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诗九首 ▍蓝天一嘘
@寻娃女人
一女人静静地端坐在夜里孤高的天桥上。
去星月,去灯盏,去万象。钓魂。
忽然站起,起杆。抱魂,魂逃。
无奈向着夜,喊山,喊着孩子归来。
山叼着回声撼动爱人,爱人追魂疾奔……
可谁在天桥边,拴着锁链,拴着夜的心肺。
可怜的爱人,横在天桥下生着黑。如夜的心肺,
咳出的血。女人疯了似的哭泣,
跌倒在祥林嫂的语言中,呆呆痴痴,
痴痴呆呆,像极了钟摆。
未成鹊桥前,天桥上就有人走过来走过去,
走过去走过来。树着褪色的枝丫,僵直穿过夜。
划不出夜的伤痛。满在黑色的森林里闯荡、幽闭。
就连那点嫌隙的孤独都不给女人空嚎。雷电!!!
把女人劈开,一边闪着痛苦,一边闪着恍惚。
闪成一个个破折号,沿着天空垂下,等丈夫攀爬。
轰隆隆的雷声见一人问一人,
有没有见到她的孩子?
男孩,微瘦,这么高,黄衣服……
女人把影像刻入天空,不停地倒带,回放!
就他,就他,有没看到?
可路人看着夜,看着鹊桥,
看着牛郎箩筐里的孩子。
摇摇头,又含泪地点点头。
不想一个信念,坠下鹊桥,成千古罪人!
@就让夜里六月梨花开
——致空难的爱人
白纸上斜行几行大雁,打蓝天飞过。
一个心跳遭遇一群心跳。我不南飞。
只一路向东,东到大海。去平息一个风浪。
如一叶纸船忐忑入水。一片叶就足够让我栽倒。
沉海。可我不管,执拗成一个浪扑灭另一个浪。
海水的冰凉不是我的冰凉。
我的冰凉是你不在人世很久了。
为何要让一个浪花去飞跃?
为何要让一个顽石去玉化?
我只想和你游成海豚,成为海的儿女。
我只想和你身影不离,成为鸳鸯一对。
海豚的归来不是你的归来。
海船的归港不是你的归港。
你的归来是新闻里的一个1,如一具棺木,立了起来。
你的归来是天空里的一个羽毛,依然翻飞,飞出生命的轻。
没有灯盏的夜你也有泪。可一颗心如何抵达与你。
我懵懂地只会哭泣。海的那边还是海,浪的那边还是浪。
可你去了哪里,是海岛还是森林。
天边一朵云彩开了,是浪花在飞。
回家的石头玉化了,是冰心在冻。
你指着云笑我。我追着你的影子,沉醉!
风嬉笑着离去,踩着你我之间的白,匿迹!
你抱着石头哭泣。我楼着梦里的你,不弃。
牡丹亭里等着还魂,翻看着秘籍,排队。
然等梦醒依然泣睡。奈何今夜的孤寂,是否入坠?
夜里就让六月,你爱的那树,梨花开。开成时空的白。
@月夜遇西施,枫桥故人心
西施从湖中漂逸而出,撒落一镜荷花。
顺便,将月亮从湖底捞出,拍进夜壁。
闭了这么久,还羞了我的花,轮到你思过了!
我听到后,呵呵笑了起来。水泡一个接着一个……
传到西施脚下,她踩着我的声音上岸。
美人鱼都不上岸的,你真能钓呀!陪我去枫桥溪钓越魂去。
我一柳下游魂,未想却有如此艳遇。抱着女人的影子。
一个劲的颤抖。西施的影子都有质感。
沉甸甸的。比楚史还浓厚、丰满。
怕自己不小心,将她抖落成一个个叹息!
她一路飞,一路笑。怪我抱得太紧。
嘴里却喊着范蠡的名字。见鬼!
她还笑。哪有鬼,鬼都去了人间。
路过全堂,杨维桢 、王冕二人正聊着诗。
争执时,王冕嚷着去找陈洪绶评理。
西施笑着说。我们也去陈府,找陈洪绶喝茶。
那老东西就爱我去,还给我特写,爱在朋友面前吹嘘。
却把我的魂丢在了人间,不管不顾。
西施先到一步,陈洪绶乐开了花。一地的荷花满院子地长开。
她荷着月色上画。我被插在庭角处成一树的诗。
引来了杨维桢 、王冕。他俩将天上的星星吐成了唾沫。
陈洪绶一个眼神,将他俩扫到千里之外。让他们见识什么叫花容月貌。
待陈洪绶画完。一个惊叹号将他俩拄了回来,却忘了找陈洪绶说什么?
为了说明自己找陈洪绶不是来看美女的。力挽陈洪绶上小天竺山找骆骖。
自由心证。愣是把一个人体力挽成了一张弓。诗人扛着画家上路。
西施笑了笑,把我也扔过去看热闹。骆骖指了指水池岩壁上“海眼”二字。
喃喃而语:“海中有眼,眼中有海”。悠闲地把一场纷争扔进了海里。
@周庄,躲在我忧伤的恋情里
我多想,那弯拱桥,断了——断了你出嫁的念想!
等我大点,就来娶你,不怕水中的舟楫,将你摇去。
不怕梦里水乡,将你沉下。因为你说过,房子的倒影。
就是我们的家……心落了水,房子还在。
夜里,我听到你在哭泣……我打开窗户,特意将灯打开。
整个周庄也打开了愁绪。沈万三的故居,爬上了你我的回忆。
可那红红的灯笼,亮着我们不能说的秘密。将永远熄灭。
我悄悄,趴到窗户上。勾下月亮的耳朵。一块,
听你哭泣。请她做媒,可她只听不说。
眼泪是陨落的星星,天空于夜里学会了哭泣。
我躲在天窗处,含着泪眼数星星。还有多少日子,你不再哭泣。
我情愿夜空没有星星。虽然她只看不说。
我忧郁地,朝着河心,砸了个石头。就把你我的家给砸没了。
满天的星星,砸去了深度。逃窜回了夜空?
依旧盯着你看,仿佛过了一千个世纪!
周庄那个孩子,碎了一地的脾气。等月老扫合。
@筷子夹在隋唐前
我在灵魂的菜碟上,挑挑捡捡。
司马迁的两颗睾丸弹跳着,想跑?
一夹,渗出血,汉武帝慌了!
祭拜,推恩,正儒……
孔子笑,忘形掉入一碗鸡汤中,我搅了搅。
愣是没让他爬出。于丹趁我不备,独吞。
屈原孤零零的,于盛满酒的觞,岸边。长叹!
我眯上眼,一饮而尽,他卷入我的汩罗江。
长醉不醒。那个叫余光中的老人,于我的舌尖上!
烧香,跪拜。最终只是让乡愁变成炊烟,熏哑了我的喉管。
可大陆如长舌,台湾如短舌,舔着发音器。
我的筷子,将曹操从三国的脸谱里夹了出来。
像夹着烫皮,不知如何下嘴,全是皮,且厚着!
莫名中眼眶潮湿。潮湿他的真,小人的真!
其遭遇,被罗贯中乱成白,白成粉墨登场。
我咬着他诗人的胸怀,雄浑壮阔,气吞万里。
都笑黄袍内穿,不敢示人,我却咀嚼出王者的痛。
我从火锅井中一夹,夹到陈叔宝的妃子。
张妃和孔嫔。连带那个他!
哭笑不得,捆绑爱情,尽是爱?
叔宝跪地求我:“非唯朕无德,亦是江东衣冠道尽。”
我沉默抿酒,思苦。不待见者追左右,常以厚者鸟兽飞。
不忍听,放下他们,让其逃窜……
我放下筷子,不敢乱动,怕又夹出鲜血,悲痛。
引得苍蝇乱飞,了无食欲。可惜了一桌好菜?!
@想念一个女人
……
引子
(逐着王熙凤,杀着藩金莲,却难解心中的渴。
把貂蝉放在身边,骂道:“看看女儿国的女人,多主动!你就会使坏!”
貂蝉指了指观音:“你跟她好吧,她最主动!”
我斜眼看了看,心中一亮:“奇了怪了,怎么没一个想念她的?”
我示意观音过来:“先跳个舞!”观音很乖,居然放下身段,跳起肚皮舞!
我罢了罢手:“我了解你的饥渴,可你的圣坛会害了我!走吧!”
观音哭泣道:“为什么,我救的人不够多吗?”
我望了望她,不敢轻薄:“我想看看你男人的样子!”
观音依了我,瞬变成男人模样,谄媚过来。
我有点紧张:“走吧,怕被你害,不男不女!我只想念一个女人!那怕是一个风尘女!”)
诗云:
……
想念一个女人,如同想念一条毒蛇,受过伤后也想;
想念一个女人,如同想念一把利刃,刀卷残骨也想;
毒深入骨髓,于体内毒成一条河流,期待被咬出汁;
刀锋利无比,于心尖落成一条缝隙,噬血而疯张狂。
想念一个女人,夜雨流洪她来;
想念一个女人,晨曦阳开她去。
别人说我不爱你,可麦克白的女人一定爱过麦克白;
别人说我不爱你,可徐志摩的女人一定爱过徐志摩。
想念一个女人,躺成一条小溪,洗不尽流动梦里你的影子;
想念一个女人,蹲成一座石墩,守不住苔藓压处你的鞋印。
白云,绿野,花海,无法妆容你的美。你的美美在呼吸间;
青山,黄原,树林,无法栖息你的心。你的心心在意念里。
只想扯一根线头,牵住你的梦,不管你去了哪里?
拉一拉我就会在你的梦里行走,直到你醒来。
只想剪一页星月,守住你的夜,不管你夜读到了何时?
望一望我就会在你的夜空生亮,直到你明白。
想念一个女人,就像想念一盏灯被点完;
想念一个女人,就像想念一个魂被点醒;
想念一个女人,就像想念一颗泪被眸动;
想念一个女人,就像想念一颗心被咬合;
……
只愿:
想念是一份孤独缝合另一份孤独;
想念是一份美好抵达另一份美好。
@逆流成河
那个长满马鞭草的高高土堆,就是一个点将台。
端酒此处,都可对饮夕阳下。醉里诗情豪迈。
一泄注入长河,让散落的几只游艇上、下标点
渔夫挽着光影,狂妄地将大河里的水拉起……
不巧,脱落成透明的水翼。明晃着即将逝去的光谱,踩着乐感。上岸!
几十条银色的小精灵在扳网的画板上擦色 。不小心将谱好的渔歌弹唱得精妙绝伦。
那个流泄的律动呀。真叫人心动,连翘首的夕阳都醉了。
可你曾见,洪水泛滥的季节。河水暴烈上岸。
邻家的猪很乖地站在浮板上,等主人推向高处。
正忙时。一只空的米桶偷偷地从大门顺着水流溜了出去。
窃空。远处的蛇在洪波上飞速地游荡,靠岸。
仿佛在责怪那刚装进棺木的死者,为什么不早告诉它一声。冤孽!
打着那个在水里睡过觉的稻子呀,心里的那个灰,
一年都难剔除干净。外面的就更不用说,泥巴托着脚,
尘土扬着脸,汗液加打谷机喷出稻杆的碎末,沾满皮肤。
可怜的汗毛也像被泥水淹过一般,呼吸困难,喊着救命!
真可谓:收之要命,弃之可惜。
@乡野村道
春天一来,路上的蚯蚓像赶集,抢着道。
它会让坚硬的土壤整得疏松,也会让上田的眼泪流到下田。
找闺蜜一起分享,这雨后的故事。
翻过的田垄一排排,土蛙们将此地占领。拥兵自重!
打造欢乐的舞台,将沉睡在洞穴里的蛇蝎吵醒。
路旁的一根电线杆树,插在我家田里。立的老高。
捅了天窗。喜鹊安的窝,引来了太阳!
照得那些小乳鹊们“呀呀”的张开了嘴巴,
喊着童年的期待。
那条路要是遇上大雨,那滑溜溜的泥巴像奶油膏一样。
从赤脚丫的脚趾缝里挤出,生怕错过我的福祉。
那年那月。有双凉鞋都是极大的奢侈。
荡漾的河水将不同的它们推置岸边。
仿佛几个年轻的故事被爷爷一同捡起。
一起在爷爷的脚下,走完余生!
被穷水浸透过的日子,还是能拧出彩虹的颜色。
比如父亲自行车的后座,绑着的蛇皮袋里惊现出西瓜的模样。
和弟弟妹妹争执时,愣是把一把刀切到了手指上。
晃了晃手指。通并快乐着!
@梦想驿站
家乡卷缩着一条更大的乡道。春天时铺得更开——
是一条不是很宽却镶有着孔子思想的沙石路。
每个村落是它系着的孩子。池塘是盛着水的大碗。
时而纯净,时而浑浊,孩子从未对它嫌弃。
乡道牵着乡亲们的童年、少年、中年、晚年。在乡村、稻田中领跑,碗延……
铆住了劲,拱破了由多少人遗留下的梦充实着的气球。放梦,是多么精彩的释怀!
正如年青人的汗水和着一声知了的聒噪。
如泄愤尿液后的黑蝉。甩下炎日的躁动,继续鸣叫。
一辆班车不知道要扫走多少农人的目光。
看到它,就知道时间。一移动的时钟;
看到它,就知道一个希望的到来。一游离的梦想;
看到它,就想知道自己的孩子是不是在车上。拎着思念颠簸沉睡。
有一种担心叫忐忑。梦想在一次次对接中无止境,对接成一绿铁树,只见常青,不见开花。
随着年龄,不幕花香,只幕草长。
枯眼中只窝着,对亲情对焊的渴望。
那个驿站的路口,沉淀过多少母亲和父亲守望的目光。
班车回时总有老人莫明的回望。
如梦想的风筝飞出去,又飞不回。
坠落出沉甸甸的眼神。干烈着!
可否是路上的石头。踢着,踢着,刺中了生活的痛。
行李中藏着家人的话语。如一页诗签栖息时储存的灵感,于夜里打开,闪闪发亮。
农人的牛车拖着一日的疲惫。被一声长鞭抽出一丝惆怅……
然后将落日甩成球。把炊烟点燃,将白天熏成黑夜。
将月亮和星星收藏。点亮梦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