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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彦明:漂泊者的“和声”:跨世纪的80后诗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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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1-29 13:03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漂泊者的“和声”:跨世纪的80后诗歌 王彦明

一、概述:投机的命名与传播的机缘


  以代际视野观察80后诗歌,在当下似乎还稍显仓促。不过蓦然回首,发现十年的光景竟然如此匆匆。80后诗歌也依然处在“进行时”,不过这个时态的衍进似乎显得迟钝了。从世纪之初,春树在“诗江湖”振臂一呼般的呐喊“所有 80 后诗歌爱好者联系起来!!!”,迄今已经十年有余。而这期间,作为一个公认的诗歌史学概念“80后诗歌”,一直被人反复提及与争论,在确认-质疑-再确认-再质疑的循环里,显得声势颇为浩荡。兼之各种刊物、选本的不断助推,80后诗歌和诗人真正迎来了自己的时代。尽管一再有人将80后诗歌的出场,归结于80后小说的身份确认,但不得不说,诗歌对于小说的涵养能力,也推进80后小说的迅速市场化。二者在很大程度上,有彼此成就的意味。
  80后诗歌的命名有“起义”的意味,和《外遇》上那句“历史不给我们位置,我们自己给自己位置”颇为相似,80后诗歌试图以群体的力量登场,期待达到“乱拳打死老师傅”的效果。但是事实80后起义从“方式”到“宣言”,无比是70后登场的翻版,80后诗歌早早地进入了“和声”时代,这是由于力量的薄弱和急于追求位置感造成的。春树在《80后诗选1》的序言里,曾不无慌乱地表达80后联合的原意:“1、我们的诗还没有形成气候;2、没有人关心我们,没有人扶植我们,我们自己关心自己,我们自己扶植自己;3、可能也是太无聊了吧,青春本来就需要轰轰烈烈的事件来点缀。”①这样的口号,自己都觉无力,以致到后面都显得苍白了,但这些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这个命名的仓促性。
  春树曾对“下半身”诗学质疑,这可以看作是80后对70后的“揭竿而起”,显然这种“革命”的力量还显得稚嫩了些。70后代表诗人、下半身的旗手沈浩波曾撰文嘲笑:“如果这只是‘形式需要’,OK,没问题!”②显然这种命名,并不能在诗学,或者说在文本意义上,得到别人的认可。同时这里也暗含着某种焦虑的“位置”心态。“一代人的身份焦虑”(马策语)今天看来已经具有普泛意义,在80后诗歌这里同样有效。
  脱胎于网络的80后诗歌,写作环境更为自由宽容,这样的环境促使他们对于传统的诗歌刊物极其核心观念基本是持轻视态度了。他们建论坛、网站,创办刊物,甚至为自己建立颇有“选秀”意味的排行榜。自己搭台自己唱戏,以一种极为浩荡的气势硬“闯”大众的阅读视野,这种青春逼人的力量,预示了诗歌的自由代谢精神和又一种反叛精神的肇始。这种感觉让前辈诗人们惊恐,还有期待。“一旦80后诗人或诗歌成为新宠,新的颠覆便会在诗坛重新开始”。③
  80后诗歌的概念的推广,很大程度得益于网络。网络的门槛,让概念的洪流涌进大众阅读视野。在诗歌理想逐渐退潮的时代,保持一种持续的诗歌激情,网络起到一定的作用。诗江湖、诗生活网等,都可以看做80诗歌最早的助推者,除去自由发表的论坛,其网刊也成为80后诗歌最早的整合平台。“诗江湖网”被称为年轻诗人的练兵站,是不无道理的。方为创办的“浮苇”网,甚至专辟空间,将老刀执行主编的《独立——E世代诗人作品选》搬上网路。玉生创办的“野草”论坛及网站是80后诗人的主要聚集地,也是80后诗歌活动的主要策源地之一。除去“给自己颁奖”,“野草”网刊策划了最早的“80后诗歌大展”,也进而编选了《八十后诗选》(中国80年代出生诗人诗选),这为后来《诗选刊》编辑出版“80年代出生的诗人作品展”打好了“草稿”。80后自我地、主动的发动起来。
  赵卫峰在《问题与行进同步》中,曾言明网络之于80后一代的意义,“中国绝大多数80后由于年龄,生存、生活状态并不乐观,这将导致他们持续的焦虑和心理(与物质的)冲突。以贵州为例,如果没有网络,如果不是异地读书,大家可能与‘现代’、‘当下’以及信息化、城市化似乎是有距离的”④。作为一种媒介,网络打通精神、世界与创作的三重领域,使得80后诗人的创作更加自由,无约束之感。
  2002年度的《诗选刊》“年代大展”,可以看作是80后诗歌运动的前期总结,80后诗人的早期代表基本都入选了;03年的“大展”就可以看作是集体性的强行登场。这可以看做是历史的机缘,当时大部分80后诗人的写作依然属于青春期写作的范畴,集体式的呈现依然显得仓促、慌乱,但是在一定程度上不经意地唤醒了更多80后写作者的热情。这个过程时任《诗选刊》编辑部主任的赵丽华功不可没。强大的公共话语力量在诗歌史上注定不会暗淡、低调。
  同年,各大刊物的推介,将80后诗歌置入风口浪尖。尽管阅历缺乏、审美倾向模糊、文本不过硬,部分80后诗人还是借机寻找到了登台机会。黑龙江《诗林》、福建《海峡》广东《南方都市报》等媒体为80后诗歌进行选辑和开了专版。《北京文学》也进行了相关的文学史性的命名讨论,这些都为大规模的80后诗歌运动做好了铺垫。

背景:转型期的思想解放与启蒙


  在观察80后诗歌文本之前,我们不得不回溯80后诗歌写作者的成长与书写环境。大多数80后写作者出生于“文革”(亦有人以1976为界,将之后的写作者笼统命名为“文革后”)和“朦胧诗潮”之后,这是时间跨不过的槛。这一时期正是中国从政治型社会向经济型社会的转换期,此一时期亦可看做是文革后新时期的文化哺乳期。市场的开放,蔓延至精神领域。此时经济与精神在二元间是互动的关系,彼此相辅相成,互相渗透相融。
  80后诗人成长的时代,中国面临着全球化背景的地缘政治学问题,新事物的涌入,无疑也在改变着年轻一代的身心。“引进来”的部分,相对于外国经典的影视、音乐、美术和文学,港台的文化因素因为语言的优势显然更得人心。这些思想里,渗透进80后身心,最为深重的恐怕应属邓丽君、周星驰、金庸和席慕容了。这些人的思想和语言表现能力,在80后一代的精神和文化心理留下了极深的效应,对于他们的为人处事、写作(进行艺术创作)都有极强的作用力。周星驰的后现代解构电影,对于80后一代形成精神的解放,形成独立的精神意识,影响是暗流涌动式的。
  相对于第三代受到极其强大的政治意识的左右,“70后”成长的年月依然处于“红色年代”的后期,基本的意识形态逐渐被剥离,他们的长成,对80后的成长,奠定了基础。80后诗人真正发表作品,已经处在新世纪之初(部分80后的校园诗人在90年代已经开始写作,但不能看做真正意义的写作)了,此时蓬勃的市场,减轻了他们肩上的负担——历史感、命运感、政治意识都处在了相对“自由”的阶段。
  80后诗人曾叫嚣自身的写作可以命名为“速食的一代”——“旨在随时写诗,想写什么,写什么,不顾及风格,写过就扔……就是喜欢这样的粗俗、直接”⑤,这是市场经济,速食文化的内化,进而影响年轻一代诗写观念的体现。80后成长的年代,正好是中国逐步世界化的进程年份。肯德基、麦当劳轻易地占领了市场,进而影响了年轻人的精神领域。
  谈及70后诗歌时,罗振亚曾言及“70后的诗人们的心态相对自由、放松,抛却个人的情感恩怨外,机会没有什么痛苦与忧郁可言。在他们看来,置身于后现代的社会文化语境里,诗意是让人倒牙的酸词,诗意的时代已经终结……所以他们的写作在某种程度上就是对浪漫主义因素的一种清除”⑥,这样的认知放置于80后诗人身上一样有效,新语境对精神的塑造是有效而沉实的。
  对于这种价值取向和诉求,80后诗人以其“尖锐”而盲目的姿态前倾,因此就忽视了这其中弱化诗歌的意味。而70后诗人的态度则相对清晰,“我想说的是,‘滥写感觉’是写不成‘诗’的,而‘一次性速食’之类的话更是要少说,别让人马上想到方便面和麦当劳里的香辣鸡翅”⑦,而宽容者的,则提出“八零后应该是轻松而自由的,而且这种轻松和自由完全是不可学习的,现在还活着的所有比他们老的人都不可能有这般的心情”⑧。这样的话语,不是精神的怂恿,而是一种对年轻一代的精神提纯。这些早期的帮助和鼓励,让80后一代,在写作之初就进入了相对自由的精神领域。
  而事实上这样的口号、宣言,无疑也只是针对大多数盲从的写作者。在这个时期里,因为大多数80后诗人还缺乏审美和价值判断,对这种运动式的聚集,是呈呼应状态的。丁成在《光阴下的80后》中对诗歌前辈们提出要求,希望他们“彻底改变心态摆正自己的立场,努力引导和扶持正在日益崛起的80后,为他们鸣锣开道”⑨。这种一厢情愿,也展示了他们急于登台的心理。此时尚有部分80后诗人开始了自己认真而忐忑地思考。陈错的《80后诗歌:一份提纲》无疑是其中代表。
  “五四”以降,新诗进入人们视野,中国诗歌写作的范畴并未扩大,而80后一代有效地打开了思想的领域,尽管相对于第三代和“70后写作”并未达到实质性的拓展,然而他们在刚出道的年纪就开始冲破束缚,展示逼人的青春气势和娴熟的语言技巧,足以让前人们投来赞许的目光。同时在语言的把握上,80后诗人也相应早慧,早熟未必早衰,这种夯实的基础,对于他们日后的自我修正意义是极强的。从第三代开始,现代的诗歌写作基本已经直面当下了,“重力使一切向下”,随着身体的被打开,诗歌的“及物性”已经达到一种极致。“诗到语言为止”“拒绝隐喻”……殊途同归,在开放人们的写作意识方面的破坏力和建构力也是相等的,至于80后一代手中,诗歌的语言状态更倾向于轻松自然,也更加干净纯粹。精神捆绑的束缚,在第三代那里依然痕迹清晰,到了80后一代这里,都被轻易地甩掉了,“拒绝隐喻”、“口语写作”、“日常性”、“叙事性”,在他们的诗学革命里更为彻底,在不断的时间与反思的循环进程里,80后形成了自身特定的诗学理念。而“此在”、“及物”、“向下”的诗歌气候,是80后诗歌成长和发展的土壤和温床。
  陈超先生曾说:“继承与创新,在这个特定的基点上,不再是两个词,而是二者构成的一个‘新词’。由此衍生出的另一个极而言之的说法是,不只是传统决定或造就了杰出诗人,有时机会相反,是杰出的诗人‘生下’了传统。”⑩而80后诗人中正在走在塑造自己“传统”的路上,部分突出的诗人必然成为先行者,他们将率先走出“和声”的阴影。

转折:从精神解放到细究文本的自我修正


  诗歌终究要以文本说话,精神的内在支撑力,会让我们有效地看到形式在写作中嬗变。“和声”学徒的时代迟早也要结束,每一个有野心的歌手,都期待独立登台的一天。显然80后诗人的写作革命并没有达到我们预想般的彻底。历史的进程总是缓慢,每一步的推进都是不容易。师承于“第三代”、“70后诗歌”,“80后诗歌”的写作也呈现多元而驳杂的景象。当然相对而言,80后诗人承续的部分要大于背离的部分。文学史上的“弑父情节”在这里不是十分奏效。赵学成说:“我不认为“80后”诗歌是对往常诗歌的无效重复。”⑪这样的内在分野是对诗歌代际发展的真实确认。
  对一个代际写作进行分野,往往显得费力却不讨好,且前人也已呈现出多种方案。 80后诗歌写作的初期,诗人老刀曾在《无效的重复与复辟——关于"八十年代"的一些随想》中,将80后诗人分为“对既成写作模式的全盘继承者”“起点较高、个性鲜明的"绿色写作"者”“缺乏个人特点的在写作上仍处于盲目状态的写作者”三个部分。写作风格的差异,往往伴随着时段的转变、写作的内在变化和现时情境的迁移等问题,区分往往也是暂时性的。在这里,我不愿赘述,但愿意结合当下的80后诗歌写作情况,进行一个相对合理的区分,以便于叙述。
  (1)后口语延续者。尽管口语写作曾面临巨大的质疑与诟病,但今天它确实已经连缀成面,进入了广阔的大众视野,成为一支不可忽视的写作力量。他们链接“身体”,直面当下“此在”。自第三代、70后诗歌,一直衔接到80后诗歌。后口语写作,基本是对“他们”、“废话”的延伸与修正。在诗歌意识上更加完善与纯粹。体现了破坏之后的建构意识。80后诗歌的口语写作者,既面临着网络门槛降低的“洪水猛兽”,又恰逢思想超越,意识前倾的“大潮”,最终在其写作中起到作用的还是自己的辨识能力。
  陈超先生在谈及“身体性”的问题时,曾指出“对我而言,好诗不可能排斥广义的身体性,而身体性并不等于好诗。说到底,这是个语言表达能力问题。”他把问题最终定位于“语言表达能力问题”,这是极为恰切和准确的,放到80后口语写作者身上,是值得深思的,也是自我修正最重要的思考点。
  这个群体的主要代表是木桦、旋覆、春树、八零、小宽、李异等。其中部分写作者,在现实世界里,逐渐淡出诗歌的环境,开始属于自己的生活,而更多地写作者还在坚持。
  (2)新学院写作。之所以成为“新学院”,主要是80后学院的诗歌写作也具有强烈的修正意味。在不断强化语言和修辞的优势,年轻一代的学院写作逐渐倾向于“向下”。固然还有很多人保持着强烈的高仰姿态。80后的学院写作者在继承中外的写作资源,冷静、思辨地从中攫取于自己有意义的一部份。在前学院的语言优势和学历优势下,“翻译体”横行,“向下”是一种难得的精神品质。新学院的写作,也逐渐贴近身体,甚至有些诗人开始向口语化转型。这个类型里王东东、徐钺、茱萸、胡桑,都是很好的创造者,他们的创造会代谢掉学院写作多余的脂肪和浮在脸上的脂粉。
  传统意义上的学院写作都在不断向口语的方向靠拢,进行新的拓展。新学院的写作不可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在后现代语境的教育下,口语的融入也是不可避免的。诗歌写作的演进从来都是进行时的,新学院内部的拉锯与碰撞,是诗歌内部的思想斗争。这对于其他写作类型里的诗人,都具有强烈的反思意义。
  陈超对口语写作和“学院写作”(“知识分子写作”)有着清醒而独特的认知:“‘知识分子诗人’在80年代中期,为抵制几乎泛滥成灾的日常主义趣味诗歌而去寻求情感的高贵和写作的难度。有些诗人使自己的写作指向了‘纯诗’,但由此也使其诗与‘生活’不够贴近。而口语化日常主义趣味诗歌,有对世俗生活的介入,但不少文本的意味和形式缺乏‘被再读’的魅力,流弊所及指向插科打诨。二者相比,无论是疏离‘生活’,还是疏离诗歌,都让人惋惜。”⑫
  这算是题外话,值得80后的写作者进行自我反思与总结。自我的修正,应该是从内部和形式双向上去解决。走出“和声”的境遇,需要更高的技术素养。
  ()驳杂混乱的复合型写作。这一群体人数众多,缺乏有效的理论支撑与精神依靠,完全是“盲人摸象”。很多这样的写作者,更多处于功利之心,和对“诗意”的崇敬才开始创作的。这一类人群,在现代诗歌的写作历程中,从未缺席。这与中国的社会精神面貌有关。同时也说明这类群体也强大的生命力,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他们起码是诗歌教育与推广的“工兵”。  
  (4)底层、草根的身份写作。“底层”“草根”这些标签,本不应该出现在诗歌的语境里,它应该从属于社会价值伦理体系,却以标签的形式被嵌插到诗歌内部,并且有人藉此标榜自身。这本是极为可笑的事情,但更为尴尬的是在今天我们还无法忽视它。
  艺术终究是有其严格的标准的,任何噱头、标签或者命题试图以此模糊标准的行为,都是可疑,且鄙陋的。
  这样的分类方式,显然还是有些讨巧意味的。我轻易地借用前人的分类,嵌入时代的印记,就化解了这个难题。然而我们无法忽视的是80后诗人对前辈诗人的指认关系,作为“和声”,他们缺乏有效的精神独立,包括审美和技术。
  写作最终会从群体,退回到个体。群体诗学最终是要依靠个体诗学进行扩张和自我救赎。而个体诗学也会日益散发光彩。诗歌进入到“个人化”时代,已经在向世界展示内在的隐秘和精神谱系。80后诗歌的个体写作,这些年一直在更迭,变异很大,但突出的个体,都在有意识地进行自我的修正与前行,这是80后诗歌在未来十年继续精进的不竭动力。“不团结就是力量”,个体的分裂与突出,是80后诗歌整体质量提高的有效保障。

 当我翻胡塞尔,又拿起《革命论》
 他客气地提醒说:
 嗨,年轻人,我这里要打烊了
 ——吴小虫《夜晚的救赎》

 自己已不年轻,而这首诗的失败
 在于每一行鞭痕都已结痂。
  ——唐不遇《历史——致弱冠之年的你们》

  ……80后一代对于世界和自我的认识总是如此清晰,可以轻易地跨越到一定高度去看待自身,这本身就是巨大的力量。对于这一代人的写作,我们只能期许从个体中去找出一些更为深刻和富于代表的痕迹。
  丁成的写作,一直在试图规避“典型化”(他自身曾是此类写作的从属者)的写作,执著于对个体经验中对现实的观察,这种观察是深刻,甚至是变形的、夸张的,他以疾风暴雨般的语句对这个世界进行着叩问。
  春树对诗歌有清晰的认识,她认为自己是80后的“游离者”,自己也有无法解决的问题,“我不怕孤独寂寞,因此我宁可独来独往”⑬。从最初的风风火火,到最后的沉潜,她的写作一直在默默前行。如果说早期她的写作有些朋克般的莽撞,现在她的写作已经趋于稳定和成熟。她很好的吸收了各方面对她的有效影响。
  在旋覆身上,我看到一种清晰的性别意识。从写作之初到当下,她的写作虽然在一个大圈子里徘徊,但屡有创新之处,对于欧美诗歌清晰的把握,和对当下命运和民族之“根”的渗透,让她的诗歌有广阔的背景和繁衍空间。
  八零的诗歌“及物性”极强,他是俯瞰大地的心灵写作者。他的写作想象力极强,大多取材日常,而又超越。“剃须刀”、“台球比赛”“南瓜”等等物象皆来自于生活,但其表达能力极强,轻易地就脱离了“地面”,到达灵的层面。
  王东东曾经表明“诗产生自不安。诗是/我的疾病,犹如从草药推测名人的/症状”,这种溯源,是诗人对诗歌的判断,他对自己亦有清晰的认识“在我的名利上写着——/曾同一朵云同寝/被其无故压伤”,对于诗歌中的痼疾,他偏向于自省。对于异质感和异化的对抗,是王东东诗学诉求的最大展示。仅以学院看待其写作,是有失公允的。
  面对徐钺的作品,不得不承认语言优势的有效性。他对于诗歌价值的定位让我赞叹,诗歌拥有了“一个因具有世界的匿名性(而非公众的署名性)而承担其命名使命的‘我’”。(徐钺《信使——论“匿名”,当代诗歌的一种缺失属性》)这种价值理念,在他的作品中不断有清晰的痕迹。
  从北方回到南方的胡桑,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物候和语言感觉。显然从口语回归学院,是他走的一步恰到好处的险棋。当然自身的阅历、成长,也都足以带给他新的认知。他的叙事一直在往清癯的方向上靠拢,语言也更加精致。这让他有别于传统意义上的学院。我们无法否认口语写作阶段的训练,对其诗学理念的形成,起到了极大的奠基作用。
  在网络上成长起来的80后诗人,很多都已经远离诗歌,但是我们无法否认他们曾经的诗歌创作成绩。木桦、巫女琴丝、水晶珠链、AT、新鲜虫子、李傻傻、邓兴、典韦……这些诗歌史中的消失者(隐匿者),只能在我们的诗歌记忆中存在了。也许他们还偶尔写点文字,但更多的内容早已与诗歌无关,即使有关也是一带而过了。
  克莱夫·贝尔在《艺术》这个著名的小册子中曾写道:“政治改革,社会改革,甚至是文学,都在物质主义传统和溶解性传统没踝的泥泞中举步维艰。”80后的写作者,在泥泞中停歇,也是可以理解的。
  大浪淘沙,历史的天平倾向于勤奋者与在场者。熊焱、小宽、八零、嘎代才让、李异、封原、发小寻、西毒何殇……还在以一颗坚韧的心坚持写作,并且焕发着更大的光彩。这些人的写作,给我们更多的期待。在未来的十年里,他们的诗学个性,也将越发明显。
  冯娜、张小树、谢小青、刘二曼、吴小虫、厄土、钱磊、傻正(且东)、鬼狼、碎岁、高歌、李小建……这些新80后诗人,还有人冠以“85后”的概念。作为后来的写作者,他们的写作是更加自由与奔放的。后浪总是让历史不断前行,他们的出现,意味着种种可能与方向。这种代谢的力量,让年轻一代浮出水面,也让80后诗学不断向外拓展与延伸。
  时间也在修正着写作,有人逆水前行,有人溺水而亡,有人在岸边思索,有人借来渡船……各异的形势与转变,都是时间累积的果实。这是生命运转的规律和准则,我们谁也无法阻拦。我们只能在河流上,跟着河流,学会观察这个世界。

漂泊:命运的关键词,写作的永动状态
  从“庞然大物”(历史、哲学、意识形态等)的遮蔽中,退回到个人世界,是80后诗歌实践的主要脉象,但又不是全部内容。智利诗人聂鲁达曾在《孤独》一诗里写道“而明亮的鸟/飞着,在地上没有根”,重荷卸去,无根基的写作往往带个写作者愉悦之感,他们往往可以直面全新的世界。此外T.S.艾略特写道:“回忆和欲望,用春雨惊醒迟钝的根。”新事物正在生成啊。这样的话语充满警惕,对诗歌和世界是审视的。对新事物,我们采取的态度,大多是鼓励,甚至有人纵容,我们则采取保守的接受与批判,尽可能地促其成长。在内在的语言世界,80后诗歌群体依然呈现独特而清晰(“最大公约数”式——赵学成)的特征。
  “突围”大于实践。80后诗人早慧,各种“突围”技巧的运用都极其娴熟,且这个方面不断创新。除去延续了第三代和70后那种传统的传媒方式——办民刊、给自己颁奖、加入流派,还开始利用网络的环境,包括早期的BBS、讨论版、网刊,到近期的空间、微博、博客,技术上的优势,让他们承继而又区别于前几代人的“突围”。这种方式,造成的结果是写作呈现无根的“漂泊”状态。好在这些年,80后已经意识到这一点,逐步从“造势”,转向了文本的精进。
  缺乏有效的理论支撑。80后的诗歌写作,更多从行为角度出发,缺乏内在的思辨内省精神,其写作创作大多处于一种盲从状态。理论未必可以起到改变大多数写作者命运的能力,但是确实可以让一个群体性命名更趋合理,也让相关的一代人,有更为清晰和贴合时代的衍进方式。
  全是山头,还没形成大陆。80后诗歌在中国诗歌版图上缺乏一种内在的必要的呼应,这也是80后诗歌一直以来为人诟病的症因所在。在文本和理念上还是各自为政,彼此不关心,不渗透,不联系。偶有联系,大多目的不在于诗技的交流,或者是彼此产生共鸣。
  这个问题同样是存在于当时第三代、70后中的病症。而前代人的诗歌病症也为80后提供了一个为时未晚的参照,让80后诗歌创作有了更多的修正可能。
  这个问题也许是时间可以解决的了的,也许只是一种奢望与一厢情愿。
  在十年的积累之下,再评价80后诗歌,如果依然只是单纯的褒贬,都显得无力。80后诗歌暗藏巨大力量依然是我们无法忽视的,因为下一个十年属于“80后诗歌”:
  群体更加庞大,在不断的“代谢”过程中,一直有新人涌现。这个驳杂的群体,在昭示种种可能之外,“新人”的涌现逐步拓展了空间。空间的拓展过程,既是对诗人的发现过程,也是对诗意和技艺的拓展过程。信息时代,被遮蔽往往源于自我。表达的便捷,会让我们更加迅速地寻找到这一群体的新血液。
“造血”功能的强大,让人充满期待,因为那是生命力和发展的征兆。
  判断力强。这缘于现代性的诗学教育,不断渗透。网络、刊物、选本、朗诵会及理论性极强的文论,甚至包括其他艺术形式的著作,都具有强大的教育功能。而80后一代的教育背景在今天又是各个代际里,最为突出的。所以外化的知识体系也在不断内化为自我的精神意识。在诸多的理论和观念面前,80后诗人展现了极好的胃口和强大的辨识能力。尽管这些辨识依然屈从于传统的观点,但渗透了哲学、绘画、音乐等内容,使之诗学内涵更显开阔。
  理论意识逐步清晰。80后批评家也逐渐将视野转向自身,赵学成、杨庆祥、胡桑、泽平、丁成、冯强、卢桢、罗小凤、卢山、原散羊、冯雷、茱萸、王东东、徐钺等,都在有意识地向这个群体投来目光,以期在解读、探索中发现80后前行的大致方向和路途中的种种阻隔。其他的评论家一直以来的关心则显得相对薄弱,赵卫峰、刘波、王士强、霍俊明的目光,更多锁定在80后诗歌的审美和价值取向上,在个案和群体两个向度对80后诗歌的解读,是清晰而深刻的。在解读和指认方向上,给80后诗人许多真诚的意见和重要的启示。
  如丁成有自己明确的精神和审美指向,那种异端写法,并没有太多新意,但是昭示一种可能,起码于他自身的写作,已经成为一种强力的支撑。这其实只是一种开始,无边的风暴隐藏于平静的大海边。
  文本的建设越发厚实。从面容模糊的“速食”到逐渐打磨个性,80后诗人逐步成就这个命名,并显示这个命名的合理性。文本的出现,让命名不再是一般意义上的“存在即合理”。让无赖和无端的诗学情结消逝,伴之而来的是普遍性的认可。句法纯熟、技法老道、意识前倾、阅历逐渐丰富,这些都会成为80后诗歌打开世界与文本之间通道的钥匙。
  个人化的书写,如何彰显世界的共生性,是80后诗歌在当下主要面临的问题。也许下一个十年,这个问题将不再是个问题。
  漂泊,即“在路上”,给人一种永动般的代谢感。十余年的断裂与传承,自然在人的审美、体验和认知方面,造成极大的差异。“漂泊”是差异,是结果,也是一个新的源头。这是生命的一个阶段性链接,拒绝或者沉湎,都是无意义的。“泊,非永驻而是暂停,是休整并在其中不断地张望、回望与遥望。”⑭(赵卫峰语)这就意味着80后诗歌有全新的可能。在下一个十年,80后诗人将全面成熟,“而立”是他们必须直面的问题,有人会继续前行,也有人将悄然隐退,这也是生命般的历程。对此我们亦无需大惊小怪。
  尽管说“我们为所欲为的时代”还没有到来,“但我认为,‘80后’诗人们是该奋起了,也该崛起了,因为我们已经不年轻了。”⑮(赵学成语),但我们确实应该试着去打开一个新的局面。结束“和声”,登上舞台,成为主角,是未来十年80后的迫切任务。

注释及参考:
①春树:《八十后诗歌的速食一代》,《八零后诗选1》5页,春树主编。
②沈浩波:《与春树说说“80”后》,《八零后诗选1》260页,春树主编。
③汪峰:《谁来为现时代的伪诗歌送葬——一份80后短简》,《八十后诗选》,玉生选编。
④赵卫峰:《问题与行进同步——80后诗歌之补白》,《当代诗观察》,赵卫峰著。
⑤春树:《八十后诗歌的速食一代》,《八零后诗选1》,春树主编。
⑥罗振亚:《原创的“快乐的文本”》,《20世纪中国先锋诗潮》,罗振亚著。
⑦沈浩波:《与春树说说“80”后》,《八零后诗选1》,260页,春树主编。
⑧巫昂:《写诗是一件很青春的事情》,《八零后诗选1》,257页,春树主编。
⑨丁成:《光阴下的80后》,《八十后诗选》,74页,玉生选编。
 以及:陈超:《寻找通向传统的个人“暗道”》,《中国诗歌研究》,赵卫峰、黄昌成主编。
    赵学成:《我们已经不年轻了》,《诗歌杂志》第九期,赵卫峰、冰木草主编。
    春树访谈:《我并未感觉自豪》,《八十后诗歌档案》,丁成主编。
    赵卫峰:《漂泊的一代及其他》,《漂泊的一代:中国80后诗歌》,赵卫峰主编。


来源:《诗探索》(北京)2012年第3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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