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是一枚钥匙,打开远方和天空的钥匙。
想打开远方和天空时,它是最美的;不想打开远方和天空时,也是最美的。
当它放在大地,或静静挂在树枝,油亮亮的羽毛,仿佛涂着润滑剂。
它有着独特或自我的造型,这是为它打开远方和天空准备的。啾啾而鸣,是它插入远方和天空,转动时发出的美妙声音。
一次飞翔是一次开启,绝不重复。
它开启辽阔,开启无边无际的蔚蓝;开启风雨,开启霜雪,开启黎明的曙光和晚霞的绚烂。
开启我们的心灵,及对于远方和天空的无穷遐想……
鸟是一枚钥匙,来自遗传基因的炉火和大自然亿万年的锻造,形状各异,打开远方和天空的方式也千差万别。
远方是一把锁,天空是一把锁,我们也是一把把锁。虽然能自己打开,但我总觉得被鸟打开,才是真正的打开。
掐指算算,我耽于此想,已经多年。
时光之马
金色的马蹄,从空中踏下,前一脚深秋,后一脚初冬,听得见得得足音,不见疾驰踪迹。
一种飘忽的曲线,带着蝴蝶和簌簌的符。
一种颤动,扩散一圈圈涟漪。
白驹过隙。从芒花和芦絮中,我看见它的鬃羽;从霜和雪里,我看见它的寒光和耀眼的曳尾。
感觉我在它的背上,骑而难下。
又感觉我被它抛在路边,踽踽独行,望尘莫及。
还有棕褐色的蹄印,并不代表它的垂朽。
更有粉红、紫红的蹄印,也不预示它的发迹。
夹杂在草丛中,纤细的、碧绿的,是时光之马的青春;
一叶一叶悬在枝头,时光之马破空而来,又破空而去,顺着它的脉络,阳光渐至高潮,一泻千里。
它的温情,是我们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福祉……
霾深藏于我们的内骨
薄雾。起于城乡的浓霾。
而浓霾,深藏于我们的内骨。产生需要几十年时光,消除则不知猴年马月。
雾,是老天花眼,是季节头晕,是水气的戏法,蒙蔽一时。
是山野的盖头,或婚纱……
霾是一种病变,一种顽瘴,一种痼疾……绝非无药而医,而是难以整治。一种短视之后,必然的结果。一种贪婪膨胀之后付出的代价,利息大于成本。
恶疮欲除,必先割肉;割肉之后,让一些人咬牙切齿。
剜疮,剜疮,疮还在,一些人死不瞑目。
蓝天已成一种奢侈,青山绿水已成一种奢侈,吸一口洁净空气更是一种奢侈。
极尽奢侈,不知珍惜,是我们的罪孽吗?洗出罪孽,势在必行。洗除罪孽为自己,更为后代子孙。
天会蓝,空气会洁净,头枕青山,眺望泱泱绿水,在垂暮之年,或在来世。
麻雀将天吵黑,公鸡将天吵亮。袅袅炊烟重新升腾,人间烟火来源于一草一木,但愿它不再是一种奢侈……
瞬间而至
今夜,月亮还未出门,还未迈开脚步,便已达到圆满,这让我艳羡。
就像镜子未擦,已照亮远方。
冰未凝,已寒气凛人;云未彤,雪已落羽,飞遍每一座高山,老了千万幢屋顶。
不见春风化雨,桃花灼灼,莺语盈耳。
燕子咔嚓一声剪出秋,秋风飒飒,漫天枫红,像谁的心血付诸东流。
不坐果,果已压枝,累累,唾手可得。
抬头顶天,一步跨到天涯……
成,大器晚成,我更倾向于后者,爱后者的姗姗来迟,爱后者成之艰难。
苦,甜。苦尽甘来,才是人生的最美滋味。
圆满只是一瞬。任何事物都不存在圆满,相对圆满才是圆满,不圆满恰恰是最大的圆满……不是偈语,而是万物本来面目。
这一刻成这一刻的最好,那一刻成那一刻的最佳,我期待这样的境界。
瞬间而至,永无抵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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