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诗歌诠释生命本来的样子

岳维栋

用诗歌诠释生命本来的样子

文/岳维栋

        通读媛媛的这四首诗，会发现其中的每首诗都提到了死亡，或者写到了与死亡相关的句子。死亡是人生的常态和必然，人人都难以逃脱这一最终的宿命。谈论或者书写死亡不一定就是消极的人生态度，但是“死”字频频出现，死亡作为诗中基本素材的时候，无论是作者当时的书写，还是读者当下的体验，必定会不由地进入一个灰色或忧郁的感情氛围之中。基于这种情感的输出/输入，我们很容易想得到人死后的状态——于“我”而言这个世界没有“我”，这是多么凄冷和可怕的事情啊。
       身陷恐惧，往往接踵而来的是不甘，慌乱，或者挣扎。而诗人在各种场合中模拟了这种感受，如《偷渡》中的秋天的消亡、草木的枯萎、墓冢……甚至“在长江边遇见一只湿透的黑狗/它从对岸游来”，都暗示了此彼两岸的不同及往来两岸者的艰辛不易。
       继这种波动之后，诗人转而思考，转而接受，于是在《酒杯里的白鲸》写道：“瞧，它虚张声势的样子/应该是在突围。/我热爱这抹鲜红的跃动/像落日，在烟灰缸熄灭时的喘息”。死亡对活着的没有参与其中的人群而言，是一个抽象的概念，对每个个体而言，又是一个不可避免的又不愿企及的荒凉。《一个爱人的死去》中有这样的诗句：“掷一枚硬币/借助一门古老的巫术/让她拥有地心引力/可沉可坠”。一个女人的一生，影射了我们每个人的一生，就是这么随机，就是一枚抛出去的硬币，谁也不知道它昭示给大家的是哪面，只知道因为引力的作用，它一定是或沉或坠，而后落地。
     《恋恋》这首诗和前面三首比较，节奏是较快的，诗人借助一个“浪子”游戏人间的形象和话语，把自己对人世间理解的无奈和矛盾圈定了出来，那就是“游戏人间，依旧可以永垂不朽”。而“一声咳嗽震碎了沉默/一个自尊者又在失眠/一只白马伏在星光中流血/一个太阳被困锁在地壳”，就像是一个个色块的拼接，是一种色彩鲜艳、边界明显的表达，也像是立场的站定——这就是生命本来的样子。

附：宋媛媛的诗

1、偷渡

秋天在十月的某一天死去。

小草、绿树，直到看到菊花

也就到了墓地

我想给死者一点辩解的权利

整个夜晚，欲望在灯火中更迭

对着镜子指责

又有人被一团心火招了安

墓冢层层叠叠，是一堆骰子—红与黑

姓氏年月不详

我在长江边遇见一只湿透的黑狗

它从对岸游来

这放养的禽兽没有遇到播种的人。

秩序理解了秩序以后

虚妄明目张胆，洗劫了霓虹

城市不出所料。灌的雪白

2、酒杯里的白鲸

La Sicilia餐厅里，肖邦用指尖把世界按在琴键上

牛排七分熟，两面生煎

还是要祈祷一下。生被死劫持

范围不仅限于牛

红酒微涩。瞧，它虚张声势的样子

应该是在突围。

我热爱这抹鲜红的跃动

像落日，在烟灰缸熄灭时的喘息

头发穿过左耳，钻进了另一片天空。

酿酒的水看起来也都成了无用的证据。

酒香醉人，酒水却想咬人

这是一个想飞的囚徒

我对它微笑，风月与心神怎样无边

飞蛾扑火是绝不可能的

自取灭亡也是绝不可能的

我拿起餐布盖上红酒—杀死了白鲸

3、一个爱人的死去

风吹过花枝

狍子越过山头

蚂蚱跳入倒塌的废墟

多么盛大的惊奇！

打一场猎，呼啸

就像十二月穿肠而过的好风

战利品是一道阳光

还没火烧火燎

就碎成了发梢的旧梦

轮盘在转，心脏受惊

呵！多好的太阳

它试图缝补

一个即将成为枯枝的陌生女人

这才是真相

良善伪装成鲜嫩的喜悦

掷一枚硬币

借助一门古老的巫术

让她拥有地心引力

可沉可坠

你要相信

田野很美，河水很甜

九月的菊花酒让人痴狂

梦境也会在肋骨孵出婴儿

然而谁都不知道

众鸟齐鸣之时

女子背包里装着的

是另一个姓氏

4、恋恋

请原谅，一株蒲公英飞离故土的无奈

正如原谅落日溺在水里，向天空呼救

祷告是一把朴素的犁铧

打捞起乱世之中的浪子

生活多么无趣

我们应该追求水深火热

围坐一团，发展更多行尸走肉

装死比赴死，更具艺术性

他说，我有这样的本事

游戏人间，依旧可以永垂不朽

人间倒挂起送葬的队伍

我是其中一个引尸人

每个人的表情都被篡改

去这劳什子的一往情深

一声咳嗽震碎了沉默

一个自尊者又在失眠

一只白马伏在星光中流血

一个太阳被困锁在地壳

浪子赢了我

输了肆无忌惮穿行于人间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