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村组诗
文/冰雪客
@稻草人
在黎村,萍家菜园篱笆旁的稻草人
两只手都有长长的飘带
风一吹,两根飘带舞成水袖
快九十岁的孤身己凤老太太
驼着背,用拐杖戳戳稻草人的脸
拨开稻草人的花衣
站立了好久
嘴里说着什么
@满天的月色正在浪费
在黎村,站在三层楼的屋顶
看着万物笼罩在满月的光辉之下
看着沉迷的近处和远方
空气中流动着绸缎的柔软和丝滑
周边的屋子,都熄灭了灯
屋子以及屋子里的人都睡了
气温是温凉的
立冬之初,鲜有的散淡
虫鸣有的急急,也有的缓缓
各叫各的,谁也不妨碍谁
站在屋顶的人,也没妨碍它们
那些交错的小路,一个人也没有
在城郊,灯火比月色亮了很多
如牛奶溢出杯边,被灶火映红
汽车的轰鸣一阵阵传来
谁家熟睡的婴儿会不会醒来
再看看树影的轮廓如此安详
担心是多余的
满天的月色,无人来争
适合从路的一头走下去
走多远都不会累,都不会迷路
回到年少时的轻愁
为思念,在月色中失眠
那个想念的人,等多久都没出现
为避免跌入月色的陷阱
想几件痛心的事,清醒着
没人与我对谈,只好一人独语
又仿佛只有我一个人
在这痴望,痛心的事拨乱了月色
@一只青蛙夜间与我交换对农事的看法
在黎村,已多年没有目睹一粒金黄的稻谷
向一棵青青秧苗的蜕变
窗外一只青蛙在鼓鸣,对我有应答,也有询问
无论我追溯到二十年还是三十年前
说到历次稻田的熵情有所不同
说到秧苗的莳植经过多次变迁
青蛙都在回答我的所问,倾听我的所说
在我陷入月光下秧田的平铺直叙时
急急的蛙鸣把我拉回雨中的稻田
深一脚浅一脚,最后水的波纹平静
回到镜子的模样,装下天空的云朵
我不能喋喋不休,把所有的农事说尽
可没有一个疑问,能让青蛙片刻沉默
我承认,雨中我再也交不出斗笠和蓑衣
凌晨三点,我依然在雨夜中无眠
仿佛听到稻田的秧苗在拔节
@穿过五月的河流
在黎村,对岸是镜坝镇的洋江口
三十多年前费尽力气游过去
摘得几个黄瓜(不敢多摘,怕游不回)
快速地游回来,吃黄瓜
那是天下最好吃的黄瓜
那是游泳最好的时候
@门前屋后
在黎村,去年门前的瓜地
今年已全部改种脐橙
亲爱的朋友,我日日经过瓜地
要改称经过一片脐橙地
瓜地我很喜欢
脐橙地我也很喜欢
屋后去年以前是荒地
今年种上了花生和稻子
荒地我心生惋惜
种上庄稼
是对荒草的一次击退
我更是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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