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庄的反对派诗歌
宋庄是个很特别的地方。宋庄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是缘于一帮当代艺术家入住,当代艺术在宋庄落地生根。而形成了一个独特的人文景观。
谈宋庄,就不可避免地要谈到当代艺术。当代艺术同传统艺术不同,其二个显著的标志就是破坏性和批判性。
破坏性,是指表达方式上,对传统表达方式的反叛。针对传统艺术来说,不是继承发展,建设性地将传统艺术表达方式发扬光大。而是将传统表达方式推翻,寻找新的途径,用新的思维方式,新的观念去构建一个新的知识体系。
一句话,当代艺术的破坏性,就是要将传统艺术知识体系推倒重建。
批判性则是出于表达题材和思想观点上的,当代艺术不同于主流艺术,用正能量去歌颂和赞美现实社会。而大多是用批判的眼光去揭示社会现象,以至对阴暗面的暴露,以表达个体在社会中的存在价值。
当代艺术,在我们现存社会中不是一个主流艺术,他们被主流艺术所抛弃。具体的体现就是,他们进入不了以官方行政机构主办的任何展览,得不到官方学术机构的认可,进不了以主流价值观为导向的平台。被主流媒体边缘化,带有很强烈的民间色彩。
所以,谈宋庄诗歌,我们更关注非主流表达的群体。
在宋庄写诗的这一群体,他们不迎合主流媒体,也不图谋进入主流媒体,以获得主流媒体的肯定。这群被称为诗人的叛逆者,以自我放逐的行为,用自我的表达方式去破坏传统的表达方式,甚至是审美趣味。他们不要官方学术机构的认可,对官方学术机构带着怀疑态度,而被主流媒体遗弃。他们是一群民间色彩浓厚的诗歌边缘人。
他们生活在宋庄,在宋庄他们在价值观的取向上,跟宋庄当代艺术所传递的精神导向,似乎有着某种天然的契合。
宋庄诗歌,最开始举着大旗进行摇旗呐喊的是住在喇叭庄的苏非舒。苏非舒们以群体聚集的方式,高举“物主义”的大旗,用纯客观的口语对现代诗进行反叛,最后用行为方式的表达,来诠释后现代对现代诗技巧的决裂。
这以后,宋庄来了很多以诗歌名义居住的诗人。一些早期在主流诗坛成名的诗人芒克,马丽,伊蕾,及梨花教主赵丽华等也来到宋庄,但他们到宋庄后,基本就不写诗,也看不到他们在宋庄写的诗。他们在宋庄,也基本不与宋庄的非主流诗人来往。
更多来宋庄写诗的人,他们在主流和非主流中左右摇晃。这些人来宋庄,是想寻找一个攀上主流道路的途径。他们来宋庄,就是想借一个梯子,通过攀权附贵的方式,依附权利进入主流。他们“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地行走在通往主流诗坛大道上,把自己隐藏在主流意识之中,像丢在人堆堆里也找不出的路人一样。
宋庄以当代艺术符号彰显于世,成为一些先锋艺术家寄居地。于是,就有很多写诗的人,以为到了宋庄住下来,自己也就顺理成章地成了先锋诗人。
这些在宋庄,以诗人自居的伪先锋们,大都缺乏独立的人格精神。他们到宋庄来,就是想着有天会降落招安的圣旨。一旦有机会进入主流社会,他们就会头也不回地抛弃宋庄。
他们在宋庄放眼天下,时刻关注着诗坛发展的动向。只要诗坛权贵抛出一个媚眼,他们也会迫不及待地调整自己的方向。他们在宋庄喊着响亮的口号,可一旦见了诗歌权贵,便会双腿不自觉地发软,跪倒在权贵脚下,如能得到权贵们的一句安抚,便磕头如倒蒜地谢主宠恩。
其实,他们也知道,他们既进不了主流社会,也入不了诗坛权贵们的法眼,顶多是在成为权贵们的粉丝之余,可以站在他们身后露露脸,成为他们门前站岗放哨的一名哨兵。
这群人就像宋庄现在来的很多继承传统衣钵画国画的一样,他们虽然人数众多,但他们以继承传统的方式来宋庄,除了寄居以外,要以宋庄艺术家身份出现,还难以获得外界认同。
在宋庄写诗的人,还有大批画着画并从事诗歌创作的,这些人将诗歌创作看成玩票。他们在宋庄,为了给沉闷的生活带来更多乐趣,常用自娱自乐的方式消遣着诗歌。他们对诗歌的态度,也决定了他们在诗歌江湖路上,很难有所突破,也很难出彩。但在宋庄,能够承袭诗人气节的,反而是这帮以自娱自乐为指导精神的艺术家。他们住在宋庄,不乞食于主流媒介,不企望在主流媒体上刷存在感。虽然他们并不拒绝主流媒体,但他们却拒绝卑弓曲滕的姿势,也不会用奴颜卑乞去讨好主流媒体和诗坛权贵,从而在诗坛上留下脚印,以引起社会关注。他们压根就没想过通过诗歌改变命运,给自己带来物质上的利益。
他们通过诗歌的表达,是为了真实地展示自我及其现实社会的状态。
宋庄诗歌,苏非舒是为先驱,是最早以独立创作诗歌方式在宋庄蜇居的人。在苏非舒出走隐居终南山以后,在宋庄写诗,引起社会关注的反而是何路,凡斯,曾德旷。
何路扛着他的性器,在诗中呐喊。从圆明园到青城山后,一直游走于香山,宋庄,十三陵,何路经历过文革,在诗歌语言表达上残留着那个时代的表达印记,常出现口号式的喧泄。这种粗暴语言形式,给异性形成一种暴戾的语言伤害。在他那里温婉的肉体被语言强奸,毫无遮掩的展示赤裸裸的肉欲,以反抗时代和命运给自己造成的伤害。以至在《野鸟》诗刊朋友聚会时,何路来后要朗诵他的诗歌作品,我都不得不一次次重申:“有心血管病史的朋友,请先服用降压药。”何路诗歌的语境,在强悍的语言植入诗歌后,使情感所依附的载体在表达中,极具杀伤力,使流氓畏之胆寒。在岁月静好们灰暗的天空里,尤如注入一剂强行针。这也使得何路成为这个时代中国最骚的诗人。
凡斯的表达,在叙事中抒情,总是在拒绝正能量,却不拒绝肮脏。他似乎一直在寻找生活中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小场景,并乐此不疲,不加修饰地用原始方式记录,这让他诗的走向更多地承载了个人情感。而述说方式的简捷表达,在叙述上更像一部史诗抑或自传。他游走于各类城市和乡村,而不是奔走于名山大川,是在寻找入世的途径,而不是出世的逃避这个社会。“诗行天下”践行着“读万卷书,走万里路。”的同时,也还记录着一个边缘诗人无奈的垃圾人生。
曾德旷选择成为职业诗人,一直被贫困缠绕。做职业诗人的人,大凡都以为可以像李白一样,得到圣上恩赐的小龟,而不是像杜甫一样,穷困潦倒。但现实生活和理想愿望很多时候都不成正比。曾德旷在宋庄时,用厌恶暴虐的行为方式来表达对社会的看法,用垃圾行为来诠注现时社会,行为极端,冲击力不可小觑。曾德旷的人生,一直走在垃圾路上,偏离社会的主流价值观。选择一种不和于俗的生活,不仅需要勇气,也需要毅力。这让他一直处在流浪和颠簸的状态中。在生存的压迫下,为了更贴近民众,近来他采用民谣方式走在飘泊的路上,颇有些波西米亚情结。
他们一反传统的表达方式,以颠覆我们审美方式的姿势出现。显示出一付先锋的样子,以性暗示冲击我们传统的道德底线。用逼和吊粗俗的言语迷惑世人,将他们被社会碾压,在压抑中产生的怨妇情结,通过对性渴求的呐喊迸发出来。
他们以骂街方式发泄现实社会将自己遗弃的不满。并不是从骨子里对现实社会体制产生出憎恨,而激发出一种批判意识态度。所以,他们常常不针对社会的普遍现象,而将矛头直接对准特殊的个体。
当我们用批判的态度去审视宋庄诗歌的时候,发现宋庄的先锋诗歌,虽然以先锋语言的姿势出现,但他们并不触及社会的痛处。他们所表达和宣泄的,是一种狭隘的自我利益,他们不是企望革除社会弊端拯救社会的革命者,而是以泼皮的行为方式在公众视线中招摇过市的伪先锋。他们像宋江一样走在“只反贪官,不反皇帝”的路上,嘴里喊着造反的口号,心里装着圣上。
他们同宋庄的当代艺术一样,虽然有着批判意识和破坏性。但显然破坏性的表达方式远远高于思想认识上的批判意识。
附录一:宋庄最大最纯粹的诗人微信群,画家村的诗人们(45人),名录。群主于贞志,2006年入驻宋庄至今。
于贞志 雷人,伤疯的风 洛 李云枫 何炬 刘成瑞 JS也夫 侯光飞
非非 查曙明 野雪 敖月 墨冲 花语 莫腊 爱若干 毛新国 李尚山 荆棘鸟 李川李不川 侯波 韩冰峰 隐韵点旖 陈雨 马一
黑天 牧野 阿隐 新歌 苍狼 曾昭满 片山云空 德溢 沈亦然
肖胜杰 草柯子 9527 萨子SAZ 浅潜 听月 南山匹夫 一羽
文艺小毛驴 大虫 LI
附录二:New牛@诗歌(37人),名录。群主DUDU,2004年入驻宋庄至今。
DUDU 李尚山 OASIS.J 红莲花诗社 侯光飞 沈亦然 若金 姬国盛
申云 路芪 霍承伟 超哥 上官流云 月峦 王一其 何路 孙志翔
张勇强 琅琊 郑礼 俞心樵 双耕园主 本弘 真空伽马射线绕
夜阑听书语 poetically 沉默 南山匹夫 童子 本弘当参 往都 乙默
雪慈 莫腊 攀峰
更多的微信诗歌群,不以居住在宋庄的诗人为主体,暂不录于此。
非诗歌为主体的宋庄群,虽然有不少宋庄诗人加入,因不以诗歌为主体,也不录于此。
南山匹夫20181022于沙坪坝
转自《野鸟》2019/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