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地铁口的面包店 
犹豫着是否附身于 
那些刷着手机的苍白脸孔。 
 
人行道裂缝里一株野草, 
举着整个秋天的重量, 
叶片上的灰尘, 
像古代抄本的金粉。 
 
写字楼电梯的镜面, 
把每个人切成十二片; 
十二张脸同时打哈欠, 
十二只手表同时滴答—— 
 
午间,公园长椅坐着 
一位穿雨衣的老人, 
他喂鸽子。 
 
夜里,高架桥下的河 
浮满月亮的碎银—— 
路灯的排泄物, 
城市夜尿的磷光。 
 
一封被揉皱又摊平的信, 
字迹早已晕开, 
剩下一枚邮戳清晰: 
“寄往荒原,邮资: 
一滴汗,两滴泪, 
以及尚未窒息的一声叹息。” 
 
咖啡馆的玻璃窗蒙着薄雾, 
有人用银匙搅动浓缩的沉默。 
旧书摊的灯光啃食着书页, 
路灯的光晕长成了 
永不凋零的,孤独的玫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