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村里的晒麦场或者村前干涸的坑塘,最适合搭建露天电影院;一块大大的方形银幕,一个大喇叭,至于发电机一定搁远一点,那东西能听五六里地;天还没有黑,这样的日子,孩子们可以不理会母亲呼唤自己回家吃晚饭的,大多母亲理解孩子们贪玩的兴奋。
我和小伙伴是不会安安静静坐在银幕前,周围有的是老榆树、矮墙头,爬的高才看得远;照例会有邻村的大姑娘,人群外羞羞地站着,姑娘们不经常出远门,看电影是父母默许的福利;小伙子们心里早已跳出一只小兔子,一双双眼睛尽管往姑娘身上瞄。
当银幕上打响一场激烈战争的时候,我觉得我好像一名厉害的侦查兵,好几次,我可是亲眼目睹姑娘和小伙偷偷离开了露天电影院;关于这些重要消息,我实际上并不在意,我更关心,怎样才能像电影中的侠客一样飞檐走壁;然而,我此时正趴在树杈上,根本不敢有一丝疏忽大意。
两场电影放映完需要很长时间,树杈和墙头会变得和我一样不舒服,第二场开始的时候,我和小伙伴渐渐离开了岗哨;里面照例挤不进去,个子太矮小,旁边又太偏,看着不舒服;我们自有去处,银幕的背面向来都是空旷的,反过来看,一样很有意思。
露天电影渐渐消失,躺在柔软的沙发上,五十五英寸的超博电视异常清晰,然而,我知道它的图像也是反的;没有了露天电影,也就没有反看银幕的机会以及当时的惬意,那种自由的空旷里,好像只有我自己;直到现在,我看一座高楼、一个人,必会看它的背面,也许成了一种习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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