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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卧夫:诗歌调查,诗人该不该饿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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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1-28 19:59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诗人该不该饿死
   
                            贫穷是一道风景,我是这风景中屹立的雕像。
                                        ——何路《三六五工程(引子)》

   
    诗人到底该不该饿死?首先我就觉得,该死的诗人真的应该饿死。诗人几乎肩不能挑担,手不能提篮。满腹激扬文字,却又没有力气指点江山。
    因为诗人也和我们一样,既没吃到太上老君的九转金丹,也没尝着镇元大仙的人参果。哪怕衣食无忧,身体健康,也不可能万寿无疆。
   
    饿死诗人,是否真的是我们这个时代的不幸与耻辱?
   
    我想起伊沙写过的一首诗《饿死诗人》:
   
    诗人们已经吃饱了
    一望无边的麦田
    在他们腹中香气弥漫
    城市中最伟大的懒汉
    做了诗歌中光荣的农夫
    麦子以阳光和雨水的名义
    我呼吁:饿死他们
    狗日的诗人
    首先饿死我
    一个用墨水污染土地的帮凶
    一个艺术世界的杂种
        ——伊沙《饿死诗人》

   
    伊沙在他的诗里把“城市中最伟大的懒汉”挖苦得天花乱坠,因为诗人在流浪期间,“北方的麦子自个儿长大了。”并挥舞阳光之镰,“割断麦杆自己的脖子/割断与土地最后的联系,”成全了诗人的胃口。那么,诗人该不该提前饿死、病死。而不是顺利抵达古稀之年,自然而然老死?
    或许,身为一个头脑发达,四肢健全的诗人,无论你是精神上的巨人还是行动中的矮子,你不可能饿死。如果你没有更好的机遇,你可以去拾废品,你可以给人擦车和给行人擦皮鞋。如果去做保安,还可以省下买衣服的钱。而且,这并不耽搁写作:生活是创作的源泉呵!逃避体力劳动的人,如何获得更深层次的思维概念?有个名叫李盒鞋的网友其言论甚至更加刻薄:“一个人没有生存能力是可耻的,可恶的,没办法给生命一种健康的状态,我讨厌听到艺术家很饿这个词,那是一种逃避和堕落,比吸毒和犯罪还罪孽深重……”宋庄的另一位艺术家赵庆,认为诗人不劳而获、好吃懒做,不仅浪费可贵的粮食、糟蹋可爱的妇女,而且忘恩负义、不爱自己的祖国。在他写给“死磕派”诗人何路的诗中,有字为证:
   
    你神圣的呼吸再也飘扬不起人类的旗帜
    踏着鲜花流浪的诗人
    只有潜伏在租借的小屋中
    用真实的酒和虚幻的女人等待轮回
    在这里,你不用再为自由去做伪证
    没人关心你天上的来历
    你可以完美的活在人间
        ——赵庆《最后一个人(节选)》

   
    赵庆明明知道从圆明园到宋庄,何路以诗人和流浪者的身份见证了中国当代艺术的荣与辱。但是,何路的身上却保存着这个时代的中国人普遍缺乏的精神品格:言行合一,特立独行,无怨无悔,“饿死这样的人是我们这个时代的不幸与耻辱。”
    何路何许人也?在他设在艺术国际网站的艺术空间里有这样的介绍:
   
    生于“五零后”
    重庆人
    写诗和从事写作
    曾在北京圆明园画家村栖居五年,后又在青城山道观蛰居三年从事写作,现居宋庄。
    作品
    诗歌:《杀人者》《强奸者》《十八次高潮》
    歌曲:《桑塔娜的故事》》《女人的知识》
    小说:《三六五工程》等
    均未正式发表。
   
    我们没有理由回避对那些不能靠诗歌生存、又不愿意从事其它工作的诗人的鄙视。他们宁可穿着朋友捐赠的
旧衣物,用最简单的食物充填肚子,而对闹市的酒绿灯红无动于衷。诗人的进取之心应该如何体现出来?难道仅仅在精神上?相隔将近十年,我在宋庄与何路重逢之际,看到何路租住的仍是类于圆明园时期的一间又脏又乱的平房。如今他刚刚与人合租了一个独立的院落,终于有了专用厨房。何路喜洋洋地告诉我说,这是他自1993年进京以来,住过的最大的房子。即便如此,我对他这种死磕派诗人的失望丝毫没减。没有电视、没有电脑、甚至没有哪怕是旧的衣柜或书柜。如此简陋的生存环境,很难想象哪个女人愿意在这里逗留。
    何路坦言“我需要钱,一直都需要,我需要八百万,就是说越多越好。”但他经常窘迫得靠辟谷术抚养自己。别人辟谷是为了修炼成仙,何路辟谷则是为了节省粮食。他可以在长达20天的时间里只喝清水,不吃食物,把自己的身体封闭起来。我们在饭店聚餐,只要有何路在,他几乎把剩下的菜汤都打包带回去。他对食物的珍惜已经到了完全忘我的境界,有一次我与朋友餐毕,选了几样剩菜让服务员装进饭盒,我驾车行驶20多公里,专程送到何路居住的宋庄。何路喜出望外,不仅一点也不嫌弃,而且吃得津津有味。那一刻,我的眼泪差点溢出眼角。十几年来,何路在北京的生活状况一如既往,没有任何起色。这个老不死的混蛋(赵庆语)在他的一篇作文《一百元过一个月我可以吃喝抽赌嫖》里,透露了自己的生活细节:
   
    吃:米10斤10元,面5斤5元。主食解决了。一天半斤粮食对于我足够。一天两顿,吃饭吃个不饿就行。
    菜金20元。油盐作料10元。够了,早市的菜一元一堆可以吃三天,多素少荤,有益身心。
    喝:酒是少不得的。一撮虾皮下酒,一碗热汤面殿后,常吃得我意气风发横冲直撞。我怎能逃得过醉?酒钱10元。二元五一斤的散装白酒够我每晚小酌。
    10元烟钱。一元一包的烟八元买一条。十二包烟够了。烟抽少些还香些。
    赌:赌资十元。赢了可以喜,输了就认栽。十元输了不再沾,过把瘾而已。往往还会赢,十天八天打下来,十元变成了几十元。
    嫖资二十元。
   
    赵庆为此痛心疾首──
    别用那些无法求证的艳遇告诉我你是个男人!
    你在世间多停留一天都是对我最大的伤害!
    我罚你死后不得进入人间的任何一座坟墓!
    “你要用你全部的爱/去等待你必然的失败。”赵庆的这番警告,显然是希望何路调整好死亡的方向。至于何路能否把梵高的向日葵栽满小院,并把宋庄所有的好酒喝完,我们不得而知。但有一点可以说明,何路曾经走过弯路。1998年底,他从圆明园出发,迈出了长征的第一步。当年红军从瑞金到延安,冒着枪林弹雨爬雪山过草地,徒步走了仅仅两年。而何路从北京西北角的圆明园迁徙到位于北京东郊的宋庄,借助现代化的交通工具,先后途径重庆、成都,却用了将近八年的时间,才抵达他心目当中的革命圣地,与他昔日的战友和难友胜利会师。只是他的胜利,是一种自慰式。在现实中,他依旧饥寒交迫。
    何路,这个靠朋友们断断续续的周济养身度命的中国当代诗人,一点也没想到他离太阳升起的地方明明不像以前那么远了,可他所延续的仍然是他的苦难,甚至是更残酷更严厉更深重的苦难。2009年2月14日,他在宋庄突患急性肺炎,被送进潞河医院的ICU重症监护病房,院方甚至下发了病危通知书,每天的医治费用高达五千至一万余元。幸好宋庄艺术促进会先行垫付了前期治疗费用,宋庄内外的艺术家们先后两次为筹款举行义演,高昂的医疗费才得以解决。
    后来,何路出院了。
    正因为何路出院了,何路被推举为宋庄“三个代表”之一。另外两个,一个是宋庄镇党委书记胡介报,简称胡书记。一个是著名批评家栗宪庭,简称老栗。2009年10月25日,宋庄出现过一次近300人参加、以“宋庄画家村创建十五周年庆典”为主题的无组织有秩序不示威的游行,与游行队伍相映成趣的是,胡介报、栗宪庭、何路三幅巨大的画像,以及三个条幅。条幅上的标语分别是:
   
    “胡书记辛苦了!”
    “老栗你好!”
    “何路出院了!”
   
    当时,我们著名的诗人何路威风凛凛地站在大炮车上,一本正经地向观众敬了一个标准的少先队礼,代表宋庄的艺术家们发表了著名的讲话,发人深省的“三个代表”因此出笼:
    胡书记代表先进生产关系;
    栗宪庭代表先进技术;
    何路代表宋庄艺术家。
    其实,何路所代表的不仅仅只是一个符号,也代表着一种艺术精神。艺术家们先于别人对奴性意识的警觉,使自己的灵魂获得了空前的解放和自由,但这并不能保证他们无论是坚持四项基本原则,还是钻营机会主义路线都能通畅无阻。《易经》里说:不已恒,生生不已。这比穷则思变更有积极意义。我们在何路身上也许能读到颓废、迷惘甚至堕落,却根本看不见虚伪、狡诈和浅薄。而且,何路对任何人都保持着不亢不卑的平视肢势,以一种超然物外的纯粹生动于世间。这正是许多诗人、或者是艺术家们经常缺少的品格。
    于是,诗人何路出于礼貌,至今既没病死,也没饿死。
   
    我被毁灭了,十八级浪把我托到云朵上
   
    曾在美国生活了十几年,如今定居宋庄的收藏艺术家赵庆,既对俗人何路的生活做派不屑一顾,又对诗人何路的艺术韧性怜爱有加。他个人出资,把何路以长篇小说《三六五工程》为主体的的《何路文选》印刷、装订成册,用以交流。我们不妨浏览一下书中的某些段落:

    拔开柔软的门扉
    我回归的家园,也是
    我出发的地方
    命运已经暗中注定
    我看见蓝天和白云
    我听到歌声在回荡
    听吧,那声音
    正从大地缓缓上升
    那只拯救之手
    悬垂于空中
    只要你抬起头,只要你
    握住这生命之根
        ——何路《狂欢从黎明开始(节选)》

   
    《狂欢从黎明开始》是何路写于1996年3月,蜗居圆明园画家村时的一首即兴之作。
    钢铁,粗糙的石头,笔直的大树和童年的忧愁,一切燃烧的火焰在你面前全都融化。灵魂破晓,一个刚刚出浴的梦波动的水晶和白银,记忆鲜红。
    靠近流水的地方依然有酒,有风。风吹过屋顶,屋顶下有多少秘密?可是,你在哪里?呼唤和哀泣失落在此刻,这是一个沉沉的黑夜。
    神圣的殿堂敞开着,洁白如玉的身体就要破碎。这全部的呻吟,将由谁来收容?
    “沼泽散发出芬芳/河水一直在流淌。”诗人把一个狂饮不醉的时辰几乎挥霍得一干二净。是呵,粮食和酒,以及固执的梦,你在哪里?在哪里?
   
    当我从淫床上起来
    我将努力学习  好好生活  尊敬师长  团结同学
    我的生命簇新了
    我要向乞丐  不幸者
    向骗子和刽子手微笑
    我用雪白的裸体向世界感召
    为我欢呼吧  河流与高山
    站在墙角黑暗中的那个人
    走到灯火下来吧
        ——何路《十八次高潮(节选)》
   
    《十八次高潮》应该是何路诗歌中的代表作了,诗人把生命的踪迹通过十八次无与伦比的性爱,阐述得令人叹为观止。这首长达300多行的长诗,何路断断续续用了将近四年的时间(1997年至2000年),由于该诗的耿直与细腻,在朋友当中流传的时候饱受争议。
    诚然,灵魂属于上帝,肉体属于自己。像树叶一样颤抖的身体向着天堂飞升的时候,已经挣脱了中国妇女千年的压抑,“从十三岁到二十岁/黑暗的青春/过去是误会,而今是真情。”犹如跨上一匹战马,驶入最深最深的黑夜。脸是假的,心是真的。诗人笔下的男女之欢,虽然局限于动物属性,但是无可否认,人类的身体经常被忽略、而又一直在寻找这样一种苏醒。
    “把我吃下去吧!把我一片一片吃掉/我要同你融为一体。”没有女人的男人多么不幸!没有男人的女人多么可悲!“我打开了自己,我是一朵怒放的鲜花。”这是诗人陡然窥见到的一个秘密,如此辉煌地败落的声音,恰如号角响彻在黎明“把人民唤醒。”情至浓处,“我要唱歌了/葵花朵朵向太阳/雨露滋润禾苗壮。”满脑子的阴暗在那瞬间烟消云散,并把一切词汇抹上亮色。无论你是男人还是女人,谁有气力否认这天地间最神圣的事情?
    诗人何路于2009年6月起草的一首《这一天这一天》,认为这一天星星在歌唱,铁树开花、石头说话。
   
    这一天  花朵不叫花朵  叫鲜血
            云朵不叫云朵  叫羔羊
    这一天  有酒不喝  泼在地上
            有爱不做  以后再做
            有仇不报  再也不报
                ——何路《这一天这一天(节选)》

   
    这一天,到底是怎样的情景?我们该如何理解这种情景?这一天,难道真的幸福的人不再幸福,痛苦的人不再痛苦?不过,“每一年这一天注定会来,”谁都难以阻挡。
    我们知道,诗歌始终处于社会的边缘,诗人何路又始终处于诗歌的边缘。共产主义康庄大道仿佛与诗人无关,也与何路无关。何路在北京和重庆之间一次次往返流浪的时候,走的一直是羊肠小路。由于经常不见人烟,他养成了一种忘我的习惯。他可以在雪地上赤身裸体地撒野,他可以针对一切的不合理破口大骂。他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专心致志地演唱他创作的歌曲《桑塔娜的故事》,把他若隐若现的感伤、把他不具形体的深情,欲言又止,而用袅袅余音叩击别人的耳目。
    不可否认,何路以其我行我素的特质,象征了诗歌的一种不屈不挠的野火精神。
   
    他早已忘记了他杀的第一个人。经过努力回想,他从记忆的黑暗囚牢中越过重重叠叠的肠肝肚肺,残肢和头颅,把那人从角落里提将出来。嘿!这小子居然还是个全尸!他禁不住笑了,这是他唯一的平庸之作。当时手艺欠佳,刀法不熟加上心慌意乱,这情有可原。开初杀人还带有可鄙的人气,这属于人杀人的局限。
    而今,他已非人也。
    这位杀人大师发展到后来,竟然渴望有人来把他杀了,并且要杀得七零八落才好。杀别人他已经杀得乏味,杀自己才是真正令他激动的一桩事。然而,他实在难以物色到能胜任这件艰巨工作的人,他明白没有人能达到他的杀人化境。
    无奈之际他只有自己动手。
        ——何路《杀人者(节选)》

   
    起风了,注定要起十级狂风,万丈波涛冲打着船头,海洋发生了倾斜,欲望号街车疾驶过黑夜。
    你站起身,面容冷峻,审视的目光挑剔。农民打量收成,商人掂量商品,乞丐看着饭钵儿。将军在临战前视察他的战场,何处攻?何处守?何处该把全军压上?
    从脚趾头开始发起进攻,脚趾头圆润如珠,脚弓精致。男人的手,女人的脚,此时此刻终于相遇。小腿的意义,被神奇的大腿遮蔽。女人的大腿,魔幻现实主义。一条腿横扫一座山,两条腿打马过草原,三条腿征服全世界。
    最本真的女人肌肤在大腿内侧。从大腿到小腹,包围、萦绕。手打先锋,嘴唇主攻。一圈又一圈,晕眩的历程。包围圈缩小,女魔头哪里跑?但你三过家门而不入,就是不入。
    那一丛赫然之处,触目惊心,最先伤害你的眼睛。回避它,必须小心回避它。要知道过程是一种艺术,终极目的空无一物。
        ——何路《强奸者(节选)》
   
    《杀人者》和《强奸者》,与何路的其它作品一样,一直没找到共产主义的根据地。“杀人者”和“强奸者”都是极端人物,从虐待别人的过程当中寻求快感。区别只是,杀人者在虐待别人的同时,自己始终都在渴望一种类似的虐待:“他实在想把自己的心掏出来捧在手上再一口一口吃下去。吃自己的心是什么滋味这使他心潮澎湃激情难奈。”却没有勇气挖开自己的胸膛,成为他的终生遗憾。当杀人者被绑缚刑场执行枪决时,他一次又一次呼喊:“千刀万剐我呀!千刀万剐我呀!”根本无人相信这是他真诚的向往。
    而强奸者则获取了意外的收获,“资产阶级小姐遍体酥麻,全面崩溃,她舒服地投降了。拿掉她嘴上的毛巾,松开爱的绑绳,允许她发出革命的呻吟。”当战火平息,甚至与强奸者谈起了爱情,准备从此追随革命。意外的是,强奸者开始遗忘,已经不认识那个曾被他过两记耳光、并让她的双颊分别升起红月亮和白月亮的女人。他忽然发现,他和她原来是两个病人,早已无药可医。“唯一的办法是去适应于病或让病来适应我们,”争取做一个健康的病人。
    男人想杀人的时候,是否对哲学的纹理有了更畅快的搜索与省悟?
    女人被强暴的时候,是否对生命的繁芜有了更通透的理解和体验?
   
    还有什么比看见自己在生活的泥淖中打滚更有意思呢?
   
    十年砺一剑。
    诗人何路这个脚朝天而又行走在地上的人,一边在边远的诗歌里打滚儿,一边用他的那双魔手,在北京与重庆之间挖掘出来一条运河,任自己的灵魂肆意漂泊于河面。诗人的一腔酸甜苦辣把流水浸染得光怪陆离。这条生猛的运河,就是何路动用了整整十年的大好时光,打造的一部长篇小说《三六五工程》。“但我内心在固执地搜索昨夜的一段残梦,似乎即将想起,却又一次次坠落进意识漆黑的深渊。”他在这部小说的“引子”部分煞有介事地张望过自己的前世今生,“《三六五工程》就是我用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的时间同三百六十五位异性做爱,每天一位。”他企图在精神动乱的时代,以一个诗人的理性与诗性,“穿越欲念的沼泽,对当今荒乱而迷惘的性领域来一次学术介入和廓清。”
    也许,诗人何路在《三六五工程》的引子部分声称当人们读完这部小说,“那一瞬,野草蒙地长了一寸,花蕾绽放,千里之内的孕妇顺利分娩;那一瞬,八千个少年在清晨的梦泄中放响了成为男子汉的第一声礼炮,一万个少女眼睛变亮,八万个怨妇一夜无眠后决心红杏出墙,十万个男人下岗后重又上岗……”显然,我们的何路在这里大有调侃的意味,但其繁而不腻、荤而不俗的故事情节不仅让我们耳目一新,甚至能体会到大千世界既婉约又亲炙的另一种浩荡。
    《三六五工程》不是从启蒙到授课的一部拿腔拿调的教材,而是从精神到肉体的一种理直气壮的坦白。诗人何路以点石成金的功夫,通过主人公在世间的刻苦挣扎,把统治文坛由来已久的那些虚伪、做作、僵化的文风,以及对人性的扭曲、掩饰和捏造等等,批驳得破绽百出。例如利用一些针针见血的情景,一边嘲弄爱情的可疑之处,一边陈述友情的可靠程度,并真实地注释了人的心理需要与生理需要之间的断层。
   诗人的友情,像滔滔江水一样浑厚:
   
    我想如果我不对他讲这鬼事,他恐怕还不会遭淹死。他落下了一个情结,他想独自一个人到中流击水去消解它。越咸越吃盐,越热越加棉,越怕什么就越走向什么。我害了他吗?不,我脱得了干系,我没同他在一起。我同他在一起的话,会去救他,。要么把他救上来,要么同归于尽,一般是后者。所以我庆幸没在现场。这个形同孤儿的诗人,母亲不知去向,父亲是个酒鬼早己不管他,他十三岁就在外闯荡,喜爱阅读,十八岁开始写诗,作品令识货者暗暗吃惊。
    我在河岸上坐了许久。房东大嫂来叫我回去。她末必以为我会想不开一个猛子扎进江里寻找朋友不成?现在重要的是我该怎么办?我要化解这个小骗子给我出的难题。他掠走了我的一魂二魄,我要抓回二魂三魄填进心胸。他死他的,我活我的。这位英雄如此不近情理独自逞能去了,我还能呆在这个恐怖谷伤心地吗?他用死抹掉了咱们苦心经营的世外桃源。我恨起他来。
        ——何路《三六五工程(节选)》
   
    诗人的性爱,像原始社会一样唯美:
   
    “今晚就不走了吧,这么晚了。走走出去又冷又可能撞到鬼,就住这里吧?”
    她一笑,转脸打量四壁,语焉不详地说,你这地方这么狭小。我说,床还是睡得下两个人。她浪声大笑,算是默认。我心想,这不就是你冬夜访问的目的吗?好姑娘,你算是找对了解忧之药。
    在被窝里相拥时她感叹了一句,真没想到跟你上床了。是的,我们认识近一年多了,面熟得都没感觉了。我说这是缘份,前世修的,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这些古怪的套话就是拿来这个时候用的。
    这是一位荡妇,身体火热,情欲旺盛。真是干柴遇烈火,我们整夜折腾。第二天她没走,并且床也不下,决定再呆一天。我从窗户进出把房门反锁起来,以免打扰。期间真有朋友来敲门,一看有锁便走了。其中一位是哈东。他不是用手敲门而是用脚踢,还骂骂咧咧。呆在暗处听到如同看到他的充分表演让我忍俊不禁。这个下流胚。书读得以粗野为荣。
        ——何路《三六五工程(节选)》

   
    诗人的艳遇,像民间故事一样坦然:
   
    我同她谈得很融洽。电视上的麦当娜再怎么卖力蹦跶也吸引不了我。眼前这姑娘阳光而欢快,眼睛亮闪闪。姑娘得知我们住在圆明园艺术家村,说晓得这地方,还一直想去看看呢。
    我说:“何不今晚就去?”
    “有安全套吗?她笑吟吟地问。
    我第一次遇到如此爽快的人。芝麻之门向我洞开!满坡的玫瑰开放满地的菜花金黄色黄。我告诉她有并在她人颊上一吻,这闹嚷嚷的酒吧还有必要呆吗?
    “我们现在就走吧。”我说。
    姑娘挎起画夹,我揽着她肩膀。哈东送我俩到马路上招面的。他一脸高深莫测的笑。他说他还要换一个酒吧继续喝。后来他对我说,他没出招,他一出招我哪里还有戏。
        ——何路《三六五工程(节选)》

   
    诗人的细节,像卡通人物一样生动:
   
    随即我腾地一下跳起来,对他说起来起来!他不解地望着我。我说:站起来!他傻傻地站起来。我指着他的裤裆:“把拉链拉开!”他讪讪地笑着。我板着脸,“拉开!”他果真拉开了。
    我说:“掏出来!有没有?”
    “有,怎么会没有?”他岔开嘴乐了。
    “有就掏出来!”
    “掏出来干嘛?真的有哇!”
    “少废话!我还真不信你有,是驴是马逮出来溜溜。”我一脸严肃恨着他,“掏!”
    “掏就掏!”
    他还能出戏,扫了一眼周围,游人在远处,他当真一下就掏将出来。我瞥了瞥那一条怪怪的可怜虫,哈哈大笑,笑得在草地上转圈。
    笑得我仰躺下来,望着蓝天:“的确有,真的有,不像是假的,肯定是真的,有就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宽慰他今后有的是机会。我说,下次你还这样君子动口不动手,我就真佩服你了。
        ——何路《三六五工程(节选)》
   
    诗人的交易,像凡夫俗子一样可爱:
   
    “耍嘛,哥子。”
    “多少钱?“李沉问。
    “三十元。”
    李沉掉过头,我转身。三十是这个市场的常价,但她同别的三十比起来差别太大。
    “三十你们两个!”她赶忙挽留住。
    李沉看着我,“如何?”我说随你的便。东是由他做,钱是由他出,我没有定夺的资格,我也真认为这事儿随便怎样都行。上发廊歌厅去找,冲到王查那里,大张旗鼓,兴师动众,也是一回事。美丑老嫩没有多大区别,对于一种酒后余兴来说。
    成交了。女人走在前面,我们跟在后面。她带我们到她屋里去。走进黑糊糊的小巷,进入一栋老房子。上楼梯,黑暗的过道弯来拐去,我们靠打火机的微光蹑手蹑脚做贼一般。
        ——何路《三六五工程(节选)》
   
    在《三六五工程》这部小说里,我们也读到了诗人的贫穷:
   
    断食开始前两天有轻微的不适,然后越来越轻快空灵,但对于我,这轻微的不适都被愉悦而振奋的心情消解了。我一下就登上了仙极,怜悯地看着那些捧碗吃饭的人,满嘴流油的人,狂吃海喝的人。他们只知吃之乐,不知不吃之大乐。其实断食的指令一发出,整个身体的机能便各就各位,井然有序地开始了宁静的征程。
    饭不吃,烟酒茶也就不沾,一切欲望知趣而退。肚空带来脑空心空,我成了空空道人。我每天只喝水。按理应喝开水,但据说生水有活性物质,干脆实验一把,接自来水喝,也省了烧水之劳。
        ——何路《三六五工程(节选)》
   
    难道诗人的使命,就是等候别人的挽救?
   
    诗人过于坚贞的独立精神,导致自己难以用文字换来银两维持生活,这种尴尬,已经不仅仅是一个脱离体制
的自由诗人的尴尬,同样也是社会福利部门的尴尬。那么,贫困到几近无法生存的无职无业的诗人,最应该得到谁的帮助?有关协会或学会毕竟不是慈善机构,而且还要收取相应的会费。民间艺术家们自行组织的自救活动,能否终身解决何路这类死磕派的温饱问题?
    赵庆称宋庄是“离祖国心脏只有25公里的一段盲肠,”那里聚集着3000多名画家、作家、诗人和音乐人等精神富翁。最富的是画家,最穷的是诗人。有的艺术区允许画家用自己的美术作品顶替房租,诗人拿什么顶?发表?个别刊物只赠样书,不付稿费。有的甚至收取作者的版费。自费出的诗集,大多都是相互赠送。诗人何三坡把自己的诗集《灰喜鹊》在网上兜售,每册卖到100元钱。曾德旷也把自己的诗集卖到了100元,如今他又抬价300元一本,而且还真的卖出去两本。平谷诗人刘朝东采取在中学讲座的方式,按十几块钱一本的定价把自己的几万册诗集卖得只剩下了样书。可惜,这仅仅是诗人中的个别现象。
    “边缘之边”当代艺术基金会发起人赵庆把何路的主要作品包装成书,以最低每100元钱为资助基准,赠送一部255页的《何路文选》,旨在以此维系诗人何路今后的生活费用。诗人的侠义肝肠屡有所见,苦瓜诗人白连春2008年9月突然身患重病,各界同仁先后捐助了十余万元,解了诗人的燃眉之急。当时有两个特别典型的事例:一个是三轮车工人子有(亦是诗人),蹬着三轮车风尘仆仆赶到募捐现场,捐助了50元自己的血汗钱。另一个是以在香山向游人兜售红叶为生的女诗人鲜娅,捐助了整整一千块钱。这次,鲜娅闻讯而至,竟然在《何路文选》发布会上再次慷慨解囊。
    确切地说,类似何路这种手无寸铁、身无寸金,穷困潦倒、营养不足,把诗人的颓废与落寞表演得酣畅淋漓的家伙,原本就不值得我们同情。
    你为什么不能蹬着三轮车去赚点外快儿?
    你为什么不去香山拾几枚红叶卖给游客?
    或者,你可以摆摊设点给人算命,祝愿那些企图升官发财的人心想事成。
    如果一不留神,就真的可以在草丛里踢出一包钱来?
    尼采这样说过:“假设一个人在一段时间内进行实验,每天到处搜寻同情别人的机会……让他的心灵看到周围所能看到的所有不幸,这个人最后肯定就会变成一个病态的和忧郁的人。”相信每个人都不愿意以同情别人为生,万一“变成一个病态的和忧郁的人,”别人不可能喜欢自己,自己也不会喜欢自己。
    可是,何路或何路们对诗歌的守卫、对艺术的崇尚、对人性的坦诚、对自由的追求,又让我们无法不刮目相看。
    诗人何路很可能饿不死了。也许还可以改善一下伙食,不至于每月10斤米5斤面,一块钱一堆的蔬菜吃三天了。那么,其他的何路会不会病死、饿死?其他的何路是否都能得到即时的救助?诗人单纯从诗歌的角度根本不能挽救别人,甚至都不能挽救自己。
    难道诗人的使命,就是等候别人的挽救?
      
                                          2010.01.01.于北京通州•卧夫制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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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12-11-28 20:18 | 只看该作者
写诗的人要劳动养活自己,养活家人,活的滋润为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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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楼主| 发表于 2012-11-28 20:44 | 只看该作者
埙羽 发表于 2012-11-28 20:18
写诗的人要劳动养活自己,养活家人,活的滋润为更好。

问好,主持,
诗人是特殊人种有些,他们在生存面前,显得很弱智,只能靠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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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
发表于 2012-11-28 20:51 | 只看该作者
逮吗说吗 发表于 2012-11-28 20:44
问好,主持,
诗人是特殊人种有些,他们在生存面前,显得很弱智,只能靠运气。

问好,逮吗说吗,你说得也是,在生存上,诗人没有好的生存环境和条件,生活势必艰辛。不过诗人一定要养活自己,这是做人的尊严。也是一个诗人的尊严。诗人要生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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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发表于 2012-11-28 20:59 | 只看该作者
必须两条腿走路。以诗人的资质,在当下的社会还会挨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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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发表于 2012-11-28 20:59 | 只看该作者
诗人的生活不但比他人好,而且更加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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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楼主| 发表于 2012-11-28 21:06 | 只看该作者
埙羽 发表于 2012-11-28 20:51
问好,逮吗说吗,你说得也是,在生存上,诗人没有好的生存环境和条件,生活势必艰辛。不过诗人一定要养活 ...

说的倒是没错,但是:
1、诗人的心很高,总以为自己是国家的栋梁,如果让他去像普通人一样,受比他愚蠢的多的人的约束和管理,那无疑是对他的折磨。诗人可以工作,除非他认为工作周围的环境能够满足。
2、有类诗人是特殊人种,比如海子,或者说诗人有的是精神病患者比较准确。还有比如2011年情人节自杀的小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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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楼主| 发表于 2012-11-28 21:07 | 只看该作者
妙手丹青 发表于 2012-11-28 20:59
必须两条腿走路。以诗人的资质,在当下的社会还会挨饿吗?

希望诗人们都生活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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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发表于 2012-11-29 17:07 | 只看该作者
{:soso_e181:}读过,想了半天,不知说什么好。在文字人,物质与精神、理想与现实、甚至灵与肉常常处在一种分裂状态。“饿不死的马克思呀”的历史唯物主义説:“人们必须首先有了衣食住,然后才能从事...........”。谁来保障呢?具体的情况也千差万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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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楼主| 发表于 2012-11-29 17:41 | 只看该作者
闲云野鹤 发表于 2012-11-29 17:07
读过,想了半天,不知说什么好。在文字人,物质与精神、理想与现实、甚至灵与肉常常处在一种分 ...

何路是四川人,本来有份很好的记者工作,一次采访圆明园的艺术家的出差,圆明园的艺术家的生活吸引了他,让他放弃了之前的工作。诗人都有流浪情节,无法过正常人的生活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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