跋:转景祁网文——
《诗的变迁和异化》
很多年前,人们以为这样的是诗:
撑着油纸伞,独自
彷徨在悠长、悠长
又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逢着
一个丁香一样地
结着愁怨的姑娘。
(戴望舒:雨巷)
轻轻的我走了
正如我轻轻的来
我轻轻的招手
作别西天的云彩。
(徐志摩:再别康桥)
那时候的诗,有情、有境、有温度、有战栗,象大自然四季的风,象神明的手,可以抚摸着你的心灵,可以唤醒你生命中的灵与神!
很多年以后,人们认为这样的才是诗:
澜沧江由维西县向南流入兰坪县北甸乡
向南流1公里,东纳通甸河
又南流6公里,西纳德庆河
又南流4公里,东纳克卓河
又南流3公里,东纳中排河
又南流3公里,西纳木瓜邑河
……
(雷平阳:澜沧江在云南兰坪县境内的三十七条支流)
4月18日晨,刷牙,往嘴腔里的一个火山口一摸
虫子们闹事的深渊里,竟又长出一颗智牙
相当于星空出现新星座。你们一定要原谅
我老来得子。还要原谅,林子间冒出来的剑客
(汤养宗:年过半百又长智牙帖)
姑父在世的时候,某年春节
送给爷爷两瓶“泸州老窖特曲”,
还说这酒产自长江上游的四川泸州,
是中国最好的白酒,
爷爷舍不得喝,一直将酒藏在红薯窖里,
每当提起姑父
他就会说起那两瓶泸州产的酒,
虽然他从未到过泸州,哪怕是四川,
虽然他不知道长江
(中国《诗刊》社刚评出的泸州老窖杯获金奖10万元的诗)
这些人自以为抓住了生活中的一点哲理、奇趣、灵光,自以为得计,然后把本质上的无聊粉饰成散文分行,在一伙“砖家”的高妙附会下,成为了经典神曲!
当然,诗歌走到今天,“钻家““叫兽”“瓶论家”功不可没,他们是最大的功臣,是最大,当然也是“罪大”,亦是“恶极”!
今早起来,随意浏览,又读到一首“诗“:
一只蘑菇与一只木耳共一个浴盆
两个干货飘在水面上
相互瞧不起对方
这样黑,这样干瘪
就这样对峙了一夜
天亮后,两个胖子挤在水里
蘑菇说:“酱紫,酱紫……”
木耳听见了,但木耳不回答
蘑菇与木耳都想回神农架
(张执浩:蘑菇说木耳听)
就这么一个无聊段子似的东西,看看“砖家”妙评,点屎成金:
有人第一次看到这首诗的时候说,我好喜欢,说不出的喜欢,语言真俏皮。实际上“俏皮”体现的就是语言的创造性,在此基础上呈现的情感或价值表达我们也可以通过对其趣味的分析而得出。首先是生理上带来的视觉愉悦,蘑菇和木耳从干货到水货的变化形象生动,有画面感;其次,在心理上能让我们产生联想,蘑菇和木耳从相互瞧不起对方到善意的嘲笑,从各自漂浮到相互拥挤,能带动我们很多人生的记忆;精神上的愉悦则来自于“木耳听见了,但木耳不回答/蘑菇与木耳都想回神农架”,它唤起的是我们对故土和亲人的怀念之情。写作不外乎是赋予生活所提供的某些素材以个性化的形式。但生活本身繁纷复杂,处于自然状态,这种个性化的形式从何而来?我觉得就是这种自然状态使个人强烈地感受到生活的结果。
啊啊,我好喜欢,语言真俏皮,有创造性;啊啊,生理上精神上都愉悦,形象生动;啊啊,唤起我怀念亲人了!
啊啊,我他妈的真没忍住,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