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正月|诗五首
灵车
又一辆灵车，从北医三院东侧缓缓驶出
长期在此居住，这种车，我见多了
戴黑纱的人，我也见多了
实在没必要，把这种事看成是霉运
实在没必要，对灵车避之若浼
我曾多次打量过灵车上的家属
他们其实大多不会以泪洗面
他们其实大多面色平静
有的还会绽出微笑
像是终于放下一挑重担
像是终于要护送一个
苦难沉重的人，脱离苦海
所谓灵车，其实
也并没什么特别之处
就是普通的汽车，前面挂一朵白花
有时周围有一圈黑纱，有时没有
就像一个普通的人
不再心跳，不再说话，就成了死人
一张老照片
一望无际的骆驼队，浩浩荡荡
从卢沟桥上缓缓而过。小贩们
在路边，随意地摆放着商品
马路中间有几只小猪
正不慌不忙地走来走去
寻找着，属于自己的美食
几个孩子，好奇地盯着镜头
眼神是那样得真诚和安详……
多么恬静温暖的画面
据说，这张老照片
摄于“七七事变”前夕
据说，拍摄这张照片的，是一位日本人
在小熏鸡店
像童男童女一样，小熏鸡
正日益受到人们的追捧
逢年过节，前来买鸡的人
甚至会因为排队而发生激烈争吵
倒是后院笼子里的那些小雏鸡
它们嬉戏，友爱，卖萌
每天都帮他们，掩饰着这不和谐的一幕
蝙蝠
总也不习惯这世界的上下错位
于是，我选择倒挂而栖
总也不习惯这世界的黑白颠倒
于是，我选择昼伏夜出
我需要一声炸雷
惊醒这沉睡的大地
我需要一道闪电
开辟出一个崭新的世界
烤鼠记
想来那也是一个秋季
想来当时的气温也很低
我们两个又冷又饿，打着寒颤
窝在河堤下的玉米秸中
总得吃点什么吧
总得挺过这段阴冷吧
我们紧靠在一起，相互鼓励着
直到一只田鼠从我们眼前一晃而去
“很长时间没开过荤了”
“长这么大还不知耗子肉啥味呢”
我们你一言我一语
心有灵犀地各自寻找着杀生借口
于是我们开始精心谋划
继而开始分工行动
负责追踪鼠窝的跳着脚去了
负责和泥点火的也拍着屁股走人了
田鼠很快就被从窝里扒出来
我们把田鼠用泥裹严实
然后放到火上烤。时间不长
泥包里便散发出诱人的香
而我们的口水
已先于这股香气慢慢流了下来
(发表于 中国诗歌流派-论坛-原创诗歌，2019-4-18 08:05，荐稿编辑： 草山 瑞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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