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江湖
——致父亲
文/许承云
在我大学毕业之后不久
你便突然离家出走
听说你以全新的方式
重现江湖
端坐于沙市公园后门口
用一张新纸写下一个个繁体字
把那方圆数里人的命运
由简单推演得如许繁复
竟然还广收门徒
逢年过节,你还按时
为每家每户送去渔鼓
传说你用旧曲唱了新词
夹杂一些插科打浑
听的人都满意地笑了
施舍你一把米或别的农作物
你还曾兼有许多江湖职务
最重要的是职业经理人
经营过废品收购铺
业绩斐然,出租房前如隆山丘
但一把大火,烧光了你的全部存储
曾经多次劝你金盆洗手
也曾与你辩论于饭前酒后,脸红脖粗
直到年近八十行走不便
你才毅然决然退隐江湖
不幸积劳成疾,一病不起
立于墓前,想到你艰难一生终于结束
我既为你宽心,又禁不住长跪痛哭
唉,泪眼朦胧中我看见
一把来自地底的尘土
在浩荡的江湖之间
轻轻叹息,轻轻飘浮
最终依然化为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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