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 
文/一点蜜 
 
 
口若悬河的水泵 
将一塘水 
说到了底朝天 
没有见 
一尾活蹦乱跳的词 
只有烂泥 
和杂草 
 
 
空 
文/一点蜜 
  
轰隆隆的水泵 
把“口若悬河”嚼得满塘响 
抽得塘底裂着白花花的缝 
  
没捞着一尾带劲儿的词—— 
只有烂泥裹着枯草 
粘在泵口,像没说尽的废话 
 
 
镜子后面 
文/一点蜜 
 
 
第一日,他口若悬河,声音如涨潮 
淹没了村口的空地 
 磁铁般,吸来水泄不通的疑问 
 
 
“免费的,”他举杯 
像举行庆典 
 
 
手指指向身后的五彩斑斓 
几只胆大的手,迅速 
将那份意外揣进怀里 
更多的目光,在原地  
围成沉默的圈 
 
 
第二日,潮水来得更准时 
泡沫般的瓶子,被更多的手 
捞走。空气里 
甜味在发酵 
 
 
第三日,潮水退去,他亮出 
搁浅的底牌。话锋一转 
拧开一个故事的阀门: 一个家 
被医院的白稀释, 一个人 
正与影子搏斗。 钱匣子,已见底 
 
 
“父老乡亲,”他的声音沉下去 
 “爱心,能替这产品赎回一点重量吗?” 
那拿过的,没拿过的 
此刻都揣着一面  
晃动的镜子 
 
 
在时光里打坐 
文/一点蜜 
  
父亲自从走进中堂的镜框 
便一直微笑,不曾下来 
  
就连我们宴请叔伯邻里 
他从前最喜和他们推杯换盏 
不醉不归,才肯收了盛情 
  
就连孙辈们做十岁的宴上 
他仍在相框里微笑 
看众人热闹,始终不发一语 
  
但他的孩子们都懂 
那微笑里,藏着每日的祝福 
他就是时光里,安静打坐的佛 
 
 
打水漂 
文/一点蜜 
 
 
塘里的月亮,把水面磨得软而平 
我捏着半块旧瓦——去年砌墙时磕破的 
一弯腰,它忽然有了生命 
 
 
手指触过瓦沿的糙裂,忽然感到岁月暗涌的疼 
它撞破月亮正浸着的人间 
水面荡起涟漪—— 
 
 
多像小时候巷口,那群滚铁环的少年 
我曾追着跑,直到铁环滚进草堆里 
后来掌心的疼,早被岁月磨成了茧 
如今倒成了抛瓦的人,看涟漪晃软了时光 
它哪里是没了雅兴? 
是我借这瓦片,把藏了多年的旧时光 
悄悄抖落。连月亮都晃动着 
一塘未散场的光,眼底却泛起涟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