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形状》
蝉蜕去蝉壳
就不再沉默了
蝉壳是沉默的形状
你看,沉默
并不是深黑的
而是透光的
你透过沉默能看见世界
而蜕去了沉默的蝉
才是深黑的
黑得像阳光中的
一个弹孔
《忘了一首诗》
今天,忽然记起七月某夜临睡前
酝酿好一首诗
但困了,留待睡醒再写
次日醒来,却忘了这首诗的内容
后来,渐渐忘了
忘了一首诗这件事儿
多像人生
我们从记事开始
忘了一件来这世上要做的事
随后,就用一生去忘
忘了一件来这世上要做的事这件事儿
《大魔术》
舞台两侧各有一扇门板
中间广大的舞台空空荡荡
一个人推开一侧门板进去后消失
同一瞬间
这个人推开另一侧门板走出来
这穿越时空的魔术并不深奥
越是唬人的戏法
越简单
迷底在于:看似穿越时空的一个人
其实是两个人——双胞胎孪生子
如果是多胞胎孪生子
就能玩更大的魔术
如果台上演员台下观众都是多胞胎孪生子
就能玩超大的魔术
让所有人都成为一模一样的孪生子
这才是真正的大魔术
《我想去一个地方》
不确定的地方。确定的只是
能多远去多远,并且
加上四个字——不再回来
不是因为失意或失败
到那地方我仍会继续追求失败
也不是因为我不爱故土
事实上恰恰相反
我去远方,仅仅想看看
叶落不归根,叶会不会死
你们说,叶落,叶就已经死了
诚然,叶落时,叶子已死
但落叶的生命,才刚刚开始
落叶也都有脉络
有的落叶,承袭了当叶子时的脉络
有的落叶,叶脉是风的线条
《不是所有树都盼着叶子落地归根》
嶙峋石间的树
悬崖峭壁上的树
将枝上的叶子托举,伸出
能多高举多高
能多远伸多远
从不盼叶子落回脚下
这些树的脚下
没有肥沃的地土
当然也没有雨后的泥淖
只有坚硬、冷峻、凌厉的石头
石缝中丝丝养分
疾风吹送的雨雪
就足够树养一身遒劲的筋骨
它们的全部身体
就是一身筋骨
它们把叶子举伸在空中、举伸在深渊之上
凌着风
对随风远去的叶子祝福:飞吧
向高处、向远处飞
能多高飞多高
能多远飞多远
《仇》
神青赶诗写仇富与仇穷之战
让我第一次思考仇穷
富人其实仇的是
仇富的穷
而对于不仇富的穷,富人仇不仇呢?
更仇!富,都不能引发穷人仇视
富的价值何在?
而对极少数丝毫不把穷富放在心上的穷人
富人仇不仇?仇到极点!
这世上还有比丝毫不把穷富放在心上的穷人更穷的吗
富人们这样互相说
而他们心里对自己说的是:
这世上还有比丝毫不把穷富放在心上的穷人更富的吗
这时富人的仇穷
其实是深切而绝望的仇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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