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叶在铁轨的枕木间, 
某个正午的漫游, 
在呼啸的高铁之下。 
 
枕木的寂静, 
铁轨颤动, 
不断收集漂流的日晷, 
收集扳道工遗落的哨子。 
 
风会偶尔抵达并抚摸, 
草分开时, 
显现出暗处的沙砾: 
那些被晒白的蝉蜕空壳, 
那些信号灯变换的印记。 
 
黄昏垂下暗黄的铅锤, 
云的衣角掠过玉米地, 
辽阔与卑微, 
沉重与轻盈, 
细碎的光芒照见奔腾的江河。 
 
裁缝案上的布料, 
农夫田埂的种子, 
诗人笔尖的留白。 
 
个体与族群的共生, 
有限与无限的辩证。 
 
崖门古战场的潮声, 
宋瓷的裂纹, 
伶仃洋的孤舟, 
跨海大桥的晨昏。 
 
集装箱移动的山峦, 
起重机的铁臂摘下落日余晖, 
古船的帆影, 
货轮的汽笛。 
 
时间的海带, 
粤剧的花旦, 
服务器的风扇。 
 
荔枝园里的蝉鸣, 
芭蕉叶阴影里的诗意, 
骑楼柱础的温度, 
青砖墙上的蚝壳。 
 
木棉花, 
岭南的季风, 
凤凰木铺满创业大街, 
珠江,思考的河流。 
 
在入海口遇见太平洋, 
渔民的渔网, 
早茶的蒸笼。 
紫砂壶的茶汤。 
 
夜游的游轮, 
城市的轮廓, 
玻璃幕墙的一面面镜子, 
渔火与卫星的双重曝光。 
 
落马洲的界碑, 
此岸与彼岸, 
榕树的气根, 
精神的图腾。 
 
潮水退去, 
浅滩的每一粒沙, 
都记着自身与整个大陆的位移。 
所有未完成的漫游, 
终将汇入铁轨尽头 
那枚被月光磨亮的道钉, 
深深楔入大地无声的脉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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