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一一一段被遗忘的故事
去南京的路不远
现代人多牛啊!都学会了飞行
一千伍佰公里的崎岖
我只花了两个多小时
在两座墓碑的注视下
我读完了一部厚厚的史书
它们像两根掣天的巨柱
发着冰冷的萤光
所不同的是:一根光荣、一根耻辱
一根惨白、一根殷红
活在墓碑里的人,流着相同的泪水
从黑暗中爬出来
他们多么渴望一线光明啊
哪怕人间,依如地狱
可怜他们,声嘶力竭的哭声和喊声
连同不忍腐烂的尸骨
即将死于穿流不息的车轮
犹如一段莫须有的故事
被无足轻重的删减
我庆幸,在时代的浪潮中
我们学会了侧身,绝不回头
也不愧疚
在外公墓前的忏悔
没有墓碑。一座普通的坟莹
篷松的蒿草爬上头顶
我无法确定泥土下
那位孤独的老人,是否
还认得我们是亲戚
活着的时候,外公
我曾偷过你的钱币
换回刘、关、张桃园结义的故事
你明明知道失窃,却佯装不知
有意无意把钱放进我的书里
还记得您和我捉迷藏的游戏吗
每一次,您都怕我找不到您
如今倒好,您藏到了土里
我不知你是在天堂还是地狱
害得我满世界都找不见您
外公啊!我跪着、哭着
手抓黄泥,却再也换不回
一本三国演义
入监记录
九七年之前入狱的犯人
像畜牲,他们赤身裸体
聆听教诲
谁用手去遮羞,就是对抗干警
他们以政府的名义
灌输,犯人没有人权的道理
他们以父母官自居
拳脚、棍棒、鞭子是执教的工具
一位南方日报的记者
终年关着禁闭
所幸,我没能死去
所幸,如今不再像狗一样
被人呼来唤去
所幸头戴国徽的人,不再颐指气使
把我当畜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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