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过春天的门槛（组诗）

杭西

漫过春天的门槛（组诗）
文∕杭西

风走过来，顺手掸落
蒙古包肩上一抹尘土
牧羊犬欢天喜地摁住一坨羊毛
摁住了春天

松迪煮了一锅手把肉，膻香弥漫半条川
一缕炊烟，馋坏了坡下夜牧的牧马人
晾奶豆腐架子上挂着两条纱布口袋
像极冬天垂瘪的奶，被干渴的草地揪着吸吮

沙柳刀客一般舞舞喳喳，少了杏树
那份胭脂气。只可惜
颜如叶薄
有心笑，却笑得好硬

雪在慢慢融化，化着化着
就有了深情。积攒多了
就漫过春天的门槛

      乌珠穆沁蒙古马

云里，有青铜
经过雷击电打，一群雕塑
以历史的身姿站在暮色

葫芦斯太的玉，被疼痛打磨
一座山受到创伤
嘶鸣，弯弓射出的箭
画出弧度，如虹
被掐出马群的不安分，不羁
却固守血统

云低。白马是乌珠穆沁
甩展的哈达
西北风，在蒙古马骨子里
把灵魂守在丹田

说蒙古马要拼命跑，要不然就成为马肉干
不对的！不对的！
可汗的主义里，可以有刀、矛与枪
蒙古马不在餐桌上

策马驰进黑夜，星象
竖在蒙古马的耳尖
蹄大如锤，草原狼的下颚贴在
草皮上
布鲁尔穿透寂寞，碎屑星辰
哭声跌落，茁壮成群神驹
粗犷的乌珠穆沁，穿隙而过

那种狂野，是可以挥霍的
就看你的手劲
荣光与伤痕，在上午辉煌
也在黄昏愈合
牧马人没有远方，鞭头一点
就有炊烟升起

逝者，宁以毛毡素简的仪式
也不要马革裹尸归还故里
黄金秘史，徐徐在风尘中展开
晚霞把鼻烟壶递给朝阳

   锡林浩特也有一座黄鹤楼

嘬一味儿武汉花鲢鱼头
心中就有江城的潇洒
脚下这片凝固之海
不载舟
乘一匹蒙古马
踏浪而歌
不信长调狂歌
比不过汉江之水
醉瞄墙上黄鹤楼
遥想一阙古诗
来往客旅
宴于此
草原多了一重风骨
眷顾北方
也敬仰三国吴黄武
一个朝代的伫立
草丛里虫鸣蛙趣
不少人间悲欢
本无醉
诗句已脱口
锡林浩特摔跤手的臂膀
伸给武汉
振臂抖落颓靡
以安达的落拓不羁
放纵诗心酒意
有酒杯不端
咱就倾斜了斗大的碗
饮尽月光
吵醒范仲淹
再记千古岳阳楼
拾级而上
意象就浩淼了
锡林浩特
也有一座黄鹤楼

      清明贴

我姨和我妈，一对儿剪纸
通辽西边一片弯弯的黑树林
那是她和她的逃离地
沉甸的红高粱，添不满
一家九口的嘴
烧心，胃疼，吐酸水，熬不过饥饿的日子
于是姐俩投靠了乌珠穆沁
离开七十七年了，也不肯忘记
填写的籍贯，依然是——通辽
直到老姐俩叼着铜烟袋锅
静止成一幅寿星年画
长长的烟袋杆，挤出缕缕叹息
终于，我姨回到老家，安睡在
那片在梦中萦绕了大半个世纪的白沙岗
我妈飘摇在乌珠穆沁草原的长风里
我最后的记忆是
我姨不习惯羊肉的膻，沏一杯老滇红
我妈忘记了猪肉的腥，烧一壶酽砖茶

           喑

圈门打开，头羊面对一地白雪
犹豫着。突然以不可理解的动作
腾空跃起，它不再改变的决心

它领头开始，趟出一条羊肠小道
小道牵着牧场，对于一群羊
辽阔，是幸福的

羊倌一声吆喝，走——咧——
如早晨的一首歌。羊圈里空荡荡
是黑夜说完了牢骚
一堆羊粪蛋，升起叹气

出牧就好，如果没有意外
是羊们与死亡擦肩而过

它们可以把这一天的时光咽下去
带回来反刍，磨着一把
始终悬着的刀

五号病，侵浸着舌头
它们一言不发

耿文

提读，周一愉快。

耿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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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漠

赏读问好！

沙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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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

转眼快清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