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旦的诗之前零星地读了一些,来到《诗歌周刊》后又零星读了一些,特别是这次周刊第343期发了他的十首诗,认真研读了。皮旦的诗,最初读后,一脑子浆糊,都说的啥呀?来来回回地重复,比如:
我想再看一眼大雪,大雪却不下了
大雪不下了,还叫大雪吗
一个女人不爱了,她还是一个女人吗
一个男人不恨了还是一个男人吗
一个国家不杀人了,它还算不算一个国家
诸如此类的道理能不能用在大雪上
——《大雪不下了还叫大雪吗》
这是在表达什么意思?认真揣摸了一下,我以为皮旦的用意是在大家不经意间说出来的,所有的内容都不重要,什么大雪、女人、男人,那都不是事!只有一句是他说的事,“一个国家不杀人了,它还算不算一个国家”。这句说出来嚇人一跳,仔细一想,也就释然了,没什么了不起,不反动。大家翻开国家的概念,就明白了。“国家是一个阶级压迫另一个阶级的机器,是使一切被支配的阶级受一个阶级控制的机器。”这是列宁对马克思、恩格斯的国家观点最全面、最准确的概括。机器不就是工具吗?而且还是暴力的机器,不杀人行吗?如雪一样的冷酷的真理。只有共产党人光明正大地承认这一点。
我今天要专门试图解构的是这样一首诗,这十首中应该是最像诗的一首小诗,也是集中体现皮旦的诗的风格。读他的诗,要防备着,冷不丁他的意思出来,就过去了,要狠狠地抓住要点,不让他溜掉。先看这首诗,题目是《一座大桥》
二十年来我一遍遍经过的
一座大桥就要拆除了
也有人说是炸掉
昨天下午,我突然感到
得去再看一眼这座桥
我去了,却已无法接近
所有通向它的路
都已用铁皮拦住
踮起脚尖,看见它还是完整的
一群麻雀从南侧桥栏
同时飞往北侧桥栏
落下后又飞回南侧桥栏
要知道意思,多读几遍。读后 ,我认为,
皮旦如是说:二十年来的生活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打破了,开始很不习惯,当然这是生活中常有的现象。因为一些东西变了,可以说是变好或变坏了,都不习惯。这次是变坏了,如这座大桥,也许变成了危桥,也许被更好的高级的桥所替代,也许本身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和价值(河水改道,沟渠填平),必须拆除,甚至要使用暴力,炸掉它!但人是有感情的,怀旧是我们的本性,“我突然感到/得去再看一眼这座桥”,为什么?也许再没机会了,这座桥为我服务二十多年啦,不能说没有感情吧。不是突然想到的吧?是一直在想,突然做出了这个决定。要去看,必须去,现在就去,说走就走,我去了,却已无法接近。桥已经面临着死亡,就要消失了,已经被隔离了,不让上桥,也不让看了!但我的情未了,还不死心,还是要看看,艰难地“踮起脚尖,看见它还是完整的”,是表面完整,内部已坏?还是本身就是完整的,人为要毁掉?不得而知。我不仅看见桥是完整的,还看见了另一个恋旧者,“一群麻雀从南侧桥栏/同时飞往北侧桥栏/落下后又飞回南侧桥栏”,为什么这样反复写,有意思吗?这不是废话吗?其实不然,其中麻雀的动作就是诗人的眼动和心动,他随着麻雀去去来来地看,他在表达他对桥的情感,他在依恋,他在告别,他在不露声色的倾泄。
这首小诗提醒我们注意,一是当常规被打破了,我们该怎么办?二是人是有感情的,是怀旧的;三是不光人是有感情的,弱小的动物如麻雀,它们也是有感情的;四是有感情是要倾泄的,桥不通了,情绪要通,去看一看,告别一下那些曾经为自己服务过的东西,甚至于人!(注意,这里是隐含着的,没有一点表露,但我认为有。对一座桥都如此,更何况说人?)五是感情还是太缈小的,人不能靠感情来生活,比如那座桥,人对它的即将失去无能为力。六是……
我不能向下说了,作者皮旦看见了,他会骂我的,“你在胡扯淡,有这么复杂吗?根本就没有这么多的感情和弯弯绕,我就写了一座大桥,它要被拆了,我去看了看,就这么简单。”
人是虚伪的,心中的感情不愿意承认,总是环顾左右而言他。古人如此,皮旦如此,我们(当然包括我)也常如此!说出来就没意思了,看看,我这篇文章写出来,也没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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