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片雪花,是天空回不去的乡愁
口 w.j.s
雪落故乡。
二狗朋友圈发图说,一场鹅毛大雪覆盖了山地。
飘逸的水墨影像,一下子撞开了记忆的柴扉。掸去尘埃,依次走出 火塘,腊肠,单手倒立的福字,佛前的油灯,烟熏火燎的咳嗽,衰老变形的逆光的手掌。脱胎于土色与烈火的印记,它们,是故乡额头久远的神明。
擎洁白的火炬,雪在故乡疾步行走,逐一豁亮民俗里那些蛰伏的情节。
川北的天空,绿竹漫卷的天空,红橘高挑的天空,丹桂飘香的天空,炊烟踮起脚尖眺望远方的天空,亚热带季风气候眷顾的天空,这一刻,都安静于一地不期而至的鹅毛。只有怀春的油菜,躲猫猫的野草,偶尔调皮地抖一抖肩,那白就俯身下来,抱紧脚下温润的泥土。
这时候,城市的雪花,正穿过路灯菊黄的沙漏。搭乘末班车,或者最后一趟地铁,回归梦想的蜗居。也许沉浮于核心的灯火,也许寂寂于天桥的一隅。这时的雪花,无暇漂白疲惫的双肩,倔强的头颅,它穿越时空的黑洞,让一种引力日夜加重。结晶的汗水,结痂的伤痛,潜伏在命运深处的变数,拦不住振翅迁徙的冲动。
那些留驻的麦田,星星一样散落草丛的夜露;那些枯槁的稚嫩的守望,忍痛不言的河流;那些空落落的村庄,一年到头紧闭双唇的房门;那些无主的燕子,寂寞的梧桐;一起,迎候在思念的尽头。
今夜,风吹响长笛。雪一波波离开栖身的枝头,溯光影的骨节,涌向内心久违的闸口。
今夜,史上最孤独的一朵,于幽远的伊犁河谷,悬而不落。一张通向春天的票根,在虚握的手心,早已沦落。
隔窗相望,任由白倾泻而下,积满空空的宇宙。
雪落故乡。
2019年1月1日。凌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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