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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水学》
 
 啊,再多些,
 如同一个皇朝的广告,满是惟我独尊的味道,
 如同变种的双突病毒,
 带着满族发辫,在时光的大街上炫耀着。
 就这样吧——够了,
 风水学,信奉着北中国的长白山也是中国的龙脉,
 显露出群山神志不清的低语。
 我只能用没有嗅觉的鼻子,
 在民本之病的药方上嗅一嗅一百年的解药,
 让菜市口充满疯狂的旋风,
 席卷过浏阳会馆。
 我再问:“谭嗣同还在故居里面下棋吗?
 还在用马前卒,朝着一个王朝的末日进发吗?”
 哦,他犹如民本之病的祭司,
 嫌弃祭坛太小,
 小得像北平从菜市口泼溅出的几点红斑,
 点染着世态万殊,
 是何等悲哀啊……
 
 2021/4/24
 
 《随口迸发的想法》
 
 想到短视,何以度过时间?
 小主人在推搡我,
 是爷爷在挪动干草垛吗?
 不是,被点燃的时间,
 在小心翼翼地推动生命的齿轮,在祈求思想到来。
 突然之间,时间变得硕大无朋,
 从不招惹珐琅彩,
 也不会在中俄边界上胡扯,
 像尼·瓦·果戈里说:“这个世界的每一角落都变得清晰可见”。
 我歪着脑袋看过去,
 又在铁丝网的包围中抓一把儿,
 是两朵梅花的谶语,似在和疯言疯语交锋,
 等于奇迹终于得手,
 说的是我已安然。
 
 2021/4/25
 
 《我用崩落的意识,使出一个眼神》
 
 把一副眼镜架在脸上,
 在装饰一张脸,
 若如此,一张脸便是知性的吗?
 我的眼窝像桃花,
 盛满四月的天空,哪晓得横在额头上的条纹,
 没有双目支撑,也会堕入乡愁。
 俗话说不疯魔不成活,我肯定是一个来历不明的人,
 在用崩落的意识,使出一个眼神,
 绝对像瞎子豪·路·博尔赫斯撞倒过自己,
 在摔倒之后不休息,
 仍在厌恶假面具,又把一张脸丢给骗局。
 我拿不掉脸上的皱纹,
 有一点儿神经质,在用活人的道理绑架一个人,
 能够拿掉一副眼镜,
 在用一双眼睛盯住知了,注意到它在回收光,
 而那光有几斤几两?
 
 2021/4/26
 
 《我不过是被黑暗扫光的植物》
 
 时间还在分岔,
 我仍是时间的三脚架,在偏左或偏右,
 谁能更正呢?
 我活像是一个罪犯,怀着抵触的情绪在闭口不答。
 忽然,我返回到一场失误,
 觉得不合时宜,在八字方针上摁手印,
 十个红手印易统易分,
 把手足无措的一大群人,撮合在一起之后
 再离散,
 没有理由——这是命运。
 就像在历史的深沟中植入植被,
 宛若丛生的草木,予以遗忘,也免去推敲。
 似如今在向苦行僧人递小话,
 在说:“我不过是被黑暗扫光的植物,
 散发出软木瓶塞的味道,
 在掺水,也冒热气”。
 
 2021/4/28
 
 《一段有依据的叙述》
 
 我的才华配不上所遭受的苦难,
 偷笑的苦难在我的背后,
 把我推进一个自造词,恰是詹姆斯·乔伊斯的冒牌货。
 我在一瓶啤酒的说明书上转弯,
 转进尤利西斯里面,
 对应着尤利西斯版本,用十指夹紧一场雨水,
 雨水却比啤酒更像一泡尿。
 我吐出一口黄色的液体,
 混落成两个谜团,是两个谜团之谜吗?
 比如两个羊肉馅饼,一碗羊汤,
 在1956年的圈儿楼外圈被一个小偷拿走,
 模糊在一场雨水的另外一边,依稀可见一个蛋形人。
 还有一个发酵词在被偷窥,
 既是艺术的一个游戏场,又是最后的依据,
 像七个人在一个小酒馆里犯口吃,
 比尤利西斯的叙述还要凌乱,纠缠着一个小诗人,
 在说:“天书绝了”。
 
 2021/5/5
 
 《可不,瞧啊,我也是一个人》
 
 礼拜天,被拖上大街,
 又勉强站住脚,站在大街上数人玩儿,
 数得我气喘吁吁。
 仿佛是一目了然的费·陀思妥耶夫斯基,
 看见一个人抓住自己的小辫子不放。
 忽然,我有一点点不快或麻烦,
 觉得满族人的小辫子,
 和这个说法一模一样。
 可不,瞧啊,我也是一个人,
 活像是北中国的一个地标,厌烦了人的样子,
 一向是揭人伤疤又撒盐,比人的骨头轻贱了一半,
 反倒为人害臊。
 
 2021/5/6
 
 《灰白色的雪片》
 
 五月,灰白色的雪片落下来,
 输给了冷,
 也借走我的白头发,散落给一片荒野……
 我在用雪花取暖,
 哪怕是承接着妈妈的一捧骨灰,
 哪怕是一片又窄又小的襁褓布。
 现在,我变成了许诺,就像是从前的妈妈那样,
 在警戒我占卜灵魂。
 妈妈,我即将化成一个词团说你也说,
 在冒犯冰冷的禁忌,
 带着遗忘,又从三眼泉口潜入,
 就像是把雪花制成一管鹅毛笔,在蘸写着水的故事,
 在赢回我们的词语。
 
 2021/5/7
 
 《好想尝一尝见光死的滋味》
 
 我是一堆骨灰的隐喻,
 堆在词汇的游戏场上,自以为是现实的一个注脚,
 其实是什么也不是,
 更不是夜晚的风流韵事。
 我的欲火,我的罪恶,我的灵魂,
 不过是七尺高一点儿的行尸走肉,
 被两只袜子裹住,走过三步,
 除了留给黑暗一小袋温暖以外,什么也没有。
 我只是剩下的鲧夫,
 在黑暗里翻滚或咳嗽,之后是躲在黑暗中手淫,
 在不知不觉中玩腻了游戏。
 我想死,好想尝一尝见光死的滋味,
 好想买一双玻璃丝袜,
 好想把想象挖出两个飞蛾洞,
 好想把身体当成灵魂的坟墓……
 
 2021/5/14
 
 《说起一个着魔的圆圈》
 
 突然,我掉进了魔鬼洞,
 可以这样想象,魔王命令我和魔鬼一起唱歌,
 像失眠的荷马。
 但是,盲目的天空并不接受舞蹈,
 完全暴露给我,被我看见,
 只有我分担黑暗,却拿不出黑色的通行证,
 尴尬了星光和月亮。
 魔鬼说:“欢迎回来”。
 我的机会来了,我是自得的走肉,
 在闭上眼睛的时刻,把自己隐藏起来,
 幻想着一个隐蔽场所,
 就是从一个人的头顶开始冒泡,连接着野兽的影子,
 在逃避沉重的惩罚。
 我知道,我是一个又冷又病的谜团,
 通过一张透明的罗网,半蹲在里面为自己算命,
 即是我的存在核心,
 也是我的拐杖和真理。
 
 2021/5/17
 
 《活着有毒》
 
 我穿着红衣服,站在天亮之前,
 诅咒一场死亡,
 也做出一个不顺遂的姿势,
 一口咬定一个词:“黑暗即将结束”。
 忽然,以色列人的声音,
 叫醒一个黑太阳,绕过犹太教,
 看得出慕尼黑的索菲亚·朔尔不是犹太人的祭师。
 眼下,刺激我的黄太阳,
 迫使我站在玻璃窗前喝下半杯红酒,
 忘掉紫红色打湿的嘴唇,
 感觉在脑壳上升起一丝美丽的童话。
 而我知道活着有毒,
 连连想到活着等于咬破月亮,又缺席于夜空,
 在一日三餐中贩卖时间之马,
 再次排列好一件红衣服和一条红裤子。
 我的衣冠冢装不下我的遗骸,失去了救赎的恩典,
 只有为自己唱一首葬歌,
 每一天都是死去的忌日。
 
 2021/5/19
 
 《我将告诉你的就是这个》
 
 很好,我将死在赊刀人的谶语中,
 死得很透明,
 比死在真相的中国好看,那个赊刀人也忘记了,
 那是我的周年忌日。
 全能的赊刀人,又顺手塞给我一块磨刀石,
 不像是捣乱,却很专横,
 活像是山林强盗,
 站在人生的高处,在驯服一行游移的灯火,
 正是灯火阑珊处的那个人。
 我像是一根融化的蜡烛,以词牌的方式记下血之种种,
 即将熄灭在临安街头。
 而我将告诉你的就是这个,我是皮囊的影子,
 同样在新冠疫苗的针尖上红肿起来,
 在用红嘴唇讲话,
 讲起我就是那个幸福而毫无意义的词牌,
 将在一片天堂的大地上,
 和一个诗人重逢。
 
 2021/5/26
 
 《过度的消耗》
 
 辗转反侧的夜,长满了芒刺儿,
 在和一枚红月亮合唱。
 嘘,在耳朵之上,
 还有谎言的荒丘,把耳廓压缩成一个小点,
 在灭绝我的诗。
 我必须点缀一下自己,
 应和这个夜晚,像魔鬼的雇工,
 藏好鬼魅的一付皮囊,在黑暗里面嘟囔着。
 我说过窗玻璃上的一抹曙光,
 贴着一个物理性外壳,
 像两个椭圆形眼镜片,在矫正太平鸟的视力,
 也有花岗岩的纹理。
 
 2021/5/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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