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骼
第一次去桂林
青山绿水、小鸟依人
夏日的清晨，朝阳冉冉
多美好的三千里河山啊
再次去桂林
山绿褪去、江水涸竭
夕阳黄昏，层林尽染
好一派萧瑟的秋
多鲜明的比照啊
岁月蹉跎，就算山河
也会露出本来的骨骼
我曾经练习着画过猛虎
"瑶台雄姿"、“威镇山谷"……
上山的、下山的、静卧悬崖的
咆哮山林的。着笔处，英姿雄风
只被一层斑驳的毛皮包裹
就像有人脱下伪装，我依然
无法辨识赘肉之下
是否深藏祸心
在海南的沙滩上
在海南的沙滩上
我第一次那么认真地打量大海
把身体埋进潮湿的沙里
仿佛掩藏一段与世无争的柔软
仰面而卧，目光极远
头顶的那片天空
多像大海，深邃而蔚蓝
又像一面镜子
照着我无处可逃的形骸
一只海星被浪掀上岸来
我喝止妻子:″别碰，有毒！″
妻愣了愣神
恍然明白，一些垂手可得的美丽
只是带刺的肉身，披上了梦的斑斓
神是种卑微的动物
说神卑微一点不假
说它是动物，可能不太准确
真正的动物，会动、会行走、会吃、会长高长大
甚至会哭。但它不能
它终年只闻香醺，保持一个姿势
仿佛失去自由的囚犯
是人类塑造的物种
靠人类信仰存活
那么，姑且就当它是动物吧
让它活在人间，继续享受香火
时不时给人安慰
陪妻回故里
妻比我小十几岁
已是个众所周知的秘密
第一次陪妻回故里
人们的眼神
依然掺杂着少量的讶异
她带我去看她的旧居
一座长青藤长势正旺的废墟
旁边或深或浅残留着她童年的足迹
穿过屋后的小树林
依稀听见一些荒芜的鸟语
仿偌她年少时欢快的歌声
我们一起去拜望她的导师
一个与我年龄相若的农村妇女
她以长辈的口吻问讯
像审一个初投监狱的犯人
我不能像常人那样坦言
我的人生如山路曲折
对于一个深居简出的女人
不敢确定她是否读过
与我有关的诗文
在粤地，作为人地生疏的异乡人
说到爱情与嫁娶
必须先学会″嗨、嗨嗨"
或许冷不丁吐出一个″丢"字
随遇而安
人间多好啊
青山绿水、鲜花掌声、款款伊人
我羡慕那些头顶光环的君子
他们可以把肉身坐化成佛
就算死去
也能享受香火
而我，而我们
仅以蝼蚁之身，一生葡蔔
靠一弯新月
点燃篝火
不过，如此挺好
时光空旷，只需一座小庙
不养大神，就把灵魂安放
这世界怎么了
猪羊吃草，只会落下宰食的下场
牛马吃草，势必被奴役仅有的力量
虎狼食肉，却可称霸一方
这世界到底怎么了
竟然容不得半分懦弱和善良
善意的子弹
没有一颗子弹是善意的
作为武器，它只有一个目的
一一杀人
可它也有好的一面
譬如，刑场上
当子弹击中他的头颅时
他正口念"阿弥佗佛"
祈求神灵宽恕
命
姐姐死了
她把短暂的一生都交给了子宫癌
母亲说，这就是命
其实我知道母亲所说的命
是在这之前
抱养的女儿不肯和养母相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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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12-1 0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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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19-12-1 15:14
发表于 2019-12-2 08:2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