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太阳在沙上刻字,   
笔画凹陷,未完成的预言——   
由海风翻阅,占卜师咸涩的 
指节辨认灼热的谶言。   
 
退潮时礁石裸露, 
被浪看穿,顽石半透明的耳廓 
——一万年的痛,贴在缺口, 
听远古的鲸唱和渔人的怒吼。 
 
游人的影子被晒成薄片,   
飘起来,像一张焦褐的莎草纸。   
光的咒语拒绝翻译,   
任字母在炽热中蜷曲成刺。   
 
三只寄居蟹驮着微型教堂,   
螺旋的尖顶刺破水汽帷幕。   
它们用螯肢举行沙粒弥撒,   
而浪的管风琴在远处复鸣。   
 
渔网悬在虚空里,   
用破洞捕捞金箔般的夕照。   
坠落的每一片,都烫穿海面,   
沉向那些未被命名的鱼群。   
 
涨潮带来溺亡的星座,   
它们的棱角在浅滩渐渐圆钝。   
拾起天蝎座尾钩的残片,   
最远的那个浪头始终不碎。 
 
三十二只海鸟突然静止, 
在光的悬崖上,它们的翅膀, 
擦去沙滩上错误的比喻, 
波浪的标点越来越淡,留在身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