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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缘诗人集聚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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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9-19 10:18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边缘诗人集聚地

艺术家的菜园子成为边缘诗人共聚的联络站,是何路从十三陵过来之后。
在何路没来宋庄之前,到艺术家的菜园子来过的宋庄诗人只有于贞志,沉沙和石亚玲。老于近些年忙于策展,很久都没看到他写诗了。沉沙在主流媒体做编辑,写一手中规中矩的新诗,沉沙到艺术家的菜园子喝点小酒,坐在那里就像他的诗一样,显得沉稳和内敛,除了客客气气礼节性的问候,让人很难记起他还说过什么。后来也有二次诗人朋友们来菜园子,邀他过来小坐,但终是无缘错过了。石亚玲主业是绘画,写诗作文成为她绘画之余的另一大嗜好。亚玲擅写爱情诗,写得细腻真挚,情真真意切切对爱情的憧憬,让人感动。亚玲也是充满诗人气质的艺术家,在《夏天有风》展览之后,高涛和王春燕夫妇晏筵艺术家朋友的晚晏上,在诗人何路,杜丹及其他诗人激情满怀的朗诵自己的作品之后,她也拿起话筒,用夹杂着陕西方言的普通话,诵读自己原创的爱情诗,把晚晏推向隆重和热烈。何路说:“听亚玲读诗来下酒,也是一件愉悦的事。”
说起菜园子,实际上菜很难找到。起初我们三人租下大棚后,大家都分了薄地一块。但小向对种菜兴趣不大,地一直荒着,直到转让给一个在宋庄做印刷的我重庆老乡。艺术家卢波从小在机关大院长大,对种菜跟我一样一无所知。但我们俩对种菜信心爆棚,心想农民兄弟都能干好的事,我们一定也能干好。我们在体力上没有优势,但我们的智力并不比他们差。说干就干,地还没挖好,种子就买了一大堆。原以为,到了秋天,硕果累累。除去成本还可以靠种的菜来补贴生活开支。
结果秋天到了,大多种植作物都半途而夭。所获的收成,连买种子的钱都没有收回。人说隔行如隔山,看来还真是那么一回事。
其实今年的天气特别好。天公作美,雨水充足。三晴二雨的日子很适于农作物生长。但我们蔬于田间管理,几天不去草就茁壮的成长起来。拔过几次草以后,有些怠倦。过些时候再去地里查看,草总是比菜长得快。
何路拎着他的牛栏山二锅头,到菜园子的时候,草已经茂盛的成长起来,以至从田坎上过,都看不见路了。
随着天气一天天热起来,阳光普照之后,草木葳蕤的景象便越来越显见。
何路在菜园子小住之后,就有些恋恋不舍地恋上了自然中充满野性的园子。在野草疯长的园子里,何路说他要在这里同兄弟们推杯换盏。
荒芜,颓败的菜园子和何路暴戾的诗歌似乎有种天然的偶合,让何路有一种乐不思蜀的感觉。何路拎着酒瓶,斜躺在菜园子里公共空间,晚上听蛙呜,早晨听鸟叫。饿了就在园子里掐把野菜下面,何路对我说:“园子里的马齿汉,丝瓜叶,葫芦叶,他都吃过,好吃,”
何路在菜园子的公共空间里,一边举杯喊着“且儿食”,一边呼朋唤友,最开始来的便是他在圆明园时期的老泡项光晓。他和光晓在园子里把酒言欢,困了就在公共空间的沙发上裸睡。
这可吓坏了从湖南山区来的小向,他对我说:“你把何路带到你那里去歇吧。”
这次,何路在艺术家的菜园子住了近一个月。
何路再次回宋庄,到艺术家的菜园子来的时候,我正在798当代艺术高研班听朱其讲当代艺术史。
798同宋庄虽然同在京城,虽然同为当代艺术所厚爱,但相距并不近。乘坐公共交通也得近二小时车程。那天,何路给我打电话,说他到宋庄了,在路上碰到正赶路的小向。小向要回湖南老家,他进不了园子。我说:“我现在798,回不来。你给卢老师打个电话。”我话刚说完。就听他说:“不用了,他们种菜的过来栽菜,门开了。”
何路回到菜园子,照例喝他的牛栏山二锅头。
何路这次过来,正是盛夏,他住十三陵时,同无聊人住在一起,他说这段时间无聊人到云南去打工了。
北京的天亮得早,我也学会了起早。在宋庄来后,我已经习惯了早晨工作,下午午休一小会。到了夕阳下坠,天空泛起火烧云,把一朵朵白云的边缘涂成金黄色,呆在四面都是围墙的小院里,就有些坐卧不安。于是,骑上单车竟直奔我们艺术家的菜园子。
我从小杨各庄到喇叭庄蔬菜大棚,我们艺术家的菜园子,要经过北寺庄的市场。北寺市场临街有好几个小超市,就顺便带一提易拉罐啤酒。
出北寺村的西口与辛店村相接。也不知什么时候起,这里形成了一个自由农贸市场。在这段街边公路的两旁,有附近村民将自家菜地里种植的蔬菜拿来卖的,也有坐地的小菜贩。还有其他村,抑或更远一些河北燕郊的农户,开着小货车或小三轮拉着大车蔬菜过来倾销的。当然也少不了偶尔来几个用小面包车拉着日杂和百货来卖的。但这个市场的主体还是卖蔬菜和水果的多。
在夏天,天热的时候。这段街上常有卖西瓜的瓜贩,拉着一大车西瓜在这里叫卖。今年最便宜的时候,这里六到八角一斤都卖过。我曾经看着便宜,路过的时候,买一个带到园子里去,一个西瓜十多斤,带过去二三个人跟本吃不完。常常是吃一半,丢一半。以后,再路过那里,嘴馋的时候,就先打个电话问问,今天园子里有没有朋友来。有,就扎扎实实地挑一个。没有就先忍一忍吧,因为人少,一半都吃不到,丢了的确可惜
夕阳西下,我从这里路过时,最喜欢买的还是水煮花生,抑或水煮毛豆。这里的水煮毛豆七元一斤,水煮花生五元一斤,跟宋庄老菜市毛豆花生都卖六元的价略有出入。这家卖水煮毛豆花生的还卖卤肉,花生和毛豆也都是经过卤料浸泡煮的,吃起也还爽口。买花生和毛豆跟买西瓜不一样,不用事先联系,我每次过去都带上一斤多左右。到了园子里,朋友多就多玩一会,陪大家一起喝点啤酒。没朋友来,就陪何路喝,何路一般不喝啤酒,即便三伏天也是如此。何路喝他的牛二,我喝啤酒。我是喝完一罐就走人。
有天,看到微信里说,水煮花生不能吃了,里面加了吊白块。其实,我买那花生,在天热那些天,没吃完的,第二天都玄了。但那段时间大家看了微信都有些后怕,水煮花生和毛豆也就暂时不敢买了。
好在还有一家卖熟食品的小贩,那段时间常骑一辆三轮到这市场上来,卖肉肠和三河豆干。三河豆干是将香料用很薄的豆腐皮一层层包裹起来,然后再用加了大料的卤水卤制而成,所以,吃三河豆干的时候,常会看到包裹在其中的香胡子草料。据说三河豆干也属地方名特产。三河豆干这里卖6元一斤,我路过北寺西门那条街时,也就带上1斤左右过去。
何路住在艺术家的菜园子里,常有朋友来。来得最勤的要数温州来的艺术家项光晓和广西诗人七月友小虎。小虎和光晓成了常客,他们喜欢菜园子的自由和随性。他们过来从不打空手,自己喜欢吃的就顺便带一堆过来。光晓还会按自己的口味,亲自下厨。
光晓高兴了,边喝酒边摆他经历的奇闻异事。何路高兴了,会兴奋的唱起歌来。小虎高兴了,常把啤酒喝吐。卢波也常来,卢波过去常说自己喝了酒嘴碎。所以,他常说他要戒酒。但看大家喝得高兴,他也把持不住。卢波不喝白酒,如果没有啤酒了,只剩下白酒,他就会往杯里的白酒冲雪碧或白开水。
何路喝酒喝多了,在坐着喝酒的沙发上,倒头便睡。光晓在菜园子喝酒还没见醉过。小虎喝得吐了,酒都找不到嘴在那里了,就找个沙发倒头睡了。卢波说自己有一半彝族血统,他说不喝,不管大家喝得有多欢,他可以一滴酒不沾。作为主人,卢波常带些生食过来,亲自下厨,招待来艺术家菜园子的朋友们。
但他后来,终于把控不住。他说,一个月就喝一次。卢波喝酒,跟他们都不一样。不仅仅是喝酒的方式方法上,更多的还体现在喝酒的行动上。在园子里,卢波喝酒是每期必醉。醉了就不停地唠叨,并且总是揭人的短。如果是他喝了酒,却听不到他说话,那便是倒头在沙发上睡了。待他醒来,他会继续接着喝。在菜园子里,卢波高兴了,会一醉好些天。
卢波在菜园子醉着的时候,那些天菜园子的桌子上,碗从来没收过。到了菜园子,随时随地看到的都是他和何路端着杯子坐在那里,从天亮喝到天黑。真是个日日伎舞,夜夜笙歌。
卢波没醉酒时,我同他平时都不在园子里。卢波常常早晨去,我喜欢黄昏时去,他早晨去,时常是打一头就走了。我黄昏去,有朋友就多坐会,没朋友时就同何路喝一罐啤酒。菜园子平时就是何路住在那里打理了。
但何路在酒罐罐里泡起的,跟本就找不出时间来打理。夏天的雨下过之后,园子里的野草便开始疯长。
这些荒草在菜地里成片成打地野蛮生长,使艺术家种的草总比菜长得快。那些爬藤植物更是遮蔽了大棚前面用树枝条组合的栅栏墙和门。牵藤的葫芦还和丝爪藤缠绕在一起,爬上墙头和园子里的杮树及其大棚顶上。
垃圾派诗人凡斯和听月来菜园子看何路的时候,穿过园子里杂草丛生的小径,在荒凉和破败的景致中来到公共空间,看到墙角屋后到处散乱地堆积着空拉罐和酒瓶,桌子上杯盘狼藉,何路斜躺在桌旁的沙发上,一爿颓废景象。这够垃圾的形象,让他抑制不住兴奋,拿出手机不停地拍照。
老于带着野雪过来时,何路坐在沙发上打坐。旁边桌上盛过菜的碗碟,残留着的残汤剩羹,群集的苍蝇在桌上盘桓,何路闭目坐在那里,像是在倾听苍蝇律动的翅膀扇出美妙的乐章。初次来菜园子的野雪便顺手找把椅子坐下,生怕搅扰了他的好梦。
艺术家的菜园子作家申维来过,吴幼民来过,记忆中国老房人张金起带着艺术家老虎和阿丁来过。老张和阿丁后来还专程过来,给何路带来一箱汾酒。何路便兴致勃勃地穿上阿丁赠予的文化衫,背诵起他的经典作品,那首语言彪悍堪称中国诗歌界最骚的诗,“十八次高潮”。可能是这段时间在菜园子养尊处优过于闲适,表情凝聚的何路背过几句后,原本背得滚瓜烂熟的诗竟然忘词了,还是在阿丁的提示下,方才醒悟。
艺术家的菜园子寸心和皮皮来过,还有一些搞音乐和艺术的来过,这其中很多人也写诗,但他们写诗,大都像玩票。
凡斯后来又来过一次,我在北寺碰到他时,他刚从艺术家的菜园子出来。凡斯恋上这菜园子,不得不让人想起波德莱尔的《恶之花》。
我对何路说:“菜园子现在这般景象,是不是有点《恶之花》的感觉。”那些天何路正在看曾德旷写的纪实回忆录,我拿过来看了几个章节后,那里面记录了曾德旷吃了四十二只蛆和六十六只苍蝇的行为艺术。我感觉宋庄的诗人中,曾德旷才是真正最垃圾的。我说:“其实曾诗人最适合这种环境。”
何路曾经和德旷一起住过,也算知己,德旷写宋庄的不少诗中,都直接将何路写了进去。何路至今还保持着同他的联系。何路说:“德旷也是个优秀的诗人,我哪天打个电话,看他回北京没有。”
我说:“你把他喊过来,在我们菜园子搞个诗会,《野鸟》诗刊搞个特刊,出个宋庄诗人专辑。”他说:“好。”
天热,光晓和小虎也来得特别勤,何路在牛栏山二锅头的浸泡中,沉浸在朋友滥觞里。在秋走来后,天都凉了,诗会的事,也没听他吱个声。
有天黄昏,我到菜园子里去,何路和卢波都醉倒在沙发上,睁着迷朦的双眼。我坐在椅子上一边看微信,一边有一句无一句地和他们聊着,光晓和小虎来了。
光晓照例买来一大串海鲜,亲自下厨。
我们在酒桌上东一挞西一挞的胡扯着一些无聊的顼事时,光晓坐在那里看着他的微信,忽地拿着手机,用语音对着微信大声吼叫起来。好似跟家里人发生了什么分歧似的,我在旁边劝慰他几句后,看天色已晚,北寺到小场各庄有段距离没有路灯,行路不便,便先起身告辞。
第二天,我再到菜园子里,进了常坐的公共空间,得见一地碎屑,满目疮痍,何路同卢波各自都歪七竖八地躺在沙发上。
我进去后,何路微微地睁了眼。我说:“你们晚上割孽了么?”何路也就顺口回我:“割孽了撒。”
我从公共空间转过来,见到小向。来无影去无踪的小向,又神秘兮兮的回来了。
打过招呼之后,忽地想起我才印的书来,不会都损坏了吧?回到公共空间寻觅,那摞书已搬移了位置,好在还没有破损。赶紧收起来,趁早回家。
我一直惦记着菜园子,隔天一大早起床,就心神不定。待整理完赘事,已是下午。
我到大棚,艺术家的菜园子时,小向已将原先公共空间的地带打扫了一遍。把过去公共空间的物件都挪到另一位置,让公共空间的地带收缩得更为窄小。

南山匹夫于小杨各庄20189,9


注:主流诗人,写主流诗歌,常在《诗刊》《星星》及其地方有公开刊号报刊的文艺副刊上发表作品的诗人。
边缘诗人,也即非主流诗人,偶有作品在主流媒体发表,或基本不参与主流媒体。作品传播以自媒体和民刊为主,写非主流诗歌的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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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18-9-26 08:56 | 只看该作者
好文,值得一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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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发表于 2018-9-28 00:28 | 只看该作者
赏读,诗意的叙事。问候群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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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
 楼主| 发表于 2018-10-3 15:36 | 只看该作者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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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楼主| 发表于 2018-10-3 15:40 | 只看该作者
刘苏慧 发表于 2018-9-28 00:28
赏读,诗意的叙事。问候群主


诗人的生活。
顺便说一下,主流诗人的定义,是在《诗刊》等官媒有话语权的诗人。
边缘诗人,即在专业官媒没有话语权,写非主流诗歌的一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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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发表于 2018-10-3 15:43 | 只看该作者
南山匹夫 发表于 2018-10-3 15:40
诗人的生活。
顺便说一下,主流诗人的定义,是在《诗刊》等官媒有话语权的诗人。
...

这个,也是会角色互换的吧,主流或非主流,只是人为的界定,好诗就在那里动了你的心的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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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楼主| 发表于 2018-10-3 16:11 | 只看该作者
刘苏慧 发表于 2018-10-3 15:43
这个,也是会角色互换的吧,主流或非主流,只是人为的界定,好诗就在那里动了你的心的就是

主流诗人与边缘诗人是客观存在的。有一个铁定的标准,就是看在专业官媒的发言权。
好诗跟一个诗人是主流诗人和非主流诗人无关。
但现在更多的好诗出于非主流诗人之手,已是不争的事实。

边缘诗人,没有话语权,但并不妨碍他们写出好诗。
相反,很多主流诗人成为主流媒体的常客,与诗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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