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春天，我接连失眠

舒鸿

这个春天，我接连失眠

1

失眠了。
是的，看了几本小说
两本诗集，眼疼
酸。有点困
小区每天只准出一次
想起来长江流域
想起来地图上
那个位置
中国的心脏开始流血
流泪，呼吸急促

坐在沙发上，刷抖音
刷微信，刷一天比一天多的数字
心，微微战栗

2

小区门口，放着温度计
登记簿，工作人员全副武装
询问，某某某
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留下电话号码来
要记得勤洗手
要记得隔离

来来来，测量一下温度
看下有没有发烧
身体有没有不适

3

微信上和三姐聊天，一再叮嘱
别出门，别到处聊天
别扎堆，别不在意
千万要记得
忍住，忍住，忍住

其实，唠叨多了我就忍不住
想我是不是老了，是不是
生怕老年痴呆
生怕，自己忘记故乡
忘记你

4

和老乡在网上讨论，这封闭日子
什么时候结束，什么时候可以
逍遥度日，什么时候可以大口呼吸
什么时候才能，把白云拽住
往身上铺

窗外雪花一片片，落下来
落在车顶上，一定是你
落在地上的盖住地砖
盖住足迹，也盖住
这满地的疮痍

5

咱们私奔吧，不要手套，护目镜
不要口罩，不要夜晚的星星
这安静的屋子里，没有小妖精
没有小狐狸，就连鬼
也没一只

嗯。仙女姐姐，多想穿着你白色的纱衣
替你去南方，看看黄鹤楼，长江水
看看船只中肥美的鱼
有没有一只，正念叨一个名字

6

又失眠了。昨天夜里下雪了
下雪了，这时候我忽然想起汉江
想起长江，松花江
想起那么多人
正和我，隔江相望

我已经写不出诗歌，写不出祝福
写不出对你的爱，写不出叮咛
写不出狠毒。我只是对着窗外的雪花
寄予希望，且依诗歌的名义

7

就这样吧。我不敢做个诗人，不敢做人
不敢把藏起的罪恶，从黑暗中取出

王美林

失眠了。
是的，看了几本小说
两本诗集，眼疼
酸。有点困
小区每天只准出一次
想起来长江流域
想起来地图上
那个位置
中国的心脏开始流血
流泪，呼吸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