶翅重负
电视犯罪片挑战祂之底线
我从暗角久久注视祂
我们距离仅在一屋之内
谁也没有提前离开的尝试
浑河在侧
昏睡醒来，一条奔流小河
深深勾住我之右侧
我们谁也没说清对方处境
列车便从一个瞬间去往下一个
渐入星斗山腹中
这些苍山清晰如左
却无法倒影河中
暴雨后，这充满陷阱的河
生活般浑浊不堪
短暂相遇间已将我洗得不清不白
几年前，我曾两次涉足此地
推着青春之气的小溪
获得两次拒绝
我想，河水也有难言之隐
那拒绝我的未必不是给我重生
我仰着头，第一次觉得
山风如此好闻，炊烟如此好看
广场上的麻雀
我说解剖学
又怀疑言语并非出自我口
广场上一只胖乎乎的麻雀
跳脱着觅食
于人与人间
划出断掉的弧线
它以身试解剖
从身体里裂出千万生灵
断墙，断山，断水……
觅食的麻雀
与我十年间换身
我尝够了别离之痛
生死之苦
我在这些断中
又一次聚集
这里是呼吸，这里是呼救
这里是眼泪，这里是鲜血
还有变暗的血
……
我小小的空间
聚着五脏
它们持久的喊
它们一次次抵抗遗忘
一个不明所以跑向空旷地的人
注视我，一只手拿着破旧的音乐
5.12十年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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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5-18 2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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