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四的預約》
攝氏19度的早晨
本來可以擁有一床暖暖的陽光
本來,適合穿著拖鞋
到院子聞聞南竹的味道
然而,許久以前欠下軀売一個交代
不得不上午八時來到那個叫醫院的地方
身體與門下各種單據暫時
被健康指標的老大軟禁
當CT房冷冷的搖控门緩緩合上
此時,過道的喧嘩顯得彌足珍貴
幸虧我看見,門外
母親遞給我的微笑像朵傲霜的梅花
直到下午四點
終於可以擺脫消毒液與機器的桎梏
風,撫過凌亂的長髮
并告訴我,這條老街叫魚水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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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兩疼痛,二兩愁》
病房。夜斷了9個小時的卡路里和水
讓初五一開始就飢渴,而無力
一管,兩管,三管......
——-別再抽了,我女兒貧血
紅色液體從血管流向玻璃試管中
我不敢正視這種以刻度的計算方式
我的眼睛慢慢抬不起来了
那焦慮而熟悉的聲音以及曲卷的白髮
正漸漸被空氣虛化
但我神智清醒,那個生產者
也許是其產品最後的守護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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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君書,待我長髮及腰》
內外,幾乎每扇窗子都值得記錄
初六,風輕得可以忽略
初六的病房,一切好像就緒
初六,雲淡得無法分辨顏色
初六的等待手術的人
忙著收集一些想法,或是刪減
長髮是不是該剪了
但不宜太短,這樣燕子重歸時
才够得著下個春天的腰
忽然有點相信悲憫
只是在疼痛之前,每陣風
在捎帶些祝福時都虛弱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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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于清醒與麻醉之間》
无影燈下格外的冷
手術刀就要在舊痕上剖开大年初七
滌淨如斯的身軀
躺在類似的灌木叢中
除了不能動彈的雙腳並列在一起
除了聽到自己微弱的心跳
我知道,還有的許多期待與變數
連同那個靜字寫在門外
麻醉已出现了光暈
天使的腳步輕盈
白色與瞳孔朦朧且輕盈
刀法輕盈,撕開與切割一切都很輕盈
如救世主手中的日夜星辰
在一個黄昏置換著黑白
置換著人性與神性
也許這個過程時常叫做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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