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二首/杭西
牧马老人
他放了一辈子马
现在想躲开云朵下的阴凉
晒一晒膝盖里的风寒
马群在牧马人血管中奔涌
身体在马蹄声里枯萎
胡须一茬又一茬荒草般疯长
他把所有的黑夜
架成孤树上那蓬乱糟糟的鹰巢
盯着北方
沙地似他的秃顶
往耳边谢落
他的声音是马群唯一听得懂的语言
落马拖镫扭脱臼的那块股骨
一直坚持承接着疼痛
阿嘎
阿嘎,蒙语是叔叔
他总是去看坡顶那棵老柳树
看得出,那棵老柳树曾经窈窕过
宽绰的蒙古袍藏着一个想像
一座山,覆盖一条河
牛粪火暧昧的温度烧馏一锅奶酒
夜晚灯火的后面,有奶油一样圣洁的脸庞
阿嘎就是去想一想,想想掖被角的小心翼翼
盐湖里的盐柱,吸纳月光
一星烟草味,是他始终留给荒原
最放肆的虐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