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看见他把自己置于物象的某个温度层级
——评离开诗作《松针落下》
文/冰雪客
人终归要在大自然的安宁中求得自身的安宁,与大自然同频共振的律动中产生调适的从容和安静。诗人的目见耳闻留下存在的痕迹,记录下来的一首首诗,在诗中总能看到自己的位置和状态,读诗的人总能感受到那时那地怎样一种气息和存在,读过之后,我们称之为完成之诗。而诗的记录一定讲究秩序、轻重、多少和流向,最为主要的是所有记录必须是诗人所独有。读诗的人读到之后,只不过是代诗人部分还原诗之境,至于减损和流失的部分,并不是诗人当初要考虑的。作为读者,纯粹作为读者的身份进入一首诗来体验、发现、把玩诗中所示,让读诗带来阅读上的愉悦,增加阅读的乐趣。
离开的一首《松针落下》,读将下来,松针也只是感知和探索的起点,从松针出发,或者说从发现别样的松针开始,一些与松针相通相似的物事顺势牵带出来,构成一个完整而有机的情境体。读完这首诗,有一种要扯到陶渊明、扯到荷尔德林、扯到王维、甚至想到史蒂文斯语言的冲动,最后还是打住,只说自己第一手的观感好了,尽管因为阅读经验和个人偏好难免产生下意识的相关联想。诗中的物象通往意象的途中并没有费什么周折,包括松针在内的物象,还有枯叶、墓地、碑、湖水、青山和松鼠,即便是作为写实日记的记录,都能感受到组合在一起别样的意境,素材的选取通过个性化的组合呈现了诗意。说说在诗中读到了什么。把松针、枯叶和眼泪并置在一起,读者不需要太多的联想已然感受到了物象所带来的情感温度,如果带着“白日放歌须纵酒”的豪迈,断然不会有眼前的物象出现。接下来后面出现的“倾斜”、“起伏”,内心的并不安宁呼之欲出。至于诗中的“等一只松鼠”,也许是松鼠的出现给人以一种无法言说的慰藉,至少去年是这样,而这次,退而求其次,多么希望一只松鼠的出现也好。“都是下山的人/遇见熟人,匆匆问候/山中又复归静,听得见松针落下”。诗的结尾由“松针落下”收住,由松针而始由松针而终。诗题“松针落下”,基本已决定了诗作的情感基调和走向,从中读到深深的忧怅和落寞之怀,让人几乎泪目。
这首诗当然也记录了诗人的精神个性和独特旨趣,也大概地反映了诗人作品的呈现风格,不急不厉的语流,内在的韵律节奏倾向于舒缓的那一种。在读离开其他诗作的过程中可以发现,这种气质是平稳而一贯的,鲜见诗人在诗中出现险峻和奔突,鲜见诗中借用逻辑力量来扩张一首诗的重量,从这个角度来看,离开诗歌作品的辨识度也在这里。《松针落下》一诗,写景写情写物写事写时写空的样本,我认为很离开。
附原诗:
松针落下
诗/离开
枯叶落在山中
和松针落在墓地上是一样的
你在来的路上
和在碑前欲落的泪是一样的
倾斜的不一定是湖水
起伏的也不一定是
对面那折青山
数一数上山的人添了不少
数一数墓地添了不少
其实你是在松树林静静地
等一只松鼠
是不是去年遇见的那只
已经不重要了
都是下山的人
遇见熟人,匆匆问候
山中又复归静,听得见松针落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