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话
在亲友群
几个姑表兄妹
在关于伺候
俺爷俺奶的问题
轮流发言
末了我放出
让我自己都倍感
难受的狠话：
“过了这几年，
想尽孝都没机会”
2018.2.1
重新进入
算来
到北京参加工作
也四五年了
但每一次
从外地返京时
心中总不免有一种深深的外来感
太讨厌
这种感受了
它令我非常失落
芒刺在背并时刻提醒着
我的
身份
2018.2.1
左诗人
放平说发了
一个左诗人的稿子
而他没转却只说好的
吴冕问
哪个左诗人？
晓杨艾特吴并回说
放心不是左秦
这一问一答
倒忽然让我想起
某天晚上的梦：
左秦换了自己照片当头像
并发了两条朋友圈
是的
他仍活着
2018.2.1
答张总问
前公司领导张总
是北京某高校中文系
出身人近不惑之年
但仍葆有文学之心
今天我们一干同事
在西坝河爱琴海小聚
饭罢临别之际
他忽然问我于坚
现在还写不写了
我说我没有他微信
不太知道应该写吧
出商场步行过天桥
搭返回去的公交车
等车时我又想到了
这个问题并提出疑问
一个诗人不写诗
那他在干嘛呢？
（我也好久没写了
但我给不出答案）
2018.2.3
回家过年，我特别想唱这首歌给我的妻子
如果我是DJ
你会爱我吗
你会爱我吗
你会爱我吗
如果我是DJ
你会爱我吗
你会爱我吗
你会爱我吗
……
2018.2.9
一般死人东西没人动
在KX列车
9号卧铺车厢
两个列车巡视员
一边巡视
一边说话
零八年甘孜暴动
子弹从肉里
穿了一个洞
回来给了个二等功
那还不一等功？
他就穿了洞
在腿肉上
挖啊挖
挖了很多手机壳
那会儿
反正不少人得了东西呢
一般死人东西没人动
捡的
地上店里的东西
……
2018.2.10
给我妈打电话，但没人接
估计又跑出去玩去了
农村人起的早、吃饭早
吃完饭就刷锅
再抹抹锅台，洗洗衣服
之后便没有事情可做了……
“野心得很，一会儿不出门都急得慌
就是爱串门子，看人打牌……”
这是妻子给我妈妈的评价
但没办法，庄上人少寂寥
再不去到人场里待一待
那一天得多么无趣又难熬？
你知道，乡下的时间可是走得很慢很慢
2018.2.10
死亡一点都不酷
那些死了的人
再也没有复活
2018.2.10
生命态度
昨天没能总结性给出的我的生命观念
今天我把它写成诗：
不轻生，不言死
好好活，自己的生命不仅仅只属于自己
2018.2.11
一同被判死缓的夫妻，十二年来首次相见
这是一则网页新闻标题
它在我的电脑屏幕上
自动弹了出来
以一张眼睛打了马赛克
男女相互接吻为配图的形式呈现
初看之下
略有感动
但随即我就在想
这到底犯了什么罪
而得了个死刑缓期？
心想肯定是贩毒
不出所料
果然是因为贩卖毒品
被双双逮捕入狱
此时
我对这二位便再也同情不起来了
十二年不相见又如何？
他们早就该
各死一边了
2018.2.11
冥冥之中，必有神助
出门时
已经十点半
坐一辆电三轮
去枣营地铁
刚下扶梯
迎面碰见安检员
去大望路还有车吗？
我问
没有了，没有
14号线已经停运
他回答
没办法
只能出去了
等公交
等来了682
这趟车在平常
极其难等
没想到
在这夜深人静时
它倒赶来
接我来了
大望路站在建国路上
而682路公交
不往建国路
它从金台路
左拐奔向延静里
跑青年路方向
没错，我必须得
提前下车
在金台路口东
的凛冽寒风中
我面对来来往往的
白灯红灯
在心里把自己
恨得透透的
虽然这次
是在北京站搭火车
虽然开点
在十二日的凌晨
一点五十三分
……
但你时间观念
也太差劲了！
看样子真得
截一辆出租了
我暗自下定了决心
——坐出租
恍然一瞥
我看到了140路
车头上滚动
北京站东—石佛营西
这趟车到！
如抓住了救命稻草
我雄赳赳气昂昂的
跨过了柏油大路
老天厚我啊！
刚好就有一辆
才驶进站内
由于要等红灯
它停在了
离站台不远的马路中央
叫了两三声
司机才勉强给开门
是去北京站吗？
我急忙问
快上车——
这都出站了！
本来不允许开门！
我挨了两句怼
但我认
并不断致歉
对不起，对不起
谢谢您，谢谢您
……
当我于慌乱之中
摸黑落座后
不得不说，我这个
坚定的无神论者
也不得不由衷的
感激上天
2018.2.11
老家人的良善
坐开往新德集
的汽车回老家
由于时值春运
车厢被挤得满满当当
十几个人不得不
站立在走廊时间久了
车里难免闷热
有人偷偷打开窗
没多久便听见
一个妇女细声喊
哪谁麻烦关下窗户
这边有小孩睡着了
2018.2.12
我决定给妻子留一只耳朵
好让她
为我掏
也不知道
你这是啥耳朵
每回扒都有
喂泱
我哩天来啊
……
每次听她
这样感叹
我都为我有
这样的耳朵
洋洋得意
2018.2.10
俺爷
俺爷不能下床了
过年回家
我去看他
在南屋的床上
他盖了两床被子
只露出头来
我给他说话
我说俺爷
我是大庆
我过年回来了
我万没想到
他却回了
令我几度落泪的一问：
“大庆，你可考上学吗？
……”
2018.2.21
绿皮火车
只有在
绿皮火
车上我
才切身
体会到
祖国幅
员辽阔
2018.2.23
诗和远方
每一年都往外地走
故乡的生活
不是不好，是好
安逸得充满了
无处不在的
尘埃般的小烦恼
在异地
我又重新写诗
尽管生活愚弄
我如蝼蚁
一颗心筛子一样
……
坐在黄昏北上的火车中
我竟满腹苍凉
找不出一句安慰
给自己
2018.2.23
父母是怎样一点一点变老的
很久以前
我就有这样一个念头
我想看看我爸我妈
他们到底是怎样一点一点变老的
直到今天
我才猛然察觉
他们俩这几年确实是在飞速老去
不是他们白发又添了多少
也不是他们模样变化有多大
而是
有一天我从我妈口中得知
爸现在晚上睡觉
从来不洗脚
2018.2.23
快手
自从接触了快手
妻子每天晚上睡前
都会打开来浏览一番
她经常看的那些
吃猪肉的
吃麻辣烫的
美妆的……这次我再看时
倍感亲切
昨晚她要我看小婴儿的
有一个小孩一生下来
就睁不开眼
说是得了一种奇怪的病
她忽然想起来似的
说上次还见到
一个和子衣长得啊——
说是双胞胎都有人信
的一个女婴
看她那雀跃之态
我忽然觉得这个快手
真了不起——
它给了
普通生命一个舞台
2018.2.23
京牌
这是一种奇怪的体验
在春节假期
在老家
条条路上都有轿车出没
惟独京牌的不多
每碰见一辆
我都会投以目光
京Q、京G、京N……
但今天
在亮马桥中街
我看到满大街都是京打头的车
我也不由自主的都给予它们关注
京P、京M、京F……
2018.2.24
黑鸟
一大群黑鸟
飞在四季青桥上空
它们从楼房遮挡的西北方向
正分散而又不失阵势的
御风而往
东南方向飞行
此时的天空晚霞满布，我登桥下路
去搭乘特9路回住处
在站牌下
再一次凝望远天
真想变成一只鸟儿跟它们一道
到底要弄清楚
天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
2018.2.24
此君
确实长大了
以前出远门
我跟妻子都会
背着他偷走
今天我去北京
爸开电三轮
载着他一块
到西官路送我
临走我把行李
拿出车厢
并对此君说
爸爸去北京了
你在家
要好好上学
听奶奶的话
好好吃饭
他低头不吭
但我知道
他已经长大
2018.2.24
我愧疚
临行前
最后一晚
妻子向我抱怨
起回来七八次了
没让我
高潮过一次
唉，你呀
2018.2.24
他
历史罪人
千古骂名
他不在乎
狗娘养的
2018.2.25
安家楼的美好时代已经过去了
在水龙头下洗菜的时候
我看见三房东在劈哩叭啦的
收拾地上从各住户门前搬来的
桌子木柜及其他乱糟杂物
他又把电脑桌抬了起来
摞我身后的另一张电脑桌的上方
这空荡的走廊就我们两个人
为了缓解一下尴尬气氛
我便向他发出疑问
哎房东你说这几天咋那么严？
门口不让放任何东西
他弯下腰去说，嗯……严得很
这回是市消防局和市X一块来的
咱这儿还算不错的，附近有的
都不让往外出租了……
“听说四楼不让住了？那多可惜”
我忽然想到了这件事
那没办法，不让租就空着呗
2018.2.25
外来青年如厕记
出门没多久他就感受到了
如高龄产妇般的下腹沉重
就近，找一间茅房吧
空无一人的恶臭，他蹲下来
坑池的中央上方，待哗啦啦
山崩水泄之际他才猛然惊觉
坏事了！粪坑积水全往上溅了
挪一挪地儿，靠到最前，头
一抬发现了尿渍淋淋的面墙
进来光顾客了，他停到他跟前
怎么不往里去呀心想着
便说出你从我身后进里边去吧
一个中年人开了嗓，哪有从
后面的呀，令他没有想到
来者竟然发出一嘴流利京腔
2018.2.26
给斯蒂芬徐
斯蒂芬徐最近
跟他女朋友分手了
这货曾说过搞不好
他要在广州买房
还要和她结婚……
他女朋友是他在广州
追了好久才到手的
去年他重返北京工作
他女朋友现在
还是个学生妹
也来过北京两次看他
他也曾南下广州找她
但我都没有见过她
（这一点可重要
也可不重要）
没想到……如今他俩分手
斯蒂芬这人虽然长得黑点
又有些给人吊儿郎当之印象
但骨子里他却是个重情义
知世故的好年轻
在此作为他的好朋友
我劝他一句：失恋不是坏事
如果悲伤，请写诗
如果解脱，请我吃酒
2018.2.26
中国人
洗完菜回来
看见隔壁
女人蹲在门口
地上炒菜
怎么不搬个桌子
水龙头这边有
咳……不够麻烦的
房东也不让
“那在屋里啊”
我补充说
屋子小呛得慌
她老公出来说道
我转身进了家
心想看啊
这就是中国人
多么良善
多么愚蠢
2018.2.27
公交颂
看看那些行驶在
亮马桥中路上的公交车
413和418（妻子在
东直门上班时经常坐）
503、677、701（我坐它
去三里屯体检
到北大一医院虚惊一场）
107（我最钟爱的一辆
公交车它别致，崭新，直穿大北窑）
402、682、909、421
419（这趟车最难等，它曾载着我
去过两家单位上班）
621（它终点北京站
早先去廊坊看此君
我跟妻子经常坐，如今它被取消了
走亮马桥中路这条线）
……
2018.2.28
《无题》集
无题
都说钱难挣
其实最好挣的
就是钱
当今最难的
是没有人再
安贫乐道
2018.2.9
无题
妻子前方发来微信
说大姐现在都开宝马了
谈的男朋友
在银川有房
以后都不打算回来
二姐也要买车
姐夫收机油
一天一千
弟弟明年也买
……
他们都是一个儿，没有负担
2018.2.9
无题
刚上车
就听到义正言辞
的早间新闻
承德市在开什么会
听起来
形势一片大好
有走进了新时代之大气象
紧跟最高领导人
一个当年的红小兵
如今的老东西
一个历史的小丑
扶不起的阿斗
土包子
摇身一变
……
忽然想起
同事的原话
（他曾公开批评
某个在年会上大唱红歌的同事）
今天我也要对这位出租司机提出疑问：
“他是党员吗
难道说？”
2018.2.10
无题
摄像同事居然有不知道
把镜头推上去调实
这一基本对焦方法的？
这样的同事
而且还远不止一个人
我也是醉了……
善意提醒他们
居然还遭到他们的置之不理
甚至反对，生闷气
搞冷战
用
另一同事口头禅讲，“真是日了狗了……”
这忽然让我联想到
在诗歌圈也同样存在类似问题
真是人心处处基本同
伤我心者到处有啊
人各有志
诗自有命
那没办法了
祝君
好运
2018.2.10
无题
无论任何时候
在面对死亡这件事情上
我都将持恐惧态度
因为我热爱生命
2018.2.11
无题
某女写诗质疑
诗一的诗写
到了近乎人身
攻击的地步
我看不过便发
出了一记敬告
没想到她竟
发了疯似的
跟我叫嚣……
我不跟她计较
不是因为我怕她
而是我觉得
她实在够不着
2018.2.28
无题
春节时候
弟弟推掉了
很多宴请
原因是要
照顾到弟妹
跟小侄子
而我还是
跟以前一样
没有宴请
也就是说
没有什么朋友
这倒也没什么
但有一天
爸醉酒
厉声斥我：
“你就只知道
喝米茶！”
弟弟心好
怕刺激到我
赶忙反驳：
“你就知道喝酒……”
2018.2.28
《无题》截句系列
把自己的每一首
诗都视作亲闺女
为什么在外国
老干妈都能成为奢侈品
答：因那是祖国味道
关于死这个话题
所有的坦然面对
说白了不都是于
绝望之后的无奈？
一车乡音
火车K4093
你们回到家了
该我晒春运鸟
平生无缘
仙侣同舟
不是大叔
便是矬少 |
发表于 2018-5-27 2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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