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壁 (散文诗)
——孙瑞芝
乾坤酒堡,多少凡夫俗子,手拿着窖龄300年储存了5年的基础酒,左看右看上下打量着,谁都想从中看出乾坤来。
一只小酒杯,就能测试出酒液的江湖深浅。摇一摇、弯下身子拜一下,一杯酒就立起来了,柔软的酒液就挂在了杯壁口。挂壁,一壶美酒就能挂住了半壁江山,多少豪情壮志为此心甘臣服。
四四方方的方山,或许就是天生的祭坛。祭台四面崖壁也挂着红色的浆液,似乎永远也不会流下来。不知道是汉光武帝、唐明皇从那些窖龄千年以上的什么地方,取了多少英雄壮士的鲜血用来祭祀的。
薄刀岭就是帝皇手中的菜刀,切割不了日夜奔流的长江,就把平民百姓当帝王将相的菜剁了,或许就是一腔热血几百年来就挂在方山的崖壁上,让多少路过的风云,读出了人世间的乾坤挪移。
一杯能挂壁的美酒,在300年的窖池发酵勾兑出来的;一座有挂壁的大山,不知道是靠几代帝皇暴政调制出来的。
一杯美酒能品出岁月的深情,一方江山谁又能品出它的深浅。
尧灞,有多少过场
这是个旱场,但命里不缺水。或许是皇恩浩荡,足以润泽一方。
怀揣着一份与旧时光签下的发黄发脆的契约,曾经鲜红亮丽的街口红砂石牌坊,已和牌坊下默默守护岁月的老妪一样,干瘪晦暗失去了光泽。那牌坊上镌刻的文字,早被无数双眼睛,风化了。再也看不清街角对面,肆意生长的钢筋水泥。牌坊默默地看着我们,老妪用浑浊的眼神盯着牌坊。
千米以上的青石板青石条,千年来豢养着夜郎古国的神话,只有从方山上搬来的命运净土,才能羽化成屋中一株黄桷树,直指参天。如果走过的脚印能够重叠起来,应该可以攀爬到最高层的第三级东皇殿,还可以拐出山门直奔九龙聚宝山,不过山脚下堆满了垮塌的脚印。
黑暗中发出怒吼的铁匠铺,辉映着东岳庙的燃烧,溅洒着星星点点一闪而过的思考,从叮叮当当的敲打中,逸出了一个全新的自我。匠人的一口吐沫,足够埋葬太多的卑鄙与不屑。
古镇,上街房高低起伏,下街房宁静平和,一条青石板路就化解了彼此一生的痛苦。
旁挺龙目侧生荔枝
———张坝攀不上高枝
张坝到了,凌霄花坐在泥土上,这里没有它想要的橡树,也找不到一棵能出人头地的大树供它攀爬。
那棵橡树在东南沿海的地界上,登上了前所未有的高度,那种朦朦胧胧的感觉,也张扬了很久了,是否感到有点寂寞了。应该考虑再繁衍一枝,
在张坝那片龙眼林似乎早有预料,个个长的高大挺拔。我们是一群龙眼林,虽然与龙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决不给喜欢攀援的凌霄花,借我们的高枝炫耀自己的机会。那些从各处飞来的叽叽喳喳鸟儿,谁都想衔上一枚枚龙眼,攀上皇亲国戚血统的鸟,成了真正的鸟人了。
那颗荔枝应该用江水冰冷一下,不是岭南飞马衔来的,要不然与那个贵妃一样矫情了。
那古阳江酒窖里的水与浓香结了仇似的,在一颗荔枝的身上竭尽所能。诱惑的那颗荔枝裂开了大口子,像宫廷里的鹦鹉张开的樱桃小嘴,蛊惑着人话。
只有那些坠入龙泉井荔枝是热的。她们饱含汁液,变得无限甜美,就像来自远方亲人的问候。不知道那个吃到这些甜润、酥软的荔枝贵妃,是否还会想起梦中相见的人,和正在消逝的事物,就在一个叫马嵬驿的地方等着她呢,进入未央宫的荔枝会落泪,或许只能用老窖的酒才能温暖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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