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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唤
作者:李南
在一个繁花闪现的早晨,我听见
不远处一个清脆的童声
他喊——“妈妈!”
几个行路的女人,和我一样
微笑着回过头来
她们都认为这声鲜嫩的呼唤
与自己有关
这是青草呼唤春天的时候
孩子,如果你的呼唤没有回答
就把我眼中的灯盏取走
把我心中的温暖也取走
李南老师是我比较敬佩的诗人。除了她写作跨度长,历史久,精力旺盛,佳作不断外,还有她诗中无意识地流露出的博大无私的情怀。她的诗简直不需要刻意雕琢,她的语言朴实自然,用词信手拈来,而达到极高的圆融天成的境界。有人说:写诗,关键是看胸怀,看气质,我对此颇认同。其实胸怀和气质最终的表现形式还是语言。诗歌还是语言的艺术。一个人的胸怀和气质还是要通过语言表现出来。
我觉得,好的诗人除了是语言的继承者,还是语言的再造者与开拓者。他努力地为母语的重生提供广阔的空间和基础的滋养。
《汪家庄的白杨》
刘年
起风了
水柳在摇,椿树在摇,棠棣在摇,板栗树也在摇
有鸟窝的白杨,摇动幅度最小
刘年的这首诗堪称经典。每一个句子都是最普通的句子,每一个事物都是最为常见的事物。如果拆开来看的话,没有一句能够称得上精彩,但是组合在一起却因无限的悲悯而让整首诗具有了巨大的空间。一种新的表达方式和汉语体系也就这样建立了。
为母亲守灵
臧海英
给长明灯添了灯油后,父亲哭了
哭着哭着,哭成了一个孩子
抱住我哭。哭着哭着,哭成了一对兄妹
哭着哭着,哭成了两个孤儿
臧海英这首诗,除了“长明灯”,实在找不到还有别的华丽文字。全诗共四行,每一行都有哭字,最后三行每行都有一个“哭着哭着”,但因感情的铺垫与递近合理让人觉不出繁琐之处。甚至,在读到哭成两个孤儿的时候,我自己也忍不住掉下眼泪。生老病死,亲人离去,谁都会经历,但臧海英通过个人刻骨的疼痛给我们再造了一个特别的空间。这个空间里的父亲和我因母亲的离去而无所适从,而相依为命,读罢感人至深。
这两首诗的共同特征是语言平实普通,而感情真挚,意境开阔,空间巨大。如何提炼日常生活的细节,通过文字的巧妙表达给它最大程度的诗意绽放?
有时候,我感困顿,好像能写的别人都写过了,好的词别人都用过了。无论我如何挖空心思,都发现不了新意。最早读臧海英的,又读了刘年的,我发现他们都有化平庸为神奇的本领。都能从司空见惯的语言中营造全新的意境。那些朴素的文字在他们手里开花结果,大放异彩。从他们身上,我看到了希望。语言没有尽头,语言可能陈旧,但也可以重生,可以再造,可以生血,可以推陈出新,可以从一个边界抵达另一个边界。可以从一个空间通往另一个空间,可以从一个宇宙抵达另一个全新的宇宙。科幻小说说宇宙之外复宇宙,而一个合格的诗人,他的任务就是寻找从一个宇宙通往另一个宇宙的通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