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九，挂在山坳的图腾
文/缘圆
泥土尚未完全解冻，乡民们内心希望的草坪，率先葱茏起来。
在晋北山区繁峙县东南部，一个叫小柏峪的小村庄，每年都会被一个叫二月十九的日子，被这个日子里喜庆的锣鼓，被锣鼓声中烟花、香火、扭秧歌的气氛煮沸。
一座小庙栉风沐雨，收纳着几代人的虔诚。关老爷炯目美髯，英武、正义，端坐在正殿，庇佑一方子民的平安。
碧霞宫，子嗣儿童的上神。门前一棵老榆树几人合围，树上打结的红绳密密麻麻，如经幡，亦如写在蓝天上的诗行。风拂过，有哗啦啦的梵音在上面跃动。
村委会和小庙在同一个大院，开会、选举、分粮或发救济，村里每一项重大事情都从这里开始。屋檐的睫毛上翘，上面落雨、落雪、落霜、落尘，而眸子清澈，刻录着历史的印痕。这也是一座庙啊！在村民们的心里，绝不比任何一座古刹轻一份。
瘟神和黄河迷宫才是二月十九的重心。在医药物资相对匮乏的年代，瘟疫无疑是人类生存最大的威胁。人们对瘟神敬之，亦畏之，平素都请到村外，只有这几天才笙箫管乐，细吹细打地请回。打鼓、祭祀、唱大戏，祈佑健康长寿。
九曲黄河迷宫（俗称黄河灯），传说是一个军事阵法，几百根木桩钉成一个正方形阵地，上面各有一盏灯，木桩用线索有序串联。入口即是出口，通道扑朔迷离，九曲回环，像极了人生历程，曲折迂回，亦有迹可循，在迷茫中穿梭，寻找着生活的出口。
现代化的技信息入驻山村，也入驻了这九曲黄河阵，霓虹代替了蜡烛灯盏，方便快捷，便于管理。但总觉得少了些烟火气息，不及纸糊的灯罩。
记忆中跟在大人身后，亲眼看着自家的灯盏放入迷阵，次第亮起的灯火擦亮夜色，温暖祥和氤氲。意念中，那一盏一盏的灯竟不是点在迷阵，而是顶在头上，亮在未来生命的某个节点上，会在远方的某个地方挂出一枚果，或是开出一朵荷花。
春风今又吹，二月十九——古旧而鲜活的图腾再次挂起，山坳里解冻的泉水叮咚着一幅幅请帖，召唤着远方的游子回溯。
一声高亢的唢呐锯开料峭的春寒，岩缝中一星嫩绿睁开睡眼。阳光一低头，回乡的朝圣者恰好路过。
2019.2.18 |
发表于 2019-2-18 19: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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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2-20 08:2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