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改第二首～
海岸
你举起酒杯，迎了过去
像心被牵着，又像自己拘了自己。
酒杯里荡着一个海
在褐色礁石上开洁白花
鱼鳞、水沫、交响的情缘，在月光下
以哑剧形式上演
代入感让你啜饮蜜水。
二十四支烛光
和夜握手——
青春，接过红色衣物，似梦似真。
被夏日放大的潮水
带来腥咸的涌动
和风。你编织渔网，把自己作为
漏网之鱼。多年后
潮水退去，所有景物回归原样
你还在操心
两只酒杯“当”地那一声，落在何处
山尖
那座山顶在本地叫山尖
今天，荒草埋没的小径，得到了
近乎遗忘的安慰。眼前的遗址
从军营变学校，并非最后的废墟
定时的雾岚，濡湿黑板粉笔
和所有的生活。这时候
无言也沉重：下山比上山难。
你在饱饮时间的叙述时
只能像天边吹来的风那样
无意义地掠过山尖
眺望山下，散落的村庄
像一些原始的野果
清寂而温软。它们内部的生长和枯萎
搅动着你的心绪……因为一些人
你在心中一次次登临
虚掩的门
阳光，从雕花的窗格
和木墙的缝隙，透进来
地面的光斑，像岁月给出的暗语
古朴的家什，像早年的亲人
安静亚光的表情，有一种醇厚的香
正从一条忽明忽暗的甬道，弥漫过来
时光的子粒，涌进膝上的竹笸箩
她细致地审视，挑拣
像擦去孩子脸上的污迹
蝉鸣清澈如泉水。午后阳光
吻上她安静的额头。虚掩的门
挤进来几声孩子的欢乐
树荫
肩上一担煤
心里惦记着前方某处的树荫
像惦记着小小幸福：
凉风吹来，驱走汗水和疲惫
那时我十三四岁
一路上，想象中顺畅的灶火不时
传递过来一把气力
那时看到，噢，很多时候看到
在路边和稍远的山坡
戴着草帽在烈日下劳作的人
不远处就有浓浓的树荫
但他们没得选择
这样说也不对
后来，我慢慢有了另一个道理
他们选择了未来的果实
或许还梦想着，能像一棵树
哪怕是一棵歪脖子树，投下一个
哪怕是小小的，一个树荫
大象记
大象来了
它们穿过莽荒和繁荣之地
很像我数十年前的一次冒进
而我可以申明
它们却不可言语：欲往何处
它们翻山头下水库
行进，迂回，徘徊……
生活可以简单如一握草，尽管如此
这些庞然大物，也需要付出几倍的艰辛
好在它们走在人类的路上
像明星走在红地毯上
更幸运的是
大地敦厚，撑得起沉重的步履
原野空阔，盛得下远行的苦乐
梦中大地
沉睡的大地
有一平米在破壳，迸飞出一群星星
夜空中的光芒，艰难地穿透乌云
血的波涛，推进一条船
一浪接一浪，呐喊
森林，披着火焰
熊熊的火焰
大地震动，从深渊
升起草的心
一百年之后，梦可以被触摸
激动可以被雕塑
你可以把脚下的大地，叫做春天
陷于抒情
我要捏一尊菩萨
和泥的水，取自江河湖海
像捏人一样
要有江湖习气，配上尘埃气息
我让它先过河
尝一尝希望等于活路的滋味
阳光打下来
超级舞台的大地上
我让它无台词，跑龙套
永生的窑火，歌颂它的泥身
我陷于抒情，让
一把铁锤，在一旁睁大眼睛
检视它的灵魂
餐桌
它的材质和构造经常发言
我赋予它灵魂
我对它说：不穷不富
和灶台一样，都有神的驻守
我的餐桌安定如生根的树木
几次微小的挪动
就像把我搁在不宜的地方
而使我心不宁。从这个感觉来说
它在餐厅的位置
就像我的心在胸腔的位置
一床蛋糕
一床蛋糕，精致地
落入穷人和富人的眼中
这来自海边的蛋糕，我添加过
一勺奶油，写出祝福
在文化的温州和金钱的温州，它身上
已经没有了海浪的痕迹
塑料玫瑰，牙齿，歧途，陷阱
我的担忧如一堆白字
设想那么迷人
在人民东路，在精致的蛋糕的香气中
无路可走时
无路可走时，处处是黎明
孤儿有了众多的母亲
山顶涌出星星
岁月在抒写云朵
无路可走时
你听见自己的身上迸发出一条路
听见天空
不会拒绝灵魂
听见春回心灵
处处是新生的音符
未知
你右手中指的
铂金戒子
闪着微茫。你有细小的牙齿
不大的胃。你的嘴
羞怯而黯淡：在巨大的牙齿中
已经溃退于未来
其实，不如说，你已经溃退于眼前
诸多的
反目，背叛
你未曾踏进
就已退至墙角，腾好一片空地
安葬可能的本罪
以及，现在的微微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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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7-18 19:48
楼主
发表于 2021-7-18 21:4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