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黄锡锋 于 2018-11-2 22:46 编辑
白炳安 ||辣 词(外二章)
辣椒跳出物性的空间,可以在想象里弛骋,或扩充诗意的疆域。
发现明暗之中有动静,靠近火苗的灯蛾,就是靠近危险;
发现这么空的天空,都有云占有,难怪人心被欲望占有后,爬不出物质的深坑;
发现红红火火的辣椒被一个容器泡浸得沉沉浮浮,不通辣气。
有人闭上眼睛,自鸣得意。
这个世界不缺辣椒,但缺乏在诗里辛辣刺激的气味,不够醒神。
在一片风花雪月的炫光里,却见轻歌曼舞的身体欲死欲仙。
群星无语。
辣椒有辣。
我是个不爱吃辣椒的人,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在甜得有些失真的日子里,决定把辣椒提炼成诗。
不是写在纸上,而是狠狠钉在现实的病灶,戳出它的痛叫。
等着一个果实破裂,
流出真相。
为命运操劳
一个为命运操劳的诗人,只关心民间的疾苦。
对秋天吐出落叶的忧伤,没有书写的兴趣;对戏子演出几个角色,就给出明星的结论,产生质疑;对繁华里扭曲的藤蔓暗结霜花的秘密,给予揭露;对九月十六日“山竹”的台风带来厄运的结果,在心里加上沉重的一层;对那些老鼠一刨一刨,在偷吃地里的红薯,表达激愤的言辞......
在写下此诗时,无视所有的风花雪月。
我不顾内心的疼痛,质问一个十八岁的年轻人:
“为什么一个87的老人善意地阻止你摔自行车,却遭受你的暴力?
纵然你给出无数的理由,正义都会撕掉你所有的辩词。”
检讨书
阿梅在路上暴打了丈夫的老爸一顿,被人播放网络公众平台。
阿梅不在马后放炮,只在马路边作惜墨如金的检讨:是公公惹的祸!
而丈夫模糊了矛盾的界限,躲在内心哭泣,关闭了检讨的大门。
时间撬开门后,老鼠走进去,追着黑猫咬,疼得黑猫在忧伤里尖叫。
猫的主人被这个情节灼伤心情,在无奈中苦笑。
没有写出检讨的内容。
过了这门户,再走500米,又见一户人家。
女儿陷进感情的阴影,状告父亲偏心:把钱财给了大哥,不再相信父亲能端平两碗水。
心里的不满呼之欲出……
父亲以父亲的方式破口大骂,绝不提什么检讨丶错误。
女儿享受不到爱的安慰,啜饮哭诉。
在我生活的地方,谁敢用检讨的方式,
接受人间尖锐的批判?
(发表于中国诗歌流派-论坛-散文诗界,2018-11-1 13:33,荐稿编辑:黄锡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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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戴永成||《雪魂》之二(微诗十首)
(1)雪 纯净了诗的禅境
诗 复活了
雪的灵魂
(2)雪 是灵性的手
抚摸冬梅
无语 心香自开
(3)雪 隐于洁白
让灵魂 留白
一首禅境的诗
(4)昨晚的雪 不是
今晨的白
日子 天天在变
(5)雪 让我相信
总有无求的禅道
抵达灵魂
(6)雪 是路标
与雪对视 无语
踏雪而行 有声
(7)雪 是母亲絮语
一头白发 藏着
雪的精髓
(8)雪 是柔柔的棉絮
无声地
捂暖北方的心
(9)雪 手牵手 眼看眼
让爱情
在洁白中远行
(10)雪 提着裙 舞蹈天空
满是思念
梦回春天
(发表于中国诗歌流派-论坛-散文诗界,2018-11-2 06:35 ,荐稿编辑:黄锡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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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姜华||周庄,素描或写意(3章)
周庄蓝
周庄之远,让我从前朝转世出来。
那些雕花小窗,伸出兰花指,推开一幅水墨画卷。
一条乌篷船驶出,带我于烟花三月,去探访周庄。
那位摇橹的女子,被一组特写镜头,定格在船尾。
临水而居的蓝,被风从北宋搬来,镶进一阕词牌。
镇子被水浸泡千年,苔藓似翡翠,散发古籍味道。
那些晚清民居、女儿船、《昆曲》和妖一样的美女,也泡在水里。
泡在水里还有阿婆茶、黄酒、老戏楼、石孔小桥和丝弦宣卷。
还有张翰、刘禹锡、陆龟蒙的文字,也泡在水里。
吴王少子摇的官靴,也被水打湿了。
午后,一朵云浮在石拱桥上空,像蝴蝶挂在桅杆上,呈现一种几何学的美。
曲径繁复通幽,几个美院学子正在写生,他们与古镇互为道具。
红绿流苏和长辫子,苗条在水里。有美女斜倚木栏,貌若天仙。
春天,一位诗人行走在水乡周庄,他的脚步缓慢而敬畏。
一千多年前的东方智慧,至今让一座名词生辉。
今晚,我怀揣十万修辞,也不及乌篷船上一声伊呀。
摇晃
今天我借道而来,怀揣一枚前朝船票。
在全福讲寺,握住周迪功郎的手,我身上泛起千年凉意。
眼前浩淼的水,究竟沉浮了多少修辞。
一场急雨,同我相遇在富安桥西。
坐在柳下木椅上,钟声在远处敲击我。想不到一座古寺,竟因一口巨钟警世。
我也想借一个传说,返回北宋。有雨水从脸颊上滑落,一声、两声
你看那些游人多么贪婪,你看那些柳絮摆动水袖,仿佛情人的手。
那些鸟叫声,努力追赶着前朝抒情。
站在双桥上,四周巨大的水压迫、摇晃着我,让我喘不过气来。
初春,一个来自西北的草根诗人,站在吴淞江畔,内心无比空虚。
眼前的江水收尽天光,繁华背景上,印着巨大的蓝。
一半用来抒情,一半用来写意
江水无言,搬来一个浪花,又一个浪花。
夜宿
把江南最隐秘的风水搬来,摆放在一座古镇。
那些进出古镇的人,内心大多藏着石头。
夜宿周庄,枕着吴浓软语入梦,淙淙水声一直流入心里
在古镇,我的行程被一次又一次打湿。
有老者从小巷踅出,口吐莲花。
爬山虎站在墙上,说出古镇异数,就像江南水草一样的女子。
有石桥凌空飞渡,挑起一镇神韵。
牌匾上书前朝文字,让一位诗人绝望。
隐在拱桥彼岸的庭院,神秘如后宫嫔妃。
一群麻雀突然从垂柳上射出,像谁掷出一把石头。
彼时月登柳梢,四野空晗,清流蛇行于水墨中,声若丝竹。
古镇悠长的鼾声,远远传来,似天籁。
又一个失眠之夜,让我有了作古之心。
(发表于中国诗歌流派-论坛-散文诗界,2018-10-28 14:42,荐稿编辑:黄锡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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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田卫社||田卫社散文诗《爱的感受》
感到被一种力量牵引着,无法抗拒的磁性的力量。一种令人陶醉的感受来自于强烈的思考
一个我思索了好久的问题,还来不及记录和整理的广泛的信息,已经开始激发我的想象力
头脑里构思的标题,不受约束地朝着一个方向延伸,思绪邀月夜读着疼痛的文字
让人触动心弦的生死轮回间,是谁守护着你秋去秋来又一秋,寻觅那一抹无暇
夜光闪着寒冷的星,踏着无序节拍,以诗之名麻醉了我的神经,我抓不住即将消逝的诱惑
在这个浊而渐清的夜里,诱惑藏身于远方深处,诗和远方,在沉沉的夜里,吞噬了赶路的夜行人
引诗之焰,眏亮阴郁的夜色,静下心来用诗行拢起一颗碎裂的诗心,尽情展示自己的独行的身影
我用挤满了灵动的诗句去拓展心灵与生存的空间,我的远方注满了向往温度的热望和勇敢的心
幻想着爱意成荫,真爱遍地的那一刻,遍地月光堆积之时,决然远行,任性的梦幻永不妥协
习惯了在角落里潜伏的寂寞,用时间去思考或纠缠多么的在乎,直到诠释变成一种思念
悲伤是生活中必然的一部分,不得不去经历,最终还是会站在阳光下微笑,因为还有另一部分生活
微笑覆盖着疼痛的沉默,让笑中带泪,泪随笑而颤抖的情感抱一抱真实的自己
在诗歌的意向里,把生命走远,便是心灵的一次远足,重现心头的只有你和我的月亮
闻着月亮的气息,曾经的美好在彼此的心灵中,捕捉当年一样的月亮,眼泪被浸润
停留在记忆的眼眶的沉默,从梦里到梦外,鹰飞过,一颗无人问津的灵魂悲喜重叠,被一朵云侵占
一片风景在剩下的天空飘渺,风一来,破碎、消散,顺着悲伤在离别或相遇的季节,悼念已逝的思念
在情感的边缘,我总愿意把自己的心诉说到下一个季节,永远把我的思绪牵扯,融入流动的情感
有谁在倾听吗?穿越诗意的一瞬间,内心却听到了断裂的声音,站立在我身旁的人,能否承载起我的思想
已经习惯了承受那些有来由或没来由的伤,沉默覆盖了多少疼痛的现在和过往。同情,我真的不想要
真的害怕演绎这些情感的真实,当苦不堪言的泪水出卖我的懦弱时,我的伤依然会在世俗的角落里潜伏
不得不在充满伪装和伤害的世界,用过多的时间去思考或纠缠,脆弱而任性的悲伤中的微笑,隐忍着疼痛
不能免疫并被传染的爱恨情仇是煽情生悲的源头,至于衣带渐宽终不悔融入多少真情,便是情感世界
生死轮回间,难以道尽的情感一时难以找到最好的表达方式,笑容和伤心同等重要,一番滋味在心头
穿越尘世,缺了心的温润,无法触及心中涌动的情感,思念的习惯,为谁留取那煽情的心酸
留取曾经遗落点滴的缠绵,聆听呓语,湿了眸。我独留在枯瘦的季节里,固执的以为,烟雨会温润你的眷恋
望着一轮圆月坐拥寂夜,静静地梳理着爱与被爱划过酸楚的心脉,热望美和爱的诗情,与寂寞有染,与爱有关
是你就着那份流淌着的夜色轻煮我的诗歌,美的沸腾使我独醉在想往的味道里,有了热望美和爱
爱过,方知情重,醉过,方知酒浓。即使是痛,也是笑着流泪,用心的感受过爱与痛,这本身就是一种现实
爱的刻骨铭心的情节里,永远延续才是最重要的。心灵深处的爱情绝版,共写的思念却沉淀在彼此心底
爱的另一种境界便是人生的另一种景致,因为:爱,不能忘记。或开始,或穿行,或停留,或守望,或思念
(发表于中国诗歌流派-论坛-散文诗界,2018-10-31 13:13,荐稿编辑:黄锡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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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张雷 ||回眸
秋水无尘,雁阵留痕。白云追逐苍天的高远,薄霜唤醒枫叶绯红的梦想。
一段往事在晨露里解密。竹马绕过了青梅的邀约,青梅辜负了牵手的承诺。云彩修补残缺的弯月,曾经的有情人能否踏上鹊桥相会银河?
鸳鸯戏水,并蒂花开,桂子飘香,大红灯笼高挂屋檐……和谐与喜庆勾勒着幸福的愿景。欣赏别人的故事,忽略自己的抑郁。
循着经典老歌的旋律,追溯时光倒流的长河。乡间的炊烟,哺育了乡愁的缠绵。两小无猜的童真,美丽着乡村的风景线。思绪与梦想翻越群山,远方的目标时隐时现。蓦然回眸,不知何时缱绻和眷恋在人海里悄无声息走散。
抚平岁月的褶皱,左手握牢右手。在采菊的篱前倾听自己的心跳,用最美的野花为晚风编制一顶皇冠。
回眸往事,醉心眼前。
(发表于中国诗歌流派-论坛-散文诗界,2018-10-30 13:06,荐稿编辑:黄锡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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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吟啸徐行 ||有关螃蟹的辩词(外二章)
走起路来,确实有点横,但并不霸道。
它们极少上路,即使上路,娇小的身躯也占不了多大的路面。
以水为家,偶尔爬上岸,觅一点食,向月亮借一点光,向太阳借一点热力;也顺便看一看人世,见一见宇宙之大,最大限度拓展心胸和视野。
一身的骨头,一身的铠甲。张牙舞爪,小心翼翼,虽然从不妨害谁,侵略谁,还是逃脱不了被捉拿的命运。
不知惹怒了那位大人,犯了什么滔天大罪,被人五花大绑押到街市,押进后厨,后厨就是它们的刑场。
临死前,放一下风,洗一个淋浴;淋浴,但不更衣。
又被五花大绑,推进蒸锅。
一死,就红了。好看的颜色,像一朵花,一面旗,增加每一位贵宾的食欲。
吃醋的,不吃醋的,都对你下手。挑剔,揭盖,手撕,敲骨吸髓……等他们醉眼朦胧时,螃蟹早已尸骨无存。
尸骨无存,也没弄明白,此酷刑开始于哪朝哪代,始作俑者是谁?
先生说,第一个吃螃蟹的是真正的勇士。受到鼓舞,这样的勇士,登楼堂,下馆所,已多于蝼蚁。
烂兄烂弟
犁,耙,耖,耧。
锄头,铁锹,镰刀……这些光亮了千载,也铁骨铮铮了千载的农具。
这些世世代代与土地不离不弃,与庄稼相依为命,与耕耘和收获形影相随的农具啊……而今,都老了,闲置在仓屋里,锈迹斑斑。
光鲜的岁月已经远去。
叱咤风云的日子已经远去,它们清脆的喉咙喑哑,昔日响亮的心跳和话语,再也听不见了。
淋雨的身子,沾泥的踪迹,惹一头露水、草香、泥香的晨昏,杳无踪影。
一生受制于把柄。但只要行走于农活之间,有耕耘的春夏,有收获的秋冬,它们就不怕被人抓住把柄,就宁愿被人抓住把柄。
能不闲着,能每天都走老屋,能见到日月,能在田畔、垄头、坡冈高高扬起,能俯身吻珍爱的稻麦稷粟菽,能一遍遍向大地倾吐肺腑,它们就宁愿被一双双粗糙的大手抓牢,哪怕一刻也不放松。
而今,这一切都不复存在,它们锈迹斑斑,蒙上一层厚厚的灰尘,被冷落,被弃掷,被忘记。
它们,它们,它们成了真正的烂兄烂弟……
让脸和心都滚烫起来
再过几天,荷就成破落户了。
而旁边的几棵桂花,还在拜金,还在自我陶醉,整天沉溺在暗香之中。
暗香菲菲,暗想也非非。
带动一扇扇鼻子,加速呼吸。
带动一叶叶肺腑,收缩扩张,做着生命之初的游戏。
不远处的梧桐,也算见过世面和风雨,可缺乏定力,秋风三言两语,便将它的叶子一一哄走。
叶子变黄,倾心于金色,拜金主义的下场,必然颜面扫地,向秋风下跪。
让路边那几棵香樟,继续做愤青吧,一年四季一副苦逼的表情。
刚深秋,水已瘦到见骨。天,还在故作清高。
我在尘世奔走,每日风尘仆仆。
无独有偶。几只麻雀蹦跶的节奏,已很难与时代合拍。
到河边去走走。当一丛芦苇以自己的白发,喊出心中的明白。
一生的清白。
寒露不是寒潮。还有几天就霜降了。霜降,或霜不降,我对秋天的兴趣一天天变冷。
当有一天,霜为自己戴孝,向自己投降,举起白旗,季节开启冷酷的模式。千万记住,我们的笑不能冷,心不能冷。
脸和心都滚烫时,春天就又来了。不是又来,而是它压根就没有离开……
(发表于中国诗歌流派-论坛-散文诗界,2018-10-30 19:48,荐稿编辑:黄锡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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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蔡旭 ||霜铺板桥上最早的脚迹
——怀念我的第一个散文诗老师李耕
李耕老师悄然辞世已两个月,得知消息也一个多月了,我哀痛的心情终于渐渐平静下来,才动笔写下这篇怀念的文字。
我与他轨迹的交接,早在55年前。
那是1963年夏天,正是我高考后等待通知的时候,从7月号的《作品》读到了他的一组散文诗《深山短笛》。这是我第一次读到“李耕”,也是第一次认识了“散文诗”。我顿时被吸引住了,并立刻把它抄在笔记本上。这些简短、精炼,带着深切的情感与深刻的思想的文字,是这样强烈地占领了我的心。其中一章《脚迹》,写的是“霜铺板桥”,上面布满了许多脚迹,到底谁是“最早的脚迹”?诗中最后告诉说:“最早的脚迹,是造桥人的脚迹。”它让我深为感动,深受震撼。我就这样爱上了散文诗,并一直在散文诗这条并不平坦宽广之路上,跋涉了半个多世纪。
进了大学后,我又继续搜寻散文诗佳作,笔记本上抄下了柯蓝、郭风、刘湛秋等人的作品。后来在1965年1月的《文汇报》上,发表了我的散文诗处女作《春节短歌》(三章)。这样,最早引我走上散文诗之路的李耕,就是我的第一个老师。
我与他的第一次见面,却在22年之后。
1985年7月,中国散文诗学会在哈尔滨举办第一次年会,给了我同他以及许多拜识多年却从未谋面的前辈老师见面的机会。当我告诉他我的名字,并告诉22年前的往事时,他却说知道,并说同样等待见到我。也许是因我多次给散文诗友提起过此事,而早就传到他的耳里了。对于我的“第一个老师”的说法,也这样得到了他的默认。哈市的年会,接着又到呼伦贝尔采风,有了十余天的相处,一路上听他讲散文诗的创作,讲他那些名篇的产生以及心经,让我确实有了胜读十年书的收获。
令我意外的是,他还专门为我写了一章散文诗《不落的太阳——给散文诗人蔡旭》:
“在北疆,晨三时半太阳就东升了;在北疆,晚八点半太阳才落山。在漠河,据说太阳是不落的。
就在这样的太阳下或者说在太阳岛!
我,认识了热情的你……
你燃烧着在大雁矿井中拥抱生活,你燃烧着在伊敏河畔写诗,你燃烧着在扎赉诺尔的达赉湖上欢笑。
你说你的诗情曾是我点燃的!
而我的诗情呢?能不是你们年轻人所点燃么?
生活,是点燃我们的太阳;生活,是不落的太阳……
(1985年7月)”
“生活,是点燃我们的太阳;生活,是不落的太阳……”这不但是一位散文诗前辈对后来者的激励与鼓舞,而且是对散文诗创作的方向性的指导。这是我终生难忘的。
从上世纪80年代中叶到90年代初,我的散文诗写作得到了他直接的扶持与指导,跻身于他主编的《星火》月刊的“散文诗专页”,入选了他与秦梦莺主编的《十年散文诗选》。
我第一次到他府上拜访,是1994年9月。
当时,我的儿子考上了江西一所大学,我送到南昌后,迫不及待地找到李耕老师的家。在江西省文联大院,好不容易才寻问到这栋旧楼,他住在一间并不宽敞的房子里。大家都很高兴。照样是谈散文诗,谈活跃在散文诗坛的许多人及他们的作品。他也谈了我的作品,说在报刊上读到不少,给了我许多鼓励,也提出了一些可以改进的意见。他送了散文诗集《不眠的雨》、《梦的旅行》、《没有帆的船》,我非常感激,这些十分宝贵的教本,对我的写作有直接的营养。
我们在他家中合影,临别时,他又找来我认识的秦梦莺老师,在他的楼下一起照了相。
之后,每次到南昌,我都会到他府上看他。1995年一次,2011年一次。
2011年7月那次是路过南昌,到他家里已晚上了。此时,他的身体已非常虚弱。他说这一年已是两次“死去活来”了。我对他的身体非常担心,他却说已习以为常,无奈中又有置之度外的豁达。我们谈的还是散文诗,是他的散文诗与我的散文诗。我说对他深沉、冼练、凝重、悲壮的风格很喜欢,只是学不到;对他的寓言体散文诗,正在学习并练习。他一再强调,要坚持作品独异的个性,鼓励我要坚持自己的写法,别人的意见建议,觉得有用的就接受,但自己不要轻易动摇。有老师撑腰,让我自己也平添了一点自信。这次送给我的是近年出版的散文诗集《爝火之音》、《无声的萤火》,还有两本颇厚的诗歌刊物,其中一半是散文诗。这是编辑部给他寄来的。我说:“这两本给了我,你不是没有了?”他说:“我已经用不着了,对你也许还有用。”他嘱我给这本刊物寄稿,我听了。不过寄去之后,并未能选上,也没有回音,也就没有再寄。
再一次来到他家门前,已是2016年6月。
路经南昌特地停下。我与妻子一起来到江西省文联大院。仍是那一栋旧楼,仍是那一间旧屋,没有搞错。可是敲门没有回应,打家中电话也没有响声。到楼下打听,回答说可能是师母买菜去了,躺在床上的老师是无法开门或听电话的。我们于是在附近打转,半个小时后又去,仍然无法开门,心想也许他们到医院去了。我们只好带着惆怅离开,我心中感到有些不妙,很担心老师的健康。
后来,我托南昌的散文诗人熊亮带去我的问候。这时是2017年12月。熊亮转达我的问候时,李耕老师脱口而出:“是珠海的,他应该写了很多年。”熊亮把此话告诉我,让我大为惊讶。因为我多年一直住在海口,迁居珠海才是三年前的事,而且并没有告诉他。如果他不是经常关注到我,他是怎么知道的呢?熊亮说,师母已经先故,老师的身体非常不好,这让我深感不安。
现在,久病多年的90岁李耕老师还是坚持不住了。得到消息,一阵阵悲凉不断涌上心来。老师的音容笑貌,他的谆谆教诲,一幕幕在眼前闪现。今天我从9年前写的一组《散文诗的师友们》中,找出写李耕老师的一章《跟着李耕的脚迹》,来表我的心迹吧:
“24年前,哈尔滨散文诗年会,给了我梦寐以求的初会。
从未见面的老师终于见到了。由此再上溯22年,我的诗情就是你点燃的。
你在冰城赠我一首《不落的太阳》:“生活,是点燃我们的太阳。”
我的跋涉,不再缺少明媚的阳光。我的奔跑,不再缺少燃烧的力量。即使坎坷与泥泞,也不至于会迷失方向。
弯弯曲曲的路,断断续续地走,也印上了我密密实实的脚迹。
蓦然回首,已走过45年。那个初出茅庐的莽撞少年,亦是鬓发皆霜了。
“霜铺板桥。一串串繁忙的脚迹上,每天都有一双最早的脚迹。”
你说:“最早的脚迹,是造桥人的脚迹。”
而用霜铺成的我的散文诗之桥上,最早的脚迹,是你的脚迹。
如今,我看见你,一个比我老的老头,还在前头不倦地奔走。
我不由得紧紧跟着。
沿着你的脚迹,跟上我的脚迹。
(发表于中国诗歌流派-论坛-散文诗界,2018-11-1 07:16,荐稿编辑:黄锡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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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梦南柯 ||彗星(外一)
彗星从天空里挤出来,如同喝了一点农药的泥鳅:尾巴在水中释放忧伤,头部却快乐的扎入泥土。黑暗,才是她的快乐老家?
多年以前,爱情也像这彗星,那断线的风筝被她点燃,辉煌的融入夜空;而我只能紧攥着他那忧伤的尾巴,欲哭无泪。是吗?那个夏天的乌云也被我彻底撕碎。但暴风雨骑着快马赶来,把我轻轻抱走……
于是降雪。彗星也在下雪。雪的乳房遍地,深入泥土的根,都喝饱了雪的乳汁。
你很久以后才知道,彗星的尾巴里有妖,就像我的肾脏饱含结石。
《蓝色颤抖的记忆》
那蓝色颤抖的记忆悄然缤纷起来:葵花如狗,却不能狂吠。于是降雪。黄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柴门闻犬吠,是羽翼未丰的幽灵前来探访父亲……
钢铁还在水泥的骨缝里发芽,床在海上抽穗。海鸥的婚礼被狂风卷起,竟飘落在魔鬼的床边。然后,那触目惊心的美人鱼把我钓起,像狂风中的柳絮。爱与死的悬崖:雪还在下。
雪还在下?从柳絮到盐矿,一定有深不可测的性器在等待燃烧。春风不度玉门关。被硝烟喂养的马群已经膘肥体壮……所以降雪,雪是化干戈为玉帛的骑手。
(发表于中国诗歌流派-论坛-散文诗界,2018-10-29 08:52,荐稿编辑:黄锡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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