歧义的寂静
我们有时也背靠着背,韶华流水
——张枣《何人斯》
我走进自己的黑夜,妄图凿出一片虚空
风吹熄了你炽烈的嘴唇,像吞噬一个寓言
镜子里,雨声潺潺,那些肉体的碰撞
逐渐倾颓为没有涵义的词,野蛮地堆积
哦,不幸的寂静,滋生幻想的眼睛
在屋里,喧哗,闪光,狂奔,撞击
那些从窗外走过的人们,也途径了
我们灵魂彻底盛开的时刻
雨声刺穿了我的寂静,我的寂静是歧义的
如同樱桃对于春天的定义一样,暧昧
又忐忑,那些已经死亡的喧嚣
总在充盈我内心,一阵恍惚,一阵平静
欲言又止,或者干脆沉默
一个夜晚容不下我们去讨论爱情
我们既喜欢卑微,又喜欢深渊
这仅剩的余生,像是跟诸神的一次豪赌
前奏
诗的矛盾,在不断地推翻与重构之中
想象的难度,令身体沦陷于虚无
而蹩脚的词语
有我无法改写的瞬间
唯有一个人知道我内心的漩涡
她迷失在夏日,一扇虚掩的门
门后是无尽的田野
象征永不衰老的爱情
无论一生如何度过
我们都应该一起相爱,一起沉默
看晚风吹走所有年轻的寂寞
夕阳在你的额头上徐徐沉下
在我听过的无数谬论里
我只相信你,你说:
钟声滴答,是时间开始的前奏
潜行者
——致敬保罗·策兰
一个钓鱼的人在塞纳河下游
发现了一具诗人的遗体,七公里处的
米拉波桥呈现拱形的眩晕
“那里,一个最痛苦的在说,永不”
语言之途太过漫长,以至于
需要一种罕见的勇气与良知
支撑那些艰涩的,简短的,失衡的
未被损毁的“悖论式的修辞手段”
那个投河自尽的诗人
没有留下任何遗言,书桌上
一本打开着的《荷尔德林传》中
他划出这样的句子:
“天才走向黑暗,沉入他内心的苦井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