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手(三首)
男人挽着新娘的手
不。确切地说,是新娘扶着男人的手
缓缓登上T型台
男人目光滞纳,脚步蹒跚
受过创伤的大脑,对
主持人激昂的讲演,和
台下客人热烈的掌声,没有丝毫反应
新娘披着婚纱,扶着男人,一步一拐地
走着。幸福而坚定
两分钟后,她的手,将从这个男人
移到另一个男人手上
新郎捧着鲜花,快步迎上来
半空中,三个人的手,相触的刹那
男人的眼睛,忽然闪烁了一下。又
迅速暗淡下去
男人的手,本能地做了一个
挽留的动作
2.棉花
霜降之后,棉花地,就更像棉花地了
秋风把最后一丝绿抽走
所有的叶子和茎蔓,都枯萎成
淡紫,深褐,黝黑
只留下一蕾白,斑斑点点
绽在已然枯去的霜枝上
像给这个秋天,最后的祭祀
那一年,她穿结婚时的旧棉衣
拄着拐,送他时
右臂上破烂的洞
也弹出这样一团,白
3.老照片
母亲走后,我把他们泛黄的结婚照
从赤褐色的枣木箱子里,翻出来
挂在堂屋的正中央
照片是母亲摘下的
父亲走后,母亲再没提起过
吵了一辈子架,不知这次
他们在那边
会不会初恋般的,再遇一次
挂上老照片
家,还是一个完整的家
我,还可以在人后,再做一回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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