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径与突围”——谈优质的生活诗语
——评丁小龙诗集《弹琴的人》
冬箫
在无尽的生活之中，总有一种诉求是等待挖掘的。这种“挖掘”的技能就诗人而言是必须掌握的。虽然每个诗人的挖掘方式不尽相同，但无外乎是经验及对生命的拓展回应。这种方式直接造就了诗人的“诗意”呈现和哲理思考，我把它称之为“精神建构”，是一位诗人睿智与豁达的基本质量所在。
今天，我在不安中阅读了一位诗人的作品。说不安是由于我能够把握到了他的写作诉求，但又无法准确地把这种诉求转化为可以让我自由挥洒的状态。这或许有众多的认知因素，也或许有众多的情感因素，但不管怎样，我都在他“突围”的语境中找到了生活的诗意。这种诗意来自生活的原型，但又超乎生活的原貌，是一种心理、本物、乃至精神的复合，它以一种花卉的状态呈现着生活的“在场”，芬芳与明媚任由读者去触及和审阅，这或许才是诗歌的境界传达和神秘余数。
说到境界传达和神秘余数，不得不说到形而上学，它是一种精神的声音，往往在经验达不到的时刻出现。它的“在场”就是一种“虚的空间”和“神秘余数”，具有非指向特性，它赋予文本以扩大空灵的境界。这在我阅读的诗集《弹琴的人》中拥有不少的篇章，譬如：“她坚信，不止是风在摇动那颗竹子”（《菩提》）、“重要的是，他的琴声里有天空”（《琴声》）等等。
当然，这里的“形而上”绝非空中楼阁，更非以“神学”来诠释事实的事物，而是用一种“不确定”“不直接”的方法来超越诗歌时常运用隐喻、象征的经验，从而让诗歌的呈现达到一种必要的时长，在这样的时长里，可以让更多的“在场”出现激活效应，使读者也产生广阔的空间。
众所周知，显示事物或者构成事物的不是事物的同一性而是差异性，这就需要诗人有足够的能力去把握事物的差异性。那么如果一个诗人仅有一种方式那就不可能真正成为诗人。故而，作为诗集《弹琴的人》的作者占森（丁小龙）显然深知这样的重要性，他灵活运用了“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的理论，将无形无物化成了物的虚化，将物的根源、本质、本体以及发展态通过无形的但可感官的物表现了出来。譬如他的《她怕》中这些句子：“她怕事物如迷宫的存在与交错”“她怕一首降e大调的夜曲，又将那些消失了的，勾起”“她怕这雾，她并不知道该将哪些东西整理和保存/就置放在第一棵高大迎春树上的巢穴里”。
就是这样微妙的运用方式，打开了生活的暗流，也释放了生活的压抑。同样的，在占森众多的诗歌之中，诗意的“突围”还表现在了不同的方面，他可以“单纯”地记录生活的过程，却又不止于描摹。
比如他的《河流七喻》之四：
“是我的老房子。我们颠沛流离，追着风筝
追着泡沫、毒蝶
一路上，鲜有人会问讯与接纳
我站在陡峭的屋檐，雨水混合泥水
我辨析着祖先的根茎
虽然面目模糊，方言陌生
虽然――我还被许多事物，东拉西扯、你驱我赶”
这里“我的老房子”“风筝”“有人会问讯”“屋檐”“雨水混合泥水”“祖先”“方言”等等词语都是那么普通和日常，但通过他的题目《河流》却让这样的过往显得那么历史，那么独特，那么具有立场，这便是他的生活心理，而非平常生活。他让一种生活呈现了“生活切面”的效果，简单却又那么具有审视之美。
类似这样的诗作可谓不胜枚举，像《自画像》中的一段：
“野外的枯柴，在黄黄的斜阳下，有沉重意义
它接受车辙碾压之前，有一只猫，蹲在秋风里、石凳上
安静的呆着，替我又向空茫的远方探了一回爪
它酷似我儿时收养的那些猫，我却是短暂的路人
一幅画里，我们始终同病相怜
因此才抱得更紧”
他没有刻意选择复杂的表述，简单而又意趣丛生的方式让他的作品具有了同质感，但又不重复，这很像他自己的表述“我们要对峙的东西太多/你看见了吗？——/那样多的狼烟滚滚”（《我们》）、“但我坚信自己的裸露，是’无心插柳…’”（《一个人的修行》）、“我在原地，试图挽留/可我，转起来是陀螺，静止了却是木偶”（《月光落在树叶上》）。是的，我们其实就是生活的木偶，但我们转动之时，生命也会随之转动起来，这就是他感性和理性的交融方式，是本质的书写，需要的更是深邃的思想。
我曾经说过：诗歌其实就是一个由表及里、由内而外的穿梭过程。穿梭的方式可以不尽相同，但要抵达的目标却是一致的，那就是最后的价值。任何一首完成的作品，都需要有它最后的价值表现，这才是诗歌的抱负。它对抗的不仅仅是个人命运的锋芒，更是人类的精神分歧。正是由于这样的意义和使命存在，让诗人的格局呈现开放循环的姿态，这样的姿态从个体上升到公共，再转化为公共的个体，这样的渐进就是一个诗人的创作过程，更是一个进步过程。这需要诗人成为一个“生活的守望者”，他在“生活”的同时，要不断发现生活与生命的同构关系。所以哲思就成了必备的工具，它可以让诗人用哲学的方式来整合人生和语言的感悟，或用很小的侧面展示广博的空间。诗人占森作品集中的《那些快坍塌的石头》《十二月》《拒绝》《闪电》等等诗作多有相似的章节或词句。
在新世纪的诗歌创作中，诗人更趋向在生活中找到普遍性价值的哲学思考，占森也不例外，他通过自己的探索，找到了一条生活“突围”的路径，并不断在精神上做着回归“故里”的旅行，我相信这样的突围与回归需要大量的实践，大量的思考，而占森就是其中一位，我们充满期待！
冬箫，中国作协会员，中国诗歌学会理事，第四届“徐志摩诗歌奖”获得者。曾获 “2007年度·中国诗潮奖”、《中国诗歌》“2011年中国网络十佳诗人”、《现代青年》2016 年度十佳诗人等奖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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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森的三本诗集：
. 《弹琴的人》 （入选我县“重点文艺扶持”项目）
'《三更，敲钟人》（目前，进入首届“唐刚诗歌奖”的终评）
'《无法背对一场雨》 散文诗集 （有幸入选“我们散文诗群”的第5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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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12-30 07: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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