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喻
在我故乡，那个豫南小城
河岸的垂柳总是那么从容不迫
即使我精研物象，也捉摸不透
这种气质是如何衍生而来
如今我未满二十，离家千里
体内生长着故乡柳树的枝条
而它可疑地晃动，总会令我
感到一阵惶然，仿佛置身于
一个微妙的隐喻之中，像是
被深深蒙蔽或深深觉醒
我所怀疑的世界的荒谬
仅是我自身荒谬的一种
荷塘秋意图
不可说的，在水里，存而无态
大自然无懈可击的艺术，令我羞愧难当
而枯荷的颓败正是我所丧失的
疼。写作，漫步，看光线无声挪动
秋天的修辞如此美妙，与我毫不相干
阳光盛大，加重了鸟鸣的无力感
尽管我们此生处处都有缺憾
只能用语言缝补那些不安的裂隙
在诸神的凝视里，分离出
一种简单而重复的事物，比如时间
在柳树体内轻易形成眩晕
将多年以来的慨叹全都一笔勾销
仅有湖面平静如镜
让我与周遭的倒影得以幸存
寒江帖
孤舟一二，薄雾无垠
江水有自由之美
两岸群峰，像是被随手涂抹
水天相接处，有浅淡的墨痕
世间不息之物疲倦如此
像我在午后打的一个瞌睡
北京深秋夜，兼致诸友
我们打量着各自的嶙峋，在若有若无的
光束间，路人低语，雨点击打临街的玻璃
如果此时，我们双鬓灰白
谈论诗和所有年轻的夜晚
那时我们常有赴死之心，从未在生活面前
将自己敞开，唯有万千雨滴
知道时间的流速，唯有时间
丈量过我们的虚无，而暮色中潜藏的不安
来自于我们，无端的倾诉
那些曾闲步于我们内心的众人，此时
也仅仅在夜色中无声滑过
寒风不可捉摸，我们进入地铁口
像走进一场具体的孤独，在异乡
我们常这样饱含忧患，安坐于流逝中
闲翻古诗篇
今日不宜饮酒，不宜看剑
只适合不停翻书，一翻一覆
恰似骑马的贺知章
我常能记起儿时为口腹之欲而
背诵的大段汉诗，如今不管五言
还是七言，都再也记不住了
那时母亲在侧，月光溢满她的黑发
为寻清净而在一个岑寂的庙宇前
教我读“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
我们都不关心庙里的神灵有何感想
只为清风送爽而一阵阵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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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11-12 1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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