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腾

严观

它乡，黑白照片一样变黄，
与故土迥异的异乡的人们，
各自的文化与身份，
分享陌生的经历与记忆，
地域特征强烈的同事，做生意的人，
风尘仆仆的旅者，同窗的人，
嫉妒心重的人，觊觎者。
天呐，湖区的人，高坡的人，
靠河堤挡洪峰的农人和城镇居民，
喜欢东风吹拂的都市平民和官场的人，
嗅觉灵敏的追踪犬和夏天的候鸟，
伤痕累累从资金盘溃败的人们。

这个膏腴之地，沃野的平畴
和缓坡上，静矗的汪洋般的麦穗，
瑰璀的傲立，天空和大地多么明艳
而干净，天呐，这是夏还是秋呢？
季节与沟渠的大河浑水哗哗流淌。
花朵为谁开放，牡丹与玫瑰漫放，
它们没有占用农桑的土地，
恰如其分地妆点留白和题诗的部分。
它们的身姿多么华贵而柔和。
沐浴着阳光的暖和活水的滋润，
漫天飞舞的麦穗还有绽白的棉花，
吐着氛芳，迎着热风。

麦穗与时节紧紧拥抱，麦根与泥土
浑然一体，最喜欢良种的地，
愿意让根须吮吸的土层，所有的血液
和养汁，从四面八方奔向麦秆，
向上，送达麦芒守卫的麦浆。
阳光即将晒干浆液，麦粒在鼓胀。
麦田铺开，再铺开，
甚至延伸至高地，黄锦陈展在山岗。
天空云层变幻，像艺术节的画展，
络绎不绝参观的，总是大地的客人，
而麦子，仔细端详着层出不尽的画云，
即使承受着滚涌大地的雷霆。
如此的坚韧和美丽，视野中的事物
特别是近似自然的植物孕育着生命的
奇迹。每个春天后，都是新生，
每个夏秋，都在向着更美好的冬春。

许多不经意的细节，不经意的姿态，
不经意的情感，还有偶尔经过的
庄稼地，许多年才有一次的怦然心动，
许多次才可以谙熟的知识和学问，
许多时间才可以打磨成佳作的诗歌，
和回肠荡气的唱诵，千万人聆听和
鼓掌的演讲，类似彩票中奖的经历，
与忤逆的背叛和中伤的暗箭，
下作的原始欲望和对友情的无耻抛弃，
让人回味无穷，酸甜苦辣……
如一些古老的传说中的存在，棉花
和麦穗，在它们的质朴中，
似乎蕴含着一些无法言说的奥秘。

我们过去阅读的名著，正在转化，
美好的人和事站在高处，
越过重重坎坷，注视诗意的内部，
庸常并不总是带着亮光，
而无比明亮的翅膀，却可以绕匝三飞，
食物更加神圣，每一个细微的元素
都涂满神恩，那些不断涌现的恩泽，
与心灵合为颂诗，堂殿的咏歌
响遏行云。彩云之下那些傲然屹立的
麦子——它们的母性、大气和质朴
就像我们内心中的广域，和秋光。

向着那些遍布寰宇的光泽致敬，
向那些可以孽分因而可以哺育
我们全体的植被致敬。向各种可以
品尝的味道致谢。向人间的彩虹，
它们曾出现于光与水拥吻的晌午——
致意。绿色并稍微发黄的山峦
在雨霁云破中静静浮现，在晚霞
与即将浮空的月亮交接时，钢琴
声犹如一群无声的仙鹤，循夜雾
飘飞至排队缓归的鹅群，牛背上
牧童吹出笛音。比我们更早入眠
的太阳已经沉入地底，而失眠
也在夜色中神思恍惚。你就是
我的失眠，芙蓉是丁香的失眠。
如此焯约，花果使暗地里的不快
变得意趣盎然。今夜，
所有的文辞和句子高出经典，
献于桂冠丹墀的圣礼让人迷醉。

王美林

乡，黑白照片一样变黄，
与故土迥异的异乡的人们，
各自的文化与身份，
分享陌生的经历与记忆，
地域特征强烈的同事，做生意的人，
风尘仆仆的旅者，同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