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随笔大多沉溺在西方哲学（尼采、海德格尔、存在主义、语言哲学、现象学、解构主义）里边，没有一个明晰的出路。以现在的观点，其中大部分不符。然而这毕竟是一段精神路程。我以为，这些不成明理的随笔可能会对90后的同辈们有点意义，至于对前辈们，雷迅是不敢说的。

 

 字元隨筆

  一部哲學闡釋：自我批判

    

第一部        思考從此開啟

第二部        我背棄了永恆

第三部        瞧，我的黃金——格言與神矢

                        附錄：詩歌六十

                        補錄1、2、3、4

  *   *   *

第一部  思考從此開始

 

1.

  從一個虛構之夢談起——虛構作為手段而不是目的在時間內進行。目的不存在於存在的一切事件展開內。它獨立於存在的存在內。

我昨晚做了個夢，是的，三個人物中，一個登上頭頂了；他宣佈：這樣可以超越魯迅：我的名字。叫周宇。有朝一日，這些都腐爛，誰還願回憶。請注意！但有朝一日人們會在回憶中將我和一種令人恐懼的東西混同起來！這一夢境的虛妄意味著什麼？我嘗試著再深入些，因為現在已然不清晰了。我肯定這個夢與我的身體神經毫無關聯。而我還是為我的這一斷語感到難堪，是啊，我為什麼不由此窺見我是這樣的偽善。住在我內心最深處那個傢夥。不管是男是女，我都管他叫傢夥。他時常試探我的真誠，也許是出於他自己的無聊，為了抵禦無聊他使我這個外殼遭了秧。是的，毫無疑問，我對他有那麼點兒討厭了。

  我在寂寥的午夜如是對他威脅了。假如我放棄生命，你又如何能如是悠閒，甚至你怎麼還會覺得無聊哩。好吧，讓我們相信，無聊是所有情感中最低劣的品種。如此它才那麼討人厭惡。但我想，如果生命一旦消失，這些無數藏匿在最深處的該死的傢夥們是否就也跟著完蛋了？但願如此。但誰敢說這些傢夥真就完蛋了哩，倒時候我們本身已經消逝，完不完蛋誰敢說啊？因為人是絕對個體的，只屬於他，別人又如何會去理解得了呢。真的就不能理解了？

  會的，因為他在存在過程中已經向人們釋放過這些鬼傢夥們了。只是我們理解得到如何程度罷。

  我為什麼會在夢中超於魯迅？那個自稱周宇的象徵什麼？僅僅是我夢的一個自我替代？而自我又是什麼？

  在美麗的十一月黃昏中，我感受到一種絕妙的美。美是什麼？美是一種歡快、明朗、靜穆、嚴肅、桀驁不馴而又永恆衝撞起來的東西。比如音樂。我說的是真實的陶醉於生命的音樂。

美妙呵，我按奈不住這股激動的情緒了，我必須讚美它才行。美是摸不著的，太偶然了，如是地倏忽來去。我們對美的享受和佔有只是短短幾秒而已。稀奇的是，人們可以多次複製出這種享受的類似感受。這是人的高妙處，也是人的最深本能的無能頹廢露臉。

  且說我為什麼會在昨晚做出這個夢呢。按照佛洛德及其他的弟子的學說，這是跟我的最深願望相連的，此外，它還關係到我的整個白晝的狀態。那好吧，我來追問一下我的白晝狀態，也只能如此了，因為我根本不可能知道我最深的欲求是什麼。我白天在圖書館呆了一天，整天我都在趣味十足地看胡塞爾的著作，但是老實說來，我不適宜他那地域的空氣，它們使我血液流動呆滯，似乎被凍結了。然而沒有什麼，我始終有這樣一個信念，即，人的最深本能是會一度選擇性地適應任何糟糕的環境的。而且永遠的“優選論”已經在我這裡死去了；呵，老達爾文的真理邁著克西米亞人的腳步沾沾自喜。經歷過的還會永恆重複嗎？不會。但願這個意願被人們廢除，它多麼危險，它會敗壞生命；而尼采的“永恆輪回”不知這樣來理解的（似乎被那個捷克老傢夥弄得面目全非了，事實上出現這個情景我能夠理解）。我是傍晚才走出圖書館的，這是我的慣例，我很嚴格地如是要求自己，如今這是我的“本能”之一了。多美妙的命運：瞧，我們的命運多有趣。

2.

從圖書館到我的單身公寓要經過四條大街。我從來就記不住街道的名稱，我並不覺得這是什麼很丟臉的事，相反，我時常還覺得這能給我帶來更多偶然樂趣。我相信命運就是偶然的一條鏈條：命運之舟內裝滿黃金。我的這個觀點是有證據的，那就是我的三個女人。天知道我是這麼幸運：我擁有三個女人。一個已婚少婦，一個跟我同一所大學裡的女孩，一個陌生的萍水相逢者。適合於在命運這個地域裡作出解釋的偶然性，我是有足夠的經驗的。說到底，我走過第二條街道時，有人叫住我了，對，是個女人，就是剛才我說的那位已婚少婦。她平緩緩地走進我，從右側邊靠在離我不到一步遠的地方，她盯著我，在某一刹那，我的確享受到了那種亞裡斯多德的形而上的奇特感受，但我還是控制住了自己我這股衝力，因為我想立刻佔有她。是嗎？難道這就是生命的絕妙效應，噢不，應該用公式表達：生命最深感應對絕對偶然刺激有溶解力量。這就是見不著得戰爭啊！當她也立刻感受到我的佔有欲望後，馬上就在眼睛上傳達出來了，隨後又在面部上表現出來了。喔，我終於有肯定一個命題了：女人天生無力量感，也無力獲取力量感。她很快調整了，這是女人的一大天賦，他們絕對是偽善者中的高級或者資深者。她發出愉悅的音調問我是否要跟她一起散步，然後喝咖啡，最後做愛，後者是不用說出來的。我們很悠閒地走過第四條街道，再進入路口的一家咖啡廳，這些過程中我們都像一對甜蜜的夫妻，哦不，情侶才對。我們沒說一句話，我們已經不用說話了，我們的目的已經明確，而且就在近尺不遠。為什麼還要語言來敗壞這種靜穆的健康生命呢。

  走進房間後，她依舊好奇地在我書房內東張西望，仿佛正在尋找什麼路徑似的。然而，我將將是這其中最高貴的物，對我來說，有一個書房和足夠的書我就不會迷路了。而女人是永遠不能這樣的，她天生不是思考的動物，她不具備這些因素（那些所謂的女作家女思想家們得一切舉動都使我感到好笑）。我問她要不要再喝點飲料。她沒有回答。我們做愛。在書房那張長沙發上糾纏在一起。我不排斥性需要。我厭惡婚姻，一夫一妻制是人性中最低劣的選擇之一，它來自頹廢本能，是一種生命無能的標誌。

  為什麼我會做出了那個奇妙的夢呢？

  它向我透露出了什麼？

  多年以前，那是我還在上中學的時候，有一段時間我如實癡迷於魯迅。天知道一個中學生能解讀一個思想家呢？我突然記憶起這些來，我曾經多次對語文教員說過魯迅是可以超越的，很不幸的是，他們否決了我的觀點，是啊，魯迅是可以被超越的這一個意願正是我內心的意願嘛。可是經過這麼多年了，為什麼還會出現這個那時出現在我青年內心的意願呢？為什麼出現的不是超越其他者，比如現在如是地猖獗的現象學始祖胡塞爾？

  大約是三個星期前，我就在內心有這股征服意願的。在國家圖書館的第三層，我幾乎被這個突如其來的意願逼迫得喊出聲來：他媽的，胡塞爾，我向你宣戰。但是我還是控制住了，我暗自為自己的這另一股力量感到驕傲。實際上我內心早開戰了，我只是作為旁觀者觀看他們相互廝打，然後為勝利的一方報以肯定的笑聲。我就是這樣經常地在不同時刻不同地點笑出聲來。

  但是我還是思考起來了。多年來我一直在尋找能放出我最深意願的那條道路，現在似乎找到了，那就是看書，和任何時代的思想者談話，那就是沉默地坐在一個公園寂寥出獨自思考，那就是把滿溢了的內心打開，施與我的同類型之人，我樂意和我的這些同類們分享這種生命的力的過剩。在我初次見到這個已婚少婦時，說來是絕對的偶然，我正在讀米蘭昆德拉的《生命不能承受之輕》的第一部和第二部。作者無意間遇見了這個已婚的少婦就像湯瑪斯遇見特蕾莎一樣偶然性。請注意！這不是什麼戲劇性的記述，實乃我們生命中的偶然性使如此之豐富。在當代這個頹廢的人物集中暴露的環境內，我們不難返現到無數與我們有相類似的生命中。

  在我看來，我不需要知道她的名字。我們是如此地有瞎按的本能，那好吧，我們就瞎按吧。

3.

和少婦的情感糾纏可以追溯到這個空間現象內去，即無時間概念的環境氣候風俗文化語言內去。我們完全誠服於生命本能中。這是我們的愛。或許在當代人看來這是多麼一件絕妙而又玄乎其神的事件。我不打算要對這些偶然性作何解釋，它拒絕解釋。為何之故？我們已然喪失對問題追問的那強烈意志了，在當代的任何一個角落裡都充滿了頹廢現象。想一想，我們就住在生命中，我們何以如此地頹廢呢。是吧？難道我們僅僅因資訊的快速而徹底敗陣了？如此的想法只能使我一接觸就立即廢除。不可能存在這種懦弱狀態。這不是我高估了人們的生命本能。在狄奧尼索斯的狂歡本能上，我們背離得多麼遙遠。以至於我們成就了今天這副摸樣：病懨懨，毫無鬥志，像無頭蒼蠅四處亂撞，稀奇的案例乃是我們竟然把物質當做真理來膜拜，徹底成為生命的敗壞者。更稀奇的乃是這樣一個現象，即，我們把生命當做阻礙前進的障礙來宣戰，把全部能本意志（力量感）轉移過來為此目的助威。太荒謬絕倫了。為此我們要思考麼？當然。除了思考我們別無選擇。

  還是再來思考我的問題。我為何會做出那個可以被宣佈為典型個案的夢？

  我剛才已經回憶起來一些與此有關聯的往事。但事實是，這些往事就真與此有關聯？我們跳出時間限制來解釋這個夢的做法是完全成立的？噢，我突然想起，在那兒有這樣一個說法，你要是時間上的數字變換起來，連時間這最嚴格的傢夥也會不知所措了。那麼，我們以上的觀點就被廢除了？不，恰恰相反，我們以上的做法是如此的符合於本能：我們不是天生的發問者麼？歷史上任何一個時間不是偶然的必然結果。那麼，就如我們的意願繼續對此進行追問吧，或許可能我們就對頭了。

  在我和少婦的世界內，根本不存在同情平等這類概念。要知道，在我們的世界內，所謂的平等是我們自己爭取得來的。毫無疑問，我們廢除了在你們那裡流行的戀愛婚姻觀。是否我們也就成為頭等事件而被放置於檔案館進攻參考研究了？

  讓我們來重新考察一遍這個問題的嚴重性。

  人永遠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沒有任何一種經歷供作選擇。好像人是絕對“多餘”的物種，永遠沒有準備，永遠沒有價值。如果是這樣，我們的生命不就沒有一種東西來充實了，它是空的。

  我想到那個我的依託了。一定是他的引誘使我絕望的。我自言自語：在這裡，一生只能走一次，就像後來，死掉，根本就不存在過。

  死掉了，這是終極意願。絕沒有前世和後世的牽連。

  在這張圖紙上，我們呵：畫吧！畫吧！畫吧！到底我們想要什麼！

  個體存在呢，還是需要有個伴？

  周宇。這個男子漢，為此得好好考察這張空白頁面。既然只能活一次，那就得好好地、強力地活？那麼，該如何抉擇活之目的？

  別忘了：除了你，有誰與你一個模樣！

  我越是這樣去思考越是覺得不該行動。而假如我如是地忠於這個意願的話，那麼活著將是一個什麼意願？對，我否決了上面意願：得行動。

  這就是意義？

  ——我抬眼，瞧見了貝多芬。是那張最為著名的像，曲卷長髮披散在膀臂上，兩隻眼睛饑渴地注視著我，左手端著稿本，右手捏住鉛筆——他在追問什麼？這頭魔鬼般的獅子。

  我越來越討厭我自己。我不知道如何做出選擇。我們還需選擇麼，選擇不過是比較高雅一點的形式罷：早就規定好了。這一證據是每件事後抬出來的絕妙證據。

  生命到底是什麼呢？

  生命到底是怎麼產生的呢？

  正因為這樣，我所經歷之一切才有意義。這就是生命的過程。

4.

  在後來的兩個星期內，我竟然感覺到有一種恐慌感。是什麼造成我的恐慌？難道是我陷入了愛，我成為了一個徹頭徹尾的低賤人了？於是我迫不及待地想盡一切辦法來與她解除關係，我得回到寂寥孤獨的世界上來才行。為此我故意地避開與她的接觸，與她的接觸使我感到正在墜落。生命的深淵？我感到痛苦了。他媽的，我愛上她了嗎？為什麼會這樣？但是我又不願意讓她感受到我在故意遠離她。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折磨呵！而越是這種時候我的性欲望越是強烈，當中有一種神秘的東西在召喚我回到她哪兒去。是啊，見鬼的肉欲是多麼地殘酷。什麼？我走在生命外緣去了；我的逃避實際上最卑劣的無能；我得親自廢除這種由我生成的怪物?

  我絕望了。在極度的頹廢中我無辜地東逃西躲。每一閉上眼睛就是無盡的虛晃的厭惡在洶湧。

  於是我決定再找一個適合我的女人。

  那麼，我讓我的那個夢來替我解釋這一切吧（我自己如何不去解釋這已經是我的生命本身？）

  周宇是個男子漢。上面我已經說了。

  她和周宇生活在城市N中。過著一種“荒謬”的生活。什麼事荒謬的，就因為這是一個一夫一妻制的社會。實際上我們多麼可伶，我們老早就覺得自己可伶起來了，為什麼一個人偏只和一個男人和女人共走生命呢！我已經發現這個現象不耐煩了。

  對於她和周宇的性生活而言，這是最絕佳的生活。如果他們背棄了如是定律，便會使此等事件成為可惡的生命力感墜落。情感是低劣的物種所依據的“真理”，是一種否決生命的手段。而且在我看來，是頹廢的根源。享受快樂是不能這樣理解的。事情是這樣的突兀出現。那麼，難道這不就是我上面所說的“事後的證據”？

  做愛後總有伴隨而來的幾個小時的自我厭惡。我真搞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難道——難道生命本能是拒絕繁衍的？假如真是如此，那麼古人們所搞出來的那套“生命永恆”（請注意！不是尼采的那個意思）和“上帝之國”我倒是容易理解的。

  在那種容易出現羞恥感得社會，是低賤種族的社會。我們要是為我們的行為感到羞恥，那麼我們就是不健康的，我們所擁有的生命是頹廢的生命。

  拒絕情感和接受情感實際上是一回事，後者明白了生命的存在意志了。這樣的情感中所派生的同情、愛、平等、戰爭等等都是健康的。

  那麼，關於周宇的這則愛情個案是那種情形？前者？那麼他如何能對後者那麼癡迷？我不想將此案例抬到棘手的高度上來。這純粹是情感的，太情感的。假如我如是地實施了對它的高度重視，我可能會使讀者們誤入歧途。

  那麼，這裡我就可以廢除那個“重新再找一個女人”的意願了。

  然而，事情遠沒結束，才剛剛開始：我們是要找很多女人的，女人也同樣要找很多男人。

這樣一來，我們的社會被廢除了。這是多麼讓人震驚，至少絕大多數人是會震驚起來的，他們會大聲呼叫，驚恐地大喊大叫起來：“我們寧願一夫一妻的‘不耐煩’也不要如此的恐懼！”這就是他們的追求。好了，大家知道可能猜到我的答案了：這樣的民族如何不背棄生命！！！

當然，可別忘了，這只是從情感上派生出來的一個小小因素之一而已。

  是否我們要與愛情絕緣？這回對周宇的一生有何種影響？首要地我要指出的是，任何選擇都是荒謬性的，對於選擇的解釋我們只能從過程中感受到一點兒趣味，唯有結束才能抬出證據。而那時我們有如何對結束做出酒神狄奧尼索斯似的享受呢？這就是命運！讓我們唯有在過程中感受那種狂歡的陶醉吧。

  ——我拒絕愛情而不是情感。這差不多是句實話。就低等一點來說，這樣的話究竟是要是我在內心裡鬧騰一番的。那麼，享受與她的一切吧。

5.

  無望的折磨。周宇和她又開始一起生活了。我們展示的是一種高貴的生命原則的律動，是靈魂的雙重位格。

  一夜一夜的做愛弄死了健康者。而且在別人看來，這將是多麼沉重的代價。這些人們無能於改變自己的生活而變得溫和如水、平易近人、虔誠狡詐。

  在周宇看來保護她、疼她以及關於這等事情是快樂的。好吧，讓我來說，周宇也只能是個中下等的傢夥了。如果有反復的麻煩，這傢夥還在內心出現困惑的。他討厭這種困惑。然而能怎麼辦呢：你自己選擇這樣的。要是他覺得自己內部不妙起來，他又會選擇向外部逃跑。

總的說起來，他是在搞著一種有趣味的自我欺騙，而他故意不把此等當做自欺來對待。呵，這只強壯的小公牛。

  星期一黃昏的時候，他叫上她跟他一起去散步。我的朋友們，這就是絕招。散步能使一切困惑在過程中稀釋，變為看不見的飄飛物飛出體內。周宇突兀地想到了浮士德的書房。他根本不知道他怎麼會在此時想起那個老頭。他轉過身來很突兀地跟她親吻起來。這種感覺是如此地美妙。最深的意願的現實實踐。

  這是十月中旬，吹的是涼風。一切開朗起來，一切都開始進入沉思狀態了。面前這景象使他們感覺到了生命的血液的迴圈。多美呵！

  在一座公園裡，他們有親吻起來。沒有一句話。

  為什麼要說話！

  “歌德，你的《親和力》使我快活。我熱愛你。”周宇在內心輕聲地喊起來。

  回到單身公寓的床上後，周宇腦面閃出那個坐在公園裡看書的女孩。看上去不到二十三歲。他想到他要佔有這個女孩。在後來的兩個月裡，他每天都到公園裡去散步，意在想再次看到他。他發現她每個禮拜要到那個公園裡去上三次，分別是在週一、週三、週六，都在五點到七點。首先看書，然後呆坐，最後散步出去。

  週六下午周宇早早就來了。過了不久她也來了。手上拿的是一本厚厚的書，左拉的《娜娜》。他們相隔一小塊草坪，面對面。他一直在注視她。她抬眼看。幾次抬眼看後，她輕輕笑起來，沒有聲音，只是淺淺的掛在臉上，但極其清晰。他走過來了，靠著她坐下，也輕輕地笑。

  當他們在單身公寓周宇的那張小床上做完愛後。她說了一句話：“你要對我負責。”

  周宇怏怏地坐在床上，耷拉著腦袋，一臉平靜。他額頭上清楚地排滿細密的汗珠。

  她撲哧地笑起來。“誰要你負責！”語氣平靜嚴肅，仿佛十月中旬的涼風，然而在這裡這風清晰地仿佛福音降臨，那種感覺是絕妙的。她靜靜地給他擦掉額頭上的密汗。靜靜地躺在他身邊。靜靜地握住他的手睡去。

  已婚少婦顯然已經知道他的不忠。她沒表現什麼，他根本就不知道竭斯底裡是什麼玩意兒。但是實在地，她內心的確幽幽地有一種荒涼感。

  從現在起，周宇將周旋在兩個女人中間。作為欲望的承載，他的強壯之力就得需要把一部分消耗在性欲上。這是女人的權威性表現，反過來說，也是男人權威的表現。在整個生命中，如果性欲不表現出暴力，那麼這就是頹廢和無能。

 

6.

  在當代，教育造就了大批低能兒。事實證明，在我們的所有現象中，我們已經病入膏肓。

我們的高速資訊新生兒的孱弱讓精神暴吐。它的身體發育得那麼畸形。這是所有時代都不曾有過的現象。在先前，我們因為不耐煩無聊的極端重複而急需生育，生育後我們不耐煩營養急需強壯。做完了奴隸便做不成主人。我們的主人信念如是地背離健康！我們的作為主人是如是地“道德”“和平”。在這個機制社會內。我們就要完蛋了。就要完蛋了。為什麼呢？我們病入膏肓了，該死的疾病敗壞了我們的健康。我們患病了。真的。

7.

  八寶山公墓是一座花園。綠樹成蔭，花豔人偉，道路曲折。仿佛天堂之路。每塊墓碑上都掛起永恆的微笑。在《道德經》第十四章中說：視之不見名之曰夷，聽之不聞名曰希，搏之不得名曰微。

  是不可得而定也。於是周宇想到和她做愛睡覺的兩個女人。這是兩個別樣的秘密。愛情不就是秘密的煙霧麼？

  這是及吾無身。這些甚至是極端對立的女人（情感），我們是如何將其調和。又是怎樣將其體現出來了。萬物並作。

  在墓地裡，一切都是沉思。我並不有意要將此告訴任何人。為了將我的困惑植入追問，我想我要套上一件瘋人之衣。因為這一禁地是完全建立在迄今為止最“平等”感的觀念上的。

  有那麼一刻鐘的時間，我完全放任這些東西，任他們猖獗起來。因為起初我什麼都不承認。

  碰巧我學會了到墓地散步。而我卻沒發覺我在這片墓地裡散步總會意味著什麼。一切方法都在暗中對我起作用。但是，從那以後，我真的瞭解對這片寂寥的大部分隱秘了。我騎上了他們。難道我真的瞭解到了一些東西？

  有一天，周宇接到一個陌生電話，當他問對方是誰時，對方說弄錯了。於是就是大片段的靜寂：在這個墓地。對方說，那好，我掛了，證實是很害怕的。這最後一句話說的極其輕微，仿佛不是對方的話而是這片墓地發出的話。

  他衝撞在墓地內，喉嚨裡乾燥死了。他似乎將要死了似的。夫物芸芸，各複歸其根。根是什麼？生命的終極是什麼？

  那天夜裡，已婚少婦碰巧來他家。一開門他就緊緊把她摟住。做愛。半夜她打開他的抽屜，裡邊塞滿厚厚的信件，有討論生命的，死亡的，道德的，同情的。這一切就是周宇的大部分秘密。她入迷地翻閱著，仿佛進入了一個絕乎神奇的空間裡去了，請注意，不是進入世界裡去。

  他醒來發現她不在身旁。書房的檯燈的光散到房間來。她在書房裡去了。於是他輕輕地走進書房。她絲毫沒覺察到他就站在她身後，戴著八百度的厚厚眼鏡溫和地看她翻閱。他為什麼會這樣呢？她可是在翻閱他的整個全部秘密啊。按理他應該發怒，把她臭駡一頓，然後趕她出門，永遠不在見面。當一個人的絕對秘密被暴露在一個人面前，那將是何等程度上的羞辱啊。可是，他為何一點兒也沒有這種羞恥感，反而還那樣平靜溫和呢？是的，以上的法式定律是前面世紀的人的表現，現在不同了，早已過時了。我們現在是在那樣一種高度上追問生命存在的意義呵！

  她突然發現他。她扭轉投來注視他。目光靜穆明朗，水靈靈地。

  他把她抱起來了。此間那種感覺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只有他們才知道，絕無複有的感覺。

她雙手握住他的手指，輕柔地撫摸起來。一切都在暗中發生作用了。那種奇妙的感覺把她救上岸了。她溺水於什麼樣的河流之中呢？

  他知道自己無法理解這種神秘。他緊緊地抓住她。緊緊地摟住她，仿佛他們已然成為一個個體了似的。

  他的牙齒激動地打顫起來。但是在這裡，他和她都知道絕不是恐懼使然。

  從那以後，他經常到墓地裡去。這裡有一種東西在暗中作用於他。

 

8.

  早在她和他相遇之前，似乎就已經決定他們發生這些事了。被結果固定的人生是無聊的。

我們只需要對追問的激情就可以面對人生，甚至我們可以面對命運的最深悲劇。苦難是必須的，苦難必然出現在我們的命運之中。而且總的說來，我們的命運就是苦難。

  抓住世界，就是抓住命運；抓住實體，就是抓住生命。

  還有，在我們的整個人生中的一切疾病。對於此，我們只能忍受。典型個案：貝多芬。

  在一連串的偶然事件中，我們體悟到了生命實存的力感。我們由此獲得追問的勇氣。在馬克思那兒，我只看到一種高貴的揮霍。

  在周宇的書房內，有一件平常的東西，但恰恰就是平常，卻得到了周宇的特殊眷顧。是什麼呢？是一株野蘭花。它使房間一切活了起來。實際說起來，也只有這玩意是唯一的活物了。為什麼周宇對它如是地鍾愛？我絕不會透露這個秘密。也許你也有這樣的一個鍾愛物，只不過跟周宇的這玩意兒可能不同吧。說真的，這很容易解釋。我們只消把《聖經》中的幾個案例抬出來就可以搞定，即，登山寶訓和對無花果樹的詛咒。

  白天，那個女學生來了。她非常苦惱她的成績表上的那個3。她急迫地需要境界。她一直把手上的分數表舉在面前，仿佛這張紙是命運的判決書似的。她戴著滑稽的鴨舌帽，時不時地轉過眼來看周宇。而周宇一點兒表情也沒有。他並不會對她說什麼鼓勵或者安慰的話。眾所周知，人是絕對自我的，一切抉擇都是自我的，一切抉擇的後果也只屬於絕對自我的。那麼，別人的一切鼓勵安慰不就是多餘的了？為何我們偏偏自欺需要鼓勵和安慰！比如這個女學生，她正在渴望周宇給她說幾句鼓勵和安慰話呢。頹廢的本能。

  從先前的哲學家們那裡，我說的是從肯定生命的哲學家門那裡，我們學會這種無言的高貴精神。在這裡，苦難被我們打敗，或者說，我們有勇氣向苦難宣戰，並有絕對的勇氣沖入戰場上去。為此我們獲得“神性”。

  而在情感領域，我們的勇敢者是大勇者，是所有種族的典範。可是，我要說，現在我們遠還沒有達到這個高度上來。我的朋友們，你們願意達到如此高度上來俯視生命深淵內中的一切嗎？

  在一般情感領域，我覺察到這樣的本能，即頹廢本能。一般情感使我們背棄生命意志。是敗壞我們一切高貴勇敢的源頭。

  追求寧靜是一種低賤狀態。它使我們厭惡生命。

  周宇走進廚房來沖了兩杯咖啡。此間他內心冒出一個想法，即，這樣的傢夥是那麼脆弱。我需要和她再在一起生活麼？瞧瞧，他們的命運多有趣！

 

9.

  她的內心越來越不平靜。她知道他在和那個少婦有關係。她見過她。那是在校門對街那家飯館內。她是這兒的老闆娘。並且這個少婦並沒有孩子。難道她不孕？該死的荒謬想法。她可能二十六七歲了吧。她很有姿色，身段很好。

  怎麼回事！我怎麼感到內心裡酸溜溜的？是她造成我這煩躁的？她和我分享周宇。為什麼？

  她在和周宇做愛的時候表現得很冷淡。她內心裡收到一個誇張的信號，即，得要他對我負責，跟我結婚。為什麼我當初會跟他來到這兒？跟他做愛？跟他有如水之感？說白來，她比誰都心知肚明。她無法撲滅內心那股想要被佔有的欲望。難道這就是女人的天性？我為什麼不可以和另一個或者更多女人分享他呢？這無疑表明他多麼強大，強大到足以征服很多的女人。她一想到這便覺得以上的煩悶是件多麼荒唐滑稽。

  再說，我為什麼要對那張紙和那個3感到懼怕？難道不是因為我的虛榮和對落後感的湧動？那好，讓我分清這兩者的界限吧。廢除前者，保存後者。落後乃生命本能的警告。是建立在肯定生命本能的地基上的。

  於是她表現出對他的渴望了，在後來的一次做愛中，她變得狂野起來。誰能否決這個狂野的地基。

  還在她前一個男朋友那裡，她的感覺是如此的頹廢。是何緣故使他在這個男人身上感受到巨大的力，並且這個力可以被她享受和利用？我們不可否定這種強者，他是存在的。

10.

  他出門去見他的朋友。一個頭髮長披在臂膀上的文學家。這傢夥不知道什麼叫做生活。請注意！他的這種“生活”是平常人們常掛嘴邊的生活是相差十萬八千里的。我不作解釋了。現在，讓我們來瞧瞧這輛不聽話的機器是如何運轉起來的。

  當周宇用手伸進門框裡往內一拔。屋裡混亂不堪，就像很多電影中那種荒涼的被遺棄多年的模樣。朝裡走進房間，床上亂七八糟，一件灰色毛衣的一隻袖子耷拉在床沿上；對面是一隻大衣櫃，衣櫃的一扇已經不在，內裡掛著幾件西服和領帶，那沒丟下的那一扇櫥門上鑲嵌著一塊大鏡子，鏡子破成三面，上面很骯髒；再走進去就是書房，滿地的書，有的翻開了，一摞一摞地堆起，三個大書櫃上擺滿書籍，各個書櫃分別分類裝上各類書籍，這是多有趣的傢夥呵。大書桌，書桌上有一台臺式電腦，旁邊有很寬的地方地方供他寫作紙稿。

  他抬眼看見周宇走進來，說，坐，然後又埋下頭去幹他自己的事去了。

  這傢夥不懂生活，永遠都是這樣。他讓我們想起一個傢夥，誰？伊壁鳩魯還是達摩。哈，就是這樣的一個傢夥。

  他是個健忘者，他媽的，他竟然走出五裡後地就找不著路回家。真是見鬼。用他的話說來：路我得自己走才是路嘛。他拒絕女人，他說那玩意是淫蕩的小貓咪，成天嗷嗷發浪。他媽的，這可是功夫。

  怎麼！在他的世界內是怎樣一番景致哩？

  周宇坐下在他旁邊的一張四腳凳子上，掏出煙來自己抽起來。

  ：怎麼，今天俺不是很有感觸。

  ：沒。就來走走，看看你。

  ：怎麼，你預備喝酒？

  說完他站起身來走到書房一角，在書堆底下翻找起來，呵，找到了一瓶北京二鍋頭。他走回來，坐下。

  ：將就點，來兩口。

  ：嗯。

 

11.

  為了進入少婦的內心，他實在也想了一些法子。對於“偷情”而言，這些法子是那麼管用。為破除什麼？到底是什麼？其實什麼也不是。

  多年前，在周宇還是個學生的時候。這麼說吧，他簡直就是他媽的一個淫蕩坯子，怎麼？他對超出了十幾歲的女人極度的渴求，如果說用佛洛伊德的理論來解釋，這就是戀母情結的最好個案了。鬼知道周宇是一點兒也不贊同這個荒謬命題的，在他看來，佛洛德充其量是個滑稽戲子罷，關於這點，我絕不暴露他的觀點。怎麼？偷情是要被民眾用石頭砸死或者裝進豬籠丟進大海。哈，見他媽的鬼，在周宇這傢夥觀念裡，如是，世界死了，他媽的世界死了。想想就會使人絕望。那麼在這裡，周宇如何活得健康的？這個問號真見鬼。不過說實在的，大家都得面對和直接思考才對。

  好吧，說起來我們的周宇被視作叛徒來對待了。這該死的道德叛徒，毀壞綱紀的異教徒。怎麼處置？吊死他。——不，把他當做偶像來膜拜。哦不，陣陣顫慄使我們失去理智了。他媽的，理智也是虛構，根本就沒那玩意。我們上當了，真見鬼。

  那麼，廢除偷情和羞恥感。

  為什麼？我們這些超情感者們廢除道德和羞恥感了。同樣，我們這些敵善人者們廢除了同情和仁愛。

  現在，進入我們的周宇的世界便是通暢的。

  ——周宇。在多年後的一個黃昏，引誘了這個已婚少婦。我們試圖來解構這個女人的內心，假設，在情感領域，我們的頭頂光環的女人們，倘若他們廢除情感，那麼將會是如何一番景象？還有，在他們的生命中接受了“世界死了”的轟炸又會是一番什麼景象？好吧，我們早就說了，在讓她們接受這些理論之前提是廢除了情感的。

  那麼，周宇的做法就毫不觸犯什麼鬼東西了。那麼，偷情這個概念是不是就得到了澄清，而且應該成為一種健康了的生命現象？是建立在生命內的現象。

  一個文圖象形直接圖突入他的腦袋，思考這個問題：死。

  她進屋穿衣服，一切都進行得那麼緩慢。就在昨天夜裡，她躺在他身邊時，敏銳的天賦使她獲得這個感覺：躺在身邊的男人是個混沌的圖像。是死麼？不像，而不是死又是什麼？

  對死的恐懼廢除了一切。唯有在死的國域才能透視整個生命。

  談到價值和意義，現代人絕對偏離十萬八千里去了。

我們必須吊死那些半吊子道德說教家，迄今為止，道德使一切本質健康的東西患病。

  迄今為止我們的世界都是死的。

  在十九世紀的“上帝死了”的恐懼內，人們在身體上見到了絕望，人們已經虛弱，已經處於垂死時段；現在，世界死了，人們徹底失去生存的地基。虛無主義使世界完全處於彌留。好吧，要我說什麼好呢？呵，人們選擇進入頹廢，人們完全背棄生命。世界是被我們弄死的，你，他，我們一起弄死世界。為什麼？我們在“上帝死了”中知道我們頹廢，而我們現在怎麼了？好的，我們一起整死了世界。並且，我們是怎樣地為我們的無知感到愉悅啊。齊力呼籲：進入物質，上帝死了。

  熱愛什麼吧，至少抓住什麼才能安靜下來。

  好吧，周宇，好傢夥。在後來的一天，少女和他親吻之時突然醒悟：看上去，是一份責任使他陷入了困境。

  責任。對女人——毫無疑問，是女人。我困惑了。我開始是愛我父親的，現在呢，他媽的，我愛女人。這個祭奠婚姻的羔羊。在他看來，是自己過活好，還是和她（一個女人，或者多個女人）過活好！這是個大問題。可是他註定想不出辦法來。

  而且實際說來，她的家庭和他的父親要顧及到對方的家庭地位。所謂的婚姻就是這樣的造物和發明。根本上沒有自由戀愛這回事。在母親方面，完全需要地位。所謂地位，就是她自己的犧牲——婚姻實際說來，就是兩個生命的互抵。最終什麼也證明不了。唯一遺傳，便是責任這個荒謬物。毫無疑問，要是周宇選擇和女人共度，那麼根本上他就成為受人尊敬的。

僅僅在道德上他做了一個有責任者，在生命上做了一個再造者。結果是生育。那麼，這就是在世俗眼裡的正道，她和他完成了一道先決的責任制，為世界造就了另一個責任繼承人。好啊，周宇想到這了，而這絕對就是正確的？那麼，反過來說，倘若他選擇自己過活，全世界都會認為這個選擇失當，為什麼？噢，他放棄了命定的責任制了。而且可以問，這個選擇的一切過程他受得了？孤獨、無子、寂寥。

  好吧，人本質上不都是孤獨、無子、寂寥的麼？

  對於她，不僅僅是因為有個讓人羡慕的丈夫，有個或者幾個討人喜歡的孩子而高興，使她更感到稀奇的是，一種巨大的空廖籠罩在她心靈上，為什麼？真不知道如何解釋。那麼，選擇什麼使自己愉快起來吧。

  頹廢就是如是在一個家庭生長裡了。

 

12.

  父親是在周宇十六歲那年亡故的。

  他有一個毫無生氣的家族。任何一個時代都默默無名。對於這樣一個家族來說，健康無意間成為一種遺傳現象。在他祖父和父親兩代人裡，這個事實被證明得無懈可擊。外祖父有兩兄弟，都住在山區，靠農業養活。父親有七個兄弟姐妹，毫無疑問，都獲得遺傳的一份健康。對這個家族來說，死亡是以最平靜的腳步走入的。

  周宇十六歲那年，父親感到有點不適。

  對於父親的死，周宇終其一生也無法透悟。倏忽間死了，毫無先顯。就是為了這個緣故他感到偶然是多麼卑劣。可他想不到任何辦法來解釋這個偶然。

  那麼，肯定它吧。

  而他的母親獲得更大的健康。這個疑問還是不去解決吧。誰願在死者身上尋找生理學的疑問哩。這並不奇怪，在父親的四個兄弟中，他是最堅實的一個，身體魁梧，農業使他獲得神力。可是，是什麼使他突然死去。說來說去，什麼也無法解釋。

  就是偶然。

  對生命來說，這就是定律。

  對死來說，這又是什麼？

  多年後，周宇在接受更多教育，攀登上命運的地基後，屬於死亡的疑問被否決了，甚至，被廢除了。當她進入他的身體，她忽地獲得一種力。我早就說過，在生命最本深處，最大的力可以以任何奇怪的形式出現。就物種優選論說來，達爾文就是在這點上使人類誤入歧途，並且這個錯誤在今天依舊如故。在所有物種中，人類絲毫沒有前進，它絲毫沒有前進的意願。那麼如何解釋達爾文？這個問題被我再次提出。周宇不認識一切人了，他不在去認識任何人了。甚至對他來說，接觸人是多麼惡劣的一種折磨。人們啊，聚眾之力是如何微弱，要知道，最獨立沉默者才具有力之極巔。

 

13.

  周宇決定在這個少婦體內灌入自己的種子。一個對神秘的渴望迫使他這麼幹。她很贊同。

  在周宇三十六歲內，一個小生命呱呱而降。

  之前，她的肚子一天天鼓起來時，有一種神秘的聲音就在他內心飄蕩。

  對於生命的形成，只能用神秘來形容。在他的觀念內，做愛是唯一接近這種神秘的方式。

  依著生命意志，生育是無能存在的暴露。

  嬰孩是神秘的呈現。一切生命的最先力源就儲存於這個小小的身體內，接著是散發。

  她最先感覺到一股響雷的力在體內移動，在血液內移動。每一次腳踢，都會引來最大的快感。什麼是最原始的健康快感，孕婦的快感就是。最陶醉的享受就是孕婦的享受。最健康的音樂就是孕婦最不經意時發出的。

  她咬著他的耳朵悄悄說出這種神秘的享受。

  陶醉在孕造生命中的女人是最可愛的女人。

  神奇的感覺無法由語言傳達。

  周宇，在此作為一個局外人，他的一切成就就是也能接近那種神秘。

  在世界上，只有兩種東西是神秘的，一為做愛，一為剛剛降臨的嬰孩。兩者都指向同一的方向，都在追問同一個問題，可以說，也是在呈現同一個秘密。

  站在高處。俯視這個深淵，便覺得一切虛構，唯有如此是個實體。

  站在高處。俯視這個深淵，一切追問都失效，唯有如此是個實體。

  哦，我的靈魂，當我知道你是個虛構時，我是多麼的幸福。

  哦，我的靈魂，在我的一切人生角逐中還剩下多少真實的陶醉哩；在我的一切無用的名聲中有什麼是值得炫耀的哩。

  哦，我的靈魂，當我一頭栽進虛構的漩渦，是不是也就意味我栽進無數個虛構的漩渦裡去了。

  哦，我的靈魂，你一定對我失望了吧；哦，我的靈魂，如何你才不為我絕望哩。

  哦，我的靈魂，現在你也是虛構，現在你的世界死了，哦，死了，真的。為此我才降臨，作為你的世界死去的歡慶，我必降臨。哦，我的靈魂啊，看看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14.

  當周宇一番意遊於生命的陶醉後，進入房間去，他坐下來，兩眼瞧著床前搖籃裡的小傢夥，靜靜地發呆。

  多少次這樣注視鏡子內的自己。現在，這個搖籃裡的小傢夥是鏡子內那個人麼？不敢說不是，也不敢說是。

  小傢夥在嫩嘟嘟的小腳和小手上藏有什麼哩，他的小心窩裡裝著個什麼樣的世界哩。他在睡夢中幹著什麼呢？一定有一個世界在他的夢中。絕不是我們這些大人們說的上帝之國。才不是呢。

  她坐在床上抽著毛線，不時會看一下坐在床邊的他，於是在嘴角上沁處笑的紋浪。

  陽光穿過窗簾落在這張大床上，這三個人。此刻，他們都在想什麼？

  對於此，我們不在追問了。

 

15.

  我愛她。柴可夫斯基的《天鵝湖》。她使我血液暢通。比才這個好傢夥，我愛你的《卡門》。你們使生命健康起來了，哦，你們很好。在貝多芬最後的浪漫後，你們是好樣的，把生命引向健康之路。在莫劄特那種高貴的憂鬱中，在貝多芬那種強悍的冷峻中，我們的生命是高貴的。我們因此是貴族性的。我們身上流動著等級制的血液，天性的等級在這裡呈現。在生命中，有等級。這樣的等級使我們有一個生命的標的。否則，我們就會陷入虛無主義的頹廢狀態。人類必然會進入虛無主義裡去。使我們大勝虛無主義的是什麼？是強烈的生命本能。

  音樂使人類真正活在生命內；藝術使生命不斷更新狀態。

 

16.

  老畫家J是周宇的朋友。

  在J的畫室內，有一幅題為“面朝大海，春暖花開”的畫，內容為兩個背對觀者的少女和破帆擱淺在沙灘上，印象很古怪，既肅穆有滑稽。老畫家說，這就是當代的呈現。J不同于那位作家，他是個懂得生活的人，這是大家所說的生活。J還是個獨立商人，有著自己的一個小出版公司。平時他愛周遊。他走過地球大多國家了。對於J，我只能說是個會過生活的人，除了信佛外，我不知道他能對存在有什麼感激。

  周宇不喜歡那種世俗味。像他這樣的人，在生活中恐怕永遠是失敗者。

  J從廚房裡取出一瓶紅酒，跟周宇喝起來。J的侄兒則在一旁觀看。他不喜歡說話。至今周宇還搞不明白，J為什麼會跟他的侄子住在一起。而且，J怎麼就還是個單身漢。

  為什麼要知道。

  實在說來，周宇骨子裡看不起生活在宗教中的人。儘管佛教比基督教高級得多。總的說來，宗教就是無能面對生命的暴露。而且，在我看來，這就是頹廢的現象，是被列在要吊死的類型內的。那麼，畫家藝術，對J說來無疑就是躲避生命的處所，而不是使生命獲得勇氣和力感的手段了。

  一個問題直接插入他的頭腦。當代藝術死了！或者說，當代藝術是患病的藝術。

  哦，吊死這幫頹廢者。你們使人類患病。

 

17.

  她在收拾周宇衣物的時候，突然掉下一張紙片，她展開，紙片上用鉛筆寫著幾行字：

                       為什麼？難道都死了。難道藝術家們患病了！

                            文學家死了，為什麼?你們使文學變種患病！

                       音樂，還有音樂嗎？都死了，都死了。世界死了。

18.

  絕望之於希望，正與虛妄同存。

  周宇到公園去和女孩見面。他們兩個月沒見面了。她還是坐在以前坐的地方，手裡的書，哦，是法國空軍艾伯修裡的《小王子》。呵，一部寫給成人們的童話。想想，她下次見面會帶安徒生麼？興許會那樣。周宇想到，在多年以前，周國平的童話寫得比小王子嚴肅多了，但是，誰敢否認人們以說笑的方式來說出真理呢。

  人世間是有絕望存在的。那是一種什麼？絕不是希望的破滅或愛情以致親情的毀滅那種感覺，這些至多也只能說是快感和不快感，也即是說是一種痛苦，是建立在誇張上的。絕望是什麼？

  我們混淆了太多東西。

  像這種人，怎麼會愛得去？

  女孩跟著他沉默。最終她說話了。

  ——你會跟我一起過活麼？或者你自己過活？

  ——這是個很為難的選擇。

  ——那麼，就這樣——

  ——我有了孩子。

  ——這是責任對你的追問？好吧，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麼？我沒有責任。

  ——那麼你孩子怎麼辦？她怎麼辦？我怎麼辦？

  ——我對你們三者都不重要。

  ——是嗎？那麼，在你的這套人生觀內所謂的健康情感是什麼？

  ——

  ——那麼，你所做就不是頹廢的？或者，你是如何廢除掉了你說的頹廢後又活在那種環境裡？你所謂的健康到底是什麼？有麼？

  ——

  ——現在，生命是什麼？生命到底是什麼？你一無所有。是絕望狀態。

 

19.

  啃食吧，追問的毒蟲，你不是正希望如此麼？

  啃食吧，觀念的毒蟲，你不是正希望如此麼？

  啃食吧，道德的毒蟲，你不是正希望如此麼？

  啃食吧，善惡的毒蟲，你不是正希望如此麼？

  現在，我陷入絕望，絕望使我不再對追問複有激情！

  現在，我陷入絕望，絕望使我不再對觀念抱有決心！

  現在，我陷入絕望，絕望使我不再對善惡抱有仇恨！

  那麼，我廢除的一切又複重燃？

  那麼，我打爆的一切又複原樣？

  那麼，我建立的一切又複崩毀？

  是什麼使我陷入絕望？

  是什麼使我背棄生命？

  是什麼使我縮回頹廢？

  ——是情感麼？我怎麼不能逃出情感，難道情感是先入於生命本能中的？

  ——是責任麼？我怎麼不能逃出責任，難道責任附隨情感植入生命中了？

  呵，這些讓虛構者得意作品。

  我跳出來了，當著你的面跳出來了。

  他媽的，陷阱，大陷進。我差點毀於你的騙局。

20.

絕望之於虛妄，正與希望同存。

哦，我的靈魂，現在讓我們重又啟程走進生命的路，儘管偶然這小妖姬總愛給我們出點謎題。但不管她吧，謎底就是一個。但我們偏對她說很多，而且每個回答都絕對正確。

哦，我的靈魂，出現在我們眼前的路是這麼多呵，選哪條來走，哪條才是走得到盡頭的哩？好吧，讓我們先給出第一個答案：我們肯定生命。

哦，我的靈魂，那個答案使我們有路可尋了。可是現在我們面前有無去處了，你看你看，這裡有個石碑，喔，寫有字哩，模糊不清了，讓我摸摸辨認辨認，喔，是親情之路。走吧，這條路早無人跡，早先人們朝相反方向走去了，而且你瞧，親人之死對他們打擊多大，死去活來啊。懶得理會他們，我們走吧，在我們這條路上，死早就立案，我們坦然面對。

哦，我的靈魂，現在我們走進愛情（婚姻）地域，老夫老妻了，我們都知道沒有那玩意，詩人說的“愛之永恆”，那根本就是個虛構，是否定，是無能。我們呵，各在自己的生命內行走，半路結夥齊行，誰知道呵，我們只是以各自的說法去解慰對方的困惑，實際上我們根本不會相互走進，我們只是隔岸觀火，只是較之細心。

哦，我的靈魂，我們現在進入理想之國了，瞧瞧，我們身上吊掛起來這些花束，看起來多美，實際啊，它們最經不起命運打擊。到最後時刻，我們能再戴上合入泥土麼。

哦，我的靈魂，我們現在道德地域，道德呵，花俏的外衣，我們現在穿起的道德衣飾是有別於前面人們所穿的，前面的太無氣息，是背棄生命的。我們則生氣勃勃，像正午的太陽普散大地。

哦，我的靈魂，我們現在正行走在生命的大道上，我們知道呵，偶然這迷人的妖姬會時常作弄我們，給我們很多謎題，叫我們選擇走很多路，還叫我們時常迷路，拋來苦難讓我們消磨，使我們永不平安，時常用死來在我們內心散播恐懼。

好啊，這才是人生之路。太平坦就臃腫起來，像懶得掉油的豬，只會任人宰殺。

那麼，我們肯定這一切苦難。我們高舉人生就是一連串苦難，因戰勝苦難我們獲得快感。

現在，我們堅實了，我們的生命堅實了。

讓我們進入生命！

哦，我的靈魂喲。你知道我現在多有力麼？我渾身力感。

哦，我的靈魂喲。你知道我現在多麼堅實麼？我全部力都注入身體。

哦，我的靈魂喲。讚美我們的命運吧，是偶然使它載滿黃金。

哦，我的靈魂喲。死是什麼？它對我不產生恐懼了，遲早要來，我能坦然。但我會死得恰如時分。

哦，我的靈魂喲。愛是大同情，大平等，這都是我們自己爭取來的，我們絕不會無故將其施與那些頹廢者，活在虛妄裡的半吊子，宗教的犧牲。

哦，我的靈魂喲。在這裡，我們享受到了生命的陶醉。我們陶醉在生命的一切偶然上。

哦，我的靈魂喲。讓我們進入生命！讓我們進入生命！讓我們進入生命！

 

 第二部      我背棄了永恆

          *    *    *

21.

  我就躺在草地上，大地做為什麼？大地作為我的什麼？我就躺在大地上。

  甚至——作為情感和欲望混合的退避之所，我們也只觸及到表皮就滿足了。

  什麼是愛情？——我們對事質不願問及，甚至故意不去問及，為什麼會這樣？

很荒唐的悖謬，我選擇退避流俗。至今我還是打算把自己獻給神秘元素，對於命名者的任務使我很好地在存在中作為一個存在者生存了，並且在愉快地行使我的“傲慢與偏見”。很明顯，我早就不喜悅於對情感的沉溺了。作為我堅持的追問，我會獲得陶醉的回報。現在，保持安靜。再過不久，我會感激我的回報，就像我們感激某種高於頭頂不能語言表述的高貴友誼。

  什麼是偏見？什麼是傲慢？

  這些如同女人一樣是神經緊繃的秘密感覺（直覺？），讓人（感官）過足癮：她們的天才賦予她們這種先天秘密寶藏。多少次我問自己，當我進入女人領域，是否也進入情感。我的地基是什麼？我在此構建了什麼？這似乎是在說一種很不合理的經歷和夢幻般的囈語。我試圖漫遊這幽暗的全部角落，我不願選擇在此搭夥了，帶著某種不必要的負重。我太過於認真了？我太過於隨意了？

 （進入音樂）當鋼琴聲飄進不是它的領域，進入我，將是一種什麼在進行闡述？我把這叫做存在的在者。就在此領域，一個狹隘的視域遮蓋了我的更大的擴建領域，我把前者叫做愛情。

  作為0的現呈和自我打開，我們只能接近，她在那兒，我們知道她在那兒，但是她不給予，我把這個領域稱作愛情和極感。前者對我現呈，我存在於存在之中，作為存在者的生存啟動生命此在，後者打開，呈示生命的最高狀態。我們只能活躍於愛情領域，接近極感領域。

  我背棄了愛情。因為我就存在於此中，並且我作為生存者漫遊了存在的顯白領域，接近了極感，感受了陶醉（回報）。我的追隨和在者在此地基上擴開了更大的領域了。你們理解了麼？

  事實上，我們因該期待我的愛情自我覺得卑微，這使我們對更大的領域行進是好的，雖說這個決定很危險，很可能導致我的愛情朝向相反道路走去，而實際上，也只有這個可能性使她背離極感接近。那麼，我還需要你們進入麼？對，你們應該必須進入，因為極感就先於我們的生命而存在在那兒。說實在的，我們無法找到最絕佳的方法粉碎相反倒走情況，整個人類的歷史已經形成這兩種根植於最深意識的習性了。要做到根除粉碎廢除它是很困難。這個問題我們留待給你、你、你，作為存在的存在者的你來解決，唯有這樣，我們才能更好地步入那個比愛情更廣大的領域，才能更好地生存。

  要是我沒弄錯的話，跟我們一起上到山峰上的人們——不是流俗認為的極感——必然就是走向前面去的。你們理解這話麼？呼吸點新鮮空氣吧，這是頂峰唯一能給的，我們的目的不是停留於此，而是再向前行。

  那麼，現在讓我們來想像：在一座高聳雲的雪峰，一個小黑點在慢慢向上移動，淒厲的冷風刮在這個小黑點所處的環境，而它後面的雪地正在塌陷，它依然向上移動，疲憊不堪。我們想像，這個黑點就是你，你現在對高峰的欲望已經不再是你行進的鞭子，而是你為了逃避塌陷帶給你的毀滅，這種恐懼鞭策你向上行進。在此，我們沒有任何東西可以用來避免塌陷毀滅。好吧，讓我們在這個上恐懼上逃生吧，我們在想像在山頂上有我們最愛的女人，我們看到她就在那兒，我們看到她的濕潤的嘴唇饑渴地向你召喚，她的胸，她的被一層薄薄的雲霧遮蓋的身體都在渴望你的佔有；好吧，為了佔有我們拖起疲憊的軀體向上攀進。在我們接近她時，她突然就毀了，而這時，後面的塌陷已然蓋住了我們，我們登頂了，而更開闊的視域展開起來。

  這就是存在的存在呈顯。我們就是一步一步接近存在的存在內的生存實在和此在的在者。

  我們就是這個黑點，就是這個被我們想像的攀登者，就是在。

22.

  我們到底在哪兒?

  我們一直所示的愛情，在傲慢最深處潛藏，現在，我到底在哪兒？請你再次闡述一遍偏見，在最深處躺著我的愛情。更是荒唐，到頭來是一場自造的混亂。

  讓我先知道這個事件，作為我的不必要的困惑：我們活在學者和文字的困境內，無法自拔，越陷越深。認知是什麼？認知實際的在物使我們歧途遠遠：我們認知是被在物廢除，粉碎的認知和存在者都陷入歧途。宗教就是這個歧途的手段。

  我再次擺出這個問號：我們到底在哪兒？

  我實在不願讓你也提問此在生存，但我們必然要面對我們自己。

  我不願在混亂於“不明白”之中，我必須明白。但是必須明白就不混亂、就“自在”存在了？為何之故在生命的流線過程中我們都感受要有一種“不”的自我遮蓋。難道生命本質上就不關注於外在事體對它的圍散？難道生命本能是無能於對外在的事體敞開?那麼，我們的一切科學探索和知識追求就是無用於生命本質的。我們是在胡亂地往生命領域構建事體。這些提問是否也要被生命廢除?

  我們到底在哪兒才可以正確地融入生命。這個位置有麼？有。我們到什麼時候才到達這個位置並且明白我們就在這個位置上，是直接明白還是從外在的事體上明白到的？我們只需明白生命在存在中，存在中的存在者不止人這個事體；生命由一連串之偶然事件來進行，我們作為接受者和使用者，終極為死亡，死亡是最偶然的直接敞開，此時我們最接近生命的內在事體，即恐懼，甚至在此時恐懼是佔有著我們的事體。很明顯，我所闡述的恐懼不是流俗中被濫用和解釋的恐懼，這個恐懼就是終極，毫無意義和情感植入，是生命的必然進入。根本沒有永恆這個領域在生命中存在。或許在外在事體的領域裡可能存在。但這與我們何干？我們為何偏偏把這個概念引進生命領域，這是暴露我們無能於存在於生命中，我們不能生存？如果真是這樣，那最好把生命也引入其他概念去吧，既然永恆，我相信還有比永恆更高的存在，為何不直接引入那個更高而引入永恆？我們不是在自欺麼！另外一個提問，被我們引入的永恆這個東西我們進入了？死後就是這個東西？但誰知道這個東西真存在著？

  呵，大寫的傻子和天才。上面這套不是“彼岸”“上帝之國”“西方極樂”嗎？為何之故我們為自己的生命存在杜撰虛構這些高高的在體？

  何種存在中的生命才是最健康的狀態?

  ——知道存在於存在者先於存在；我們和事體都存在於存在中；我們的生命史是時間的構造形態，時間先於生命意識而存在，意識被時間佔有；文字先於交流存在在諸事體中，只是自行遮蓋，文字是交流的展開；高於諸事體和生命的“神秘力”作為運行的手段向諸事體和生命敞開。我們的一切追求和改善都要從中提取出來，不可越界，絕不可越界，它是不能越界的。

  我們明白這就夠了。

  一切科學的終極追求是永恆。沒有永恆這個概念於生命領域，所以一切科學沒有它所追求的終極，相反的，科學的這種終極追求悖謬會摧毀生命領域的一切。因為科學、數學、物理、化學的地基最先是作為假設而提出，也就是說，它永遠是空中建構。當然，這個觀點一定會被人們抵禦，因為在實際中科學實際造福了人類。但是，別忘了，在存在世界的存在體中，人只是其中之一，換句話來闡述，即：人類只是大自然的一部分。世界不是人類獨有的，世界被萬物共同佔有。在這裡，一個大問題就得提出，即：科學作為人類的獨有形式而進行在整個萬物中，我們的科學是萬物的科學在進行於追求“永恆”？

  太大的悖謬。人類太荒唐了。人類越界到不屬於人類的領域中把不屬於的領域當做自己的領域了。

  所有一切科學只要超出人類的領域而追求終極，那麼終極就是相反的終極。學者們！

23.

  先於我在者，乃是自然之一切。

  山那邊在雨中。不久前，這裡有很多花草盛開。而現在，都不見了，即使還有，也是畸形的。什麼時候我曾沉溺孩童世界。那是多遙遠時代的化石呵。外祖父曾告訴我：他們一直遵循最古老的方式過活著。我不曾明白外祖父對死的看待，在我眼裡，那傢夥是個可愛的遠親。我突兀地憶起莊子對死的看待：擊鼓盆慯（慶死）！而他不就是我祖父麼？在我看來，老子建構了一套最“永恆”的生命體系，孔子則敗壞了生命的“永恆”體系。這個問題只是作為再次提出。

我不願再構建這個體系了，如所周知，我上面已經隱隱約約提出我對體系的厭惡。在我看來，最會存在於存在中的在者是廢除體系建構的。那麼，存在中的存在者所構建的體系要如何解釋？這個問題也是作為再次被提出來。

  思考作為存在的顯展：我不願越界去作用於其他領域，但要認識其他領域。用透視法來思考此等問題，根本就不會有矛盾概念、因果概念、善惡概念，等等，等等。如是說起來，痛苦就是快樂的誇張，果是因的附隨，不存善惡，矛盾是臆造。

  那麼，生命的“永恆”（生育現象）作何解？在這裡，我不贊成尼采的“永恆輪回”，我把這解釋為“流線持存”，只是作為最自然的存在諸事體的人在生存模式，根本就不是導向永恆的。

  這裡我還要再次提問：作為國之國的性習，思維上的根本分歧？否。我們是在存在的諸事體中混淆了這個最事質的問題的。

  存在之於存在的存在者，是自然之一切在事體。

  我們要直接地認清這個“真理”。

 

24.

  時間的先在存在：作為生命的此在討論。

  本質上說來，我們不對時間有任何認識，甚至根本就不存在這個概念和領域。但是，作為生命的流線持存的我們在這說來，這個概念領域被我們開創出來，並且我們以構建者身份在此地基上實踐出生命的持存認識。插入事體中是事體中的一切反插於我們存在的生存在者中。這個問題的討論就應該從剛出生的嬰孩那裡獲得最佳解釋；也可以從現在還處在原始狀態的生存者那裡獲得次等一點的解釋，我們把此等狀態叫做“未開化和正在開化”狀態。但對我們說來，前者不不能服務於我們的認識，後者不能支援我們對時間的構建。我們一出生就在先於我們存在的存在事體中，並且我們必然發生於先在諸事體（和其發生進入和被進入）。於是，我們就得構建時間概念和領域。並植入於這個時間領域中完成自己的構建認識和接近生命極感。任務作為我在的分析而形成。而這裡的分析存在內的存在就是我們自己。這種存在本質在於我們提高到作為存在的佔有而被付諸於生命行動狀態中。

  時間總是某種存在者的先在存在。當我們厘清這個領域，我們就足夠在生命的畿域上獲得俯視的機會。真正的科學是生命的科學，此應被看作定律。在生命領域的展開中，科學作為分析的發生而被自己不斷修正。如自然、空間、歷史、生命、語言之類。這些領域完全被存在事體開創，或者說，這些存在事體向世界這個領域展開自己。事實上我們人類的存在的全部成就就在於向各個領域提出疑問，並作為生命的流線持存而得到闡釋。就這樣生長的基本概念是我們生命存在者人的開展導索線：我們在構建一種概念的方式展開方式，作為人類的一門最嚴格科學被一直修正。生命哲學的打開顯呈就一定要被當作存在的最嚴格科學對待。

如果我們背離這個領域的地基去開創其他領域，存在者全體就會受到毀滅危機。甚至嚴格地說，背離此地基就是在自絕。

  我不想在論述關於科技領域的一切“成就”。但是我以最嚴格寫作者的身份來說出這句：科技追求是人類在自毀。

 

25.

  我要提出的生存是最古老的最自然的生存。

  迄今為止，人類苟活在自行毀絕的建構領域之中。學者們毀掉了萬物，這些生命半吊子們絕對地沾沾自喜，向世界闡述他們的“天才”，對於此，我把這叫做他們的“幸福”和“極樂”和“永恆”，一切“神聖”的名詞都可以用來套在他們頭上。噢，他們不感到頭頂太過沉重了麼？絕對的悖謬本能的展開——擴張意志的濫用。

  闡述這種荒謬的悖論是多麼難為生命呵！

  在生命本能的各個領域中，征服和佔有意志是很突出的意志，在健康的生命狀態中，這種本能和自然萬物是一同各自進入的。但是，現在這種本能被濫用到不健康的狀態中。生命對死亡的本能得到極大的誇張；各種不必要的領域被構建（科學的終極追求、知識的終極追求等等等等）；虛無的構建；研究的越界；基本概念的錯誤發展，等等，等等。這些鬼魅現象從各個領域脫穎而出，直接進入存在者人的意識。這就造成後面的疑問的提出走向錯誤甚至相反的道路。

  在各種學說手冊裡面，無不塞滿著如是悖謬理論。而且這種悖謬並不被明見的理論修正。

  在我看來，人類沒有終極追求，根本就沒有終極這個領域。

  在迄今最為嚴格的科學，即數學中，陷在最本質的提問的展開上，它的嚴格並不是終極，而是對前在提出的疑問的不斷修正，只能作為認識的醒覺來得到肯定和討論。同樣，這個說理可以進行和運用在那些所謂“科學”當中。

  為什麼我們不生存于自然中？

  有最原始的自然為什麼不好？

  我們追求的終極到底是什麼？

  我們的科學到底能給我們什麼？

  ——存在於一種極端荒唐的恐懼。

  ——存在於沒有事體的空虛。

  ——存在於自絕。

  那麼，作為夢者的時間現象，我們就是空的。而我們被學者先生們作為實體來實踐於空的領域。

  那麼，這些學者們的意圖為何？他們有意圖？他媽的，他們絕沒有意圖可言，他們通向空的實踐。

  下面我來展開這幅生存最自然的圖景：

a)       山上的樹木繁盛，陽光罩著整個大地。

b)      溪流旁水車轉悠，花草散放出很好聞的氣味。

c)      村子內氣氛肅穆而歡快。

d)      人死了吹奏歡快的樂曲送行。

e)       沒有機械發出混亂的聲音；鳥叫聲清脆地飄蕩在樹林和整個大地。

f)       人們過著最原始的生活：牛耕馬拉、沒有電器，晚上是睡覺的，我們不需要像白晝一樣明亮。

 我們不是原來就這樣麼？？？

 我們原來的這些都到什麼地方去了？？？

 我們現在的生存比原來好麼？？？

 我們自己毀了家園，毀了地球！！！

   現在，整個世界是死的！！！

26.

  越界的認識只會得到相反的結果。

  迄今為止，人們對幸福的理解早就背離了生命。在現在，我們的幸福追求是什麼？我不願論及這個低賤的問題。作為提出的疑問，我們應該思考。

  幸福是什麼？根本就沒有這個領域。在我看來，幸福就是生命感的健康的展開，這個被我叫做快感。所謂的痛苦和憂傷這些情感領域，只是作為生命快感的附隨，根本就沒有什麼對立狀態。

  幸福中沒有不幸這個概念。

  我們虛構了太多無用的東西，我們實踐於這些虛構地基上的一切都沒有價值。

  那麼，是什麼迫使我們虛構並實踐於這些領域？是錯誤的生命認識；是極端悖謬的本能意志的錯誤濫用。

 

27.

  道德的出產物。

  什麼是道德？道德是我們構建于健康生命地基上的一個領域。是一種健康勇敢本能的打開。而不是退避生命的事件存在。

  我們看到，在生命地基上的道德是一種頹廢的道德。為什麼呢？它以兩種方式來打開它自己，一種以錯誤的誇張實踐道德，一種以背離生命實踐道德。

  通常的流俗解釋為：這個對那個不對。也即是說，我們中國人是以上述第二種方式來實踐道德的。而第一種實踐則表現在科學的追求和戰爭形式上。兩者都是悖謬。唯一的正確道德健康實踐是一種很圓滿的實踐，是以0的實踐在打開的，即：在0內生命實存和運行，在0上認識和打開，在0的內外建構生命存在的在。超出這個0以外的構建都是空的，即為虛構，此虛構和0內的虛構兩級背反，是對拓。

  一切道德的實踐都應在0上（此上為內外構成）進行。舉例來說，中國的老子思想就是這個0的最絕佳顯呈；孔子思想則不屬於此0，即是說，孔子的一切理論背反生命，越到那個空和虛構上去了。

  這個問題我要再次抬出來追問。

  我們中國的最高思想和對生命最高認識及構建幾乎全集中於一本《道德經》內。在此之前的符碼由一個傳說人物伏羲構建，此人的構建還不能形成道德領域，而老子的《道德經》則是《周易》符碼的最佳闡釋，而此闡釋附隨帶來道德領域——但是我要說，此道德領域不光能實踐於國家機制，亦能能實踐於整個人類的生命存在（世界構建）——而此領域也被構建于生命的健康狀態中了。但是，權欲的國家機制構建敗壞了這個健康狀態。後來的孔子及其學說的構建就是試圖挽救這個危機，但實際說起來，這套倫常之制促成了國家機制的基本穩定。而我們應該明白，在後者內的存在乃是一種限制人性的。

  全中國只有兩本書可讀：以為《道德經》，以為《論語》。我們按照時間的順序來看讀兩本書，用透視法考察兩者的內部構建後就會明白生命的最真狀態是什麼，也即是說，我們將明白存在中的存在生存者是什麼。當然，為了穿透更廣領域，我們就得透視關於這對對拓的更多學理闡釋。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就是透視法的原理。

 道即為最原始之存在之存在事體，先於生命而在，是存在。

      我在此直接引入這個透視法的，即：

（1）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

      故常無欲，以觀其妙。

此兩者同出而異名，同謂之玄，玄之又玄，眾妙之門。

  生此二。

（2）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下德不失德，是以無德。

     上德無為而無以為，下德為之而有以為。

     上仁為之而無以為，上義為之而有以為，上禮為之而莫之應，則攘臂而仍之。

     故失道而後德，失德而後仁，失仁而後義，失義而後禮。

     夫禮者，忠信之薄而亂之首。道識者，道之華而愚之始。

     是以大丈夫處其厚，不居其薄；處其實，不居其華。故去彼取此。

  生此三。

  道為先於存在之存在，所以皆居首尾，展開其一二三，萬物並作。我把這叫做0，是生命的極感。

 

28.

  常欲溢滿不可。

  健康的人性是什麼？

  ——知其長不竭，短不蓋。

  ——欲滿流，知其流，溢。

  哪種滿溢是生命此在的給予？

  ——不患空，知其空，是不空。

  ——畿域不接，知其接；形定不形，故為名。知名可遊。

  ——無源，滿溢可源。源歲始。歿不可聞。

 

29.

  迄今為止，第一個把存在之存在者與存在諸事體抬出，直接擺在人類面前暴打，也是第一個把恐懼直接暴打的人，他將是誰？

  最高榮譽就是這樣的人的，這種人就是我們的最高榮譽。最高榮譽是最健康的存在。

  榮譽源於哪裡？本能，即是生命。我們都渴望這榮譽。並且我們的獲取它的手段稀奇古怪。

  但是，在我看來，再古怪的東西也會變得透明，也即是說，我們可以直接判定一種手段的健不健康。認識事物，人們搞得法子畸形了，我們認識並不是深入深邃裡邊，我們要與認識物有距離，保持距離使我們看到真相，深入的深邃就會透明地現呈出來，這是個時間內現象。

  在人性內部的諸多領域中，我們在其上構建了許多“多餘”。這使我們荒廢，而不是充實。

  實際說來，生命只需幾個領域即可完滿結句。我們太自以為是，只能疲憊。可能我們一生所搞的到頭來我們都不知是什麼？呵，所以我拋給人們一句“常欲溢滿不可”。

 

30.

  直覺的範疇。

  很不幸，我們學會用直覺來指導感官，用感官來實踐行動。更不幸的是，我們恰恰因此而陷入不正常的生命存在中。這個問題我只提出不闡述，我不可能闡述得清（是麼，說這話我不就靠在直覺上了麼。不）。

  純粹理論構建在這個範疇裡邊麼？在我看來，它是將一半降入此範疇的。這是個滑稽的戲子現象，是比較高貴的戲子在演出：他一邊為闡述他漫遊太久急需“語言交流”的東西，一邊則暗中意於征服此在。他不知道，所有征服都不可能實現。

  直覺的概念和領域，即：漫遊過的領域和考察過的領域。這是站在認識角度上的闡述。

  直覺的領域和實踐，即：感官的印象和對印象的認知，深度和淺顯。

  31.

  感官的狀態。

  官能認知是個有趣的領域。它的最直接的展開就是情感，情感的展開為存在中在者的一切活動。由此生產出道德、宗教、愛、同情之生在物。在此擴建的地基上懸造“永恆”終極。

  感官的活動就是存在者的活動（辨明事物的過程），兩者同時進行。但是，我要說，他們相容麼？這個提問似乎背反了我的以上闡述，就是無必要的提問？不。這個提問是追問感官狀態。狀態不就是活動？不。那狀態時什麼？狀態是存在物向存在者的顯呈。動是存在者而不是先於存在者存在的這個狀態物。現在我們認清了這個，就可以說：感官狀態是靜的內動，外在的實踐活動是與之相反的。那麼，我們就可以返轉回去對直覺的感官打開進行考察和辨明，也即是說，我們能更好地認識生命與存在的聯繫了。

 

32.

  現在，你已習慣和自己對話，對自己開戰，並且你勝利了。多久以來，我就這樣。我對愛情的厭棄和對情感的厭棄使我更接近極感。為什麼我那麼坦絕和超出人們？這正是我暗地裡自豪的“天才”之一。早在十六歲我就進入這個領域了。我一開始就直接思考死，並且實際說來，我實踐過那種流俗的自殺。可是我依然活著，並且還要一年一年地活下去。我怕死，真的，現在看來，死我絕對地怕，而且我自認肯定了這個妖精，最後還會輕輕放手：即使我在她的地基上拓寬了視域。

  對我說來，哲學作為思的實踐，是最至高者。而某種高於生命的力，那是不可認知的，我們知道，他就在那裡，在那裡存在著，先於我們這些存在生存者和諸事體。這就夠了。

  我生活的幸運在於它對人們來說太過奇特，這也許就是我的命運：世間總要對思考的思者。我絲毫不懷疑我的命運，用句微妙的話來說，即：我的命運多麼有趣。我的本性使我超于常人，的確，我很敏感，這絲毫不影響我的思，相反的，這就是我的思的源始。如果有某種意義的話，那麼就該定義它為先於我們的那個存在，是她激發我對她的認識的興趣的。對於那種神秘之至高者，我也能進入。對於詩歌和思這兩個領域，我是個行家，命名和提問是我的手段。

  我知道我的命運。先前，我立志做大事，做掌控人類的大事並且通熟這方面的方法。是啊，我天生不是有教根的，我憎惡一切宗教和道德。對我來說，宗教只能說明我們無能佔有生命，是墮落和頹廢的暴露。獨立思考存在內的一切存在才是宗教。我們總在為自己的無能找藉口。在我還是孩子的時候，外祖父就把我浸泡於神話和民間傳說中了。我來自南方，南方是思的呈現，打開在我孩童時代的是全部的沉思者：大地、森林、山、水、花草石鳥，我欽佩這些嚴肅形象的在物，是他們激起我最內部的懷疑和解決問題的自信。我有足夠的力量來對付我的提問。如所周知，人一出生就具備足夠的懷疑力量。假定我之前的生活是寂寥的，那也是我絕佳的美妙回憶，因為像我們這樣的人，命運就是如是地有趣，甚至很殘酷。在我外祖父那裡，我獲得的對生命有用的東西實在太過充實了。我對那種記憶的提問和領悟精湛是我的另一個暗地自豪。

  不久前我還是一個看不到自己前面兩米地的無知傢夥，對生命總體無知至極。是什麼使我幡然醒悟的？是懷疑。如果有力的最低點的話，那就是懷疑。在之前的時間裡，我就象一隻被時間踩死的蝙蝠，鬼魂般地漫遊在我生活的地方，直到我逃出學校又進入學校。這前後的出和進就是我的敏銳的本能敞開：前者實踐提問，後者再次提問。

  我甚至由此而拒絕朋友。我不是人，我拒絕情感，從根本上我懷疑情感，我廢除這個合乎人們追求的概念，採取最絕決的手段，這使我更深入地認識到這個虛弱頹廢的東西。這個東西支撐不了我的信念：吊死半吊子的生命者先生們，在哲學、文學、音樂、藝術領域。情感毒化了一切生命存在者，使生命患病，它的巨大誘惑生產出的欲望使人類患病。這並不意味著它的非需求性，請注意！這使它的強項。普通人拒絕不了，並且實在說來，普通人根本就無法知道自己正在患病，對他們而言，情感是以相反的面貌出現的，情感是他們存在的支撐和生命的激情之源。他們只能作為接受者而終於其內。

  ——你們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33.

  使我困惑感到恥辱的事實是：我們一直是以白癡形式存在。如所周知，我們活在一種混亂的狀態內，從這個狀態中我們渴盼寧靜。而這寧靜存在麼？不。被我們摧毀了。

  人，一種自以為是、高傲、狡詐、愛撒謊的動物，也是最無知的無法讓人理解的動物。人們想要創造寧靜，搞出一套連自己也無從接近的真理：道德和愛。換句話說，即：靈魂和宗教。人們在其上做著什麼？不知道。但是，他們相信他們所幹的一切都將獲得終極永恆，即：寧靜。迄今為止最荒謬的動機就是為獲永恆而幹的一切，就是“天意”。最大的成就是無知。認知的最先動機是如此悖謬，這就是我說的恥辱——它把歷史粉碎，出於荒謬的動機。

  這些最先時刻被閃電擊中的白癡類型。凡是悟出生命存在的先在的人，總會在自己手掌上看到人類走進的“真理”領域，也許還會在現在打爆“真理”，從此“改良”自己。

  事實上我們現在走到最末上了。這是絕對的現實：我們的先在存在由我們這些後於先在的存在生存者搞的“絕望”，也即是說，我們在自毀。而我們的思考的最先地基是什麼？是白癡的永恆追求。

  最有效的治療是什麼？是徹底重新認識存在。什麼能夠改變我們已固的生存觀，甚至把我們從白癡狀態提出？只有自己。否則就滅亡。

  我們在這個荒謬的領域裡飛得越高，也就越接近毀滅。在存在領域，我們那麼渺小。

  我曾經說過，思想家是最危險的存在者，要是他放縱起來。事實上，我們的思想家幾乎都是白癡種類。按照古人的理解，這些人是什麼？我不是在推崇古老生存，而是要再次返回那個古老的存在境地，只有那裡，才能看到我們現在和以前的所有成就是多麼白癡。

  我憎恨這個時代所有人。要是我是上帝的話，我將頒佈一部法令，令其這個時代人全部自殺。因為什麼？我不該造人。人敗壞了我造他前的一切在。他毀了存在。沒有人，我的存在將永葆青春地存在。

  人類現在的存在於他自己的機制內，服務於政治和經濟。

  我們到底是生存於哪個地基？要徹底追問自己的靈魂。

  當我們這些人沿繼了前人的白癡觀點，並如故地施行，這是人麼？

  我們苦於生命中的疾病、愛情、死亡。可是，那不原始地存在著麼？

  我們追逐優越生活使自己富有，這是原本的存在麼？——我們這些大寫的白癡們在這些追逐中敗壞了存在。

  經濟學家們的雄辯使我們這些大寫的傻子蠢蠢欲動。

  道德學家們的雄辯使我們這些大寫的白癡蠢蠢欲動。

  然而，這種殘酷的“幸福”“歡樂”卻正是我們這些大寫的人的“永恆福樂”！

 

34.

  習俗代表前面時代的所有經驗。在今天，所有這些怪異的領域構建出來了人類最宏偉的大事件，即：自殺而不知。這在今天這個“輝煌的時代”矛盾，仍然是幾乎新鮮的事物：對於那些活在以往經驗中的“人”，他的生存將會是打上“歡快”字樣的。所謂經驗存在，就是人類的道德存在，不過，是矛盾的存在。這裡指的是遺傳下來的白癡官能的無能。

  其中活動多少荒謬的復仇意識，卻是建立在無知上的，這種意識是一切時代的最先鋒形式，開鑿道路的愚公家族；是一種自我標榜的道德直觀，一種巧妙的自毀手段。

  這些開端都與眾不同，這裡指的是群氓本能的與眾不同，一種創造自戀的絕對沾沾自喜。如果不是教育的功效，那麼這些習性就不會被遺傳下來（思想不是遺傳物），也將不會出現“永恆”概念和一切白癡群氓開創的領域，更不會出現我們現在的這樣一個時代。

  人們不再會懷疑。人們背棄了生命的懷疑本能。現在的一切都是“肯定者”的一切，是“善”的一切，是“快樂”的永生展開的一切。體驗這些的群氓滿足於此。這些群氓不再思考他的生命史是什麼樣的？，他的生命是以什麼方式存在，存在是什麼？這些群氓的行為指向同一目的，即：物質幸福。

  有這個領域麼？

  一個當代的上帝就這樣根植於人們的意識，並且遺傳下去。

  請注意！請注意！世界死了！

 

35.

  這一切全部歸功於工業發展。畸形道德。荒謬宗教。

  科學發展。

  變態教育。

  等等，等等。都是當代上帝的呈現。

  請注意！請注意！我們的世界是死的！

 

36.

  我們對生存本質上變成了恐懼。這個肯定的存在被我們用相反發生來實踐。我們稱其為健康的發展。這是人類史上最無知的打開和大事件。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攀上如此高的高峰——死的高峰。

  學究們的邏輯構建在何種程度上直接闡述生命與存在和生命於存在的事質？夠了！學究們以為他們開創了前所未有的領域，擴大了人類的視域——，他們把成功的信念實踐在狹隘的物質追求上，並且在上面賦予一種力的形式，使其看上去實在宏偉震撼。一種低賤的生命認識被抬高到比生命更高的領域，甚至比存在更高。高於存在的領域是什麼領域？？？這些用一隻腳觸地的半吊子先生們把存在這個至上的清晰體系打爆，重新構建體系，一個他們演說中大加推崇的清晰領域。實質上，這是個再糟糕不過了的混亂顯呈。

  個別的人提出的疑問被拍死。這些學究們是不允許懷疑論來打擾他們的，雖然他們平日演說大力推崇懷疑。呵，某種機制性質的意識被植入人們的意識，這個時代就“美好”起來了。多壯妙的天方夜譚呵。一種強制性的錯誤秩序被實踐，拒絕實踐“考察”：因為，在思維中不存在時間概念，他們多麼熟悉這套方法哩。他們想以他們的體系為人類構建重新的存在，實現獨立：因為，在他們的思維中他們的構建和體系是絕對正確的，是某種神力的展開和依次表露於秩序上。

  在一切構建者那裡，作為發號命令的東西是他的“無上之力”，是哲學的最高追求的顯白。

他們使一切批判封閉了嘴巴，懷疑成為形式。他們無懈可擊，他們太堅實了。

 

37.

  我想會有人懂得我這位恐怖之人的言論，如我所認為的——對生命不從涉及的一切領域者：自己弄不清自己。一種扭曲的認識使其感到自己真的很崇高，似乎——事實就是他本人的所見和思，不是那種“存在”。我們所作的思考，前提是存在內的生命此在。當生命重又成為我們共有的思考物件，我們會為一切生存過程表示最坦然的尊敬。這種力就會健康成長，轉向我們所有的迷途對立面。其實，生命才是我們的永恆福樂。好吧！現在我們要咬緊生命的一切悖謬，粉碎它。——這不是犧牲，而是實存的實踐。因為，生命，現在將重新返回到健康。

38.

  從事哲學認識乃是人之最基本的活動。誠然，也就只有哲學才能認知生命。哲學首要地對自己提問：我是誰——生命的最基本提問，他的天性的懷疑衝破外在事體對他的應用控制：那個道德的遺傳性格的獨斷專橫者。這之中心思作為事件的發生而被本能重視——這就是說，他的懷疑會被他貼上標籤，以便在後來接受檢驗。事實是人在故意裝出善良，這是自保的偽裝，據此，我並不認為這是健康，相反的，這的確是不健康。我們現在這些作為科學事件的人們在一種狹窄的自由上試圖對自身進行哲學闡釋，將自身完成，作為這個或那個獨立於生命此在。實際說來，這裡所進行哲學闡釋乃是無哲學闡釋，它從根本上就沒有進入哲學領域。先在的錯誤認識導入的後來認知無法觸及生命本身。也就是說，它所匯出的所有事件只會離亂生命的整體統一。在實際中就會產生出政治上的力之濫用和生命中的名利追逐；政治在時間內成為物質的事件而被擁戴，個體追逐則在空間上構建非人格事體。——最終導向無領域的領域。

  天才作為現象事件而出現於生命存在內。——這就是說，他在天性上直接地向存在的生存者顯呈出等級。生命在本質上由嚴格的等級構成。而學究們的學說理論以相反的方式來離亂生命的本質構造：在學究們那裡，平等的永恆終極構建一直作為他們的生存地基。

  對神秘力的認知衝動使我們不拘滿此在的狹隘領域，基本的衝動構成我們參與構建更大的生存領域。首先我們在這裡作為發生事件被被提出我是誰？。我和生命的存在聯繫。在此基礎上才能進入其它生命和其它的存在事體中，發生認知這個事件。作為發生進入我在內。

  漸漸地，我發現那些哲學家門的構建是多麼不實際，就是說，他們背離生命此在走得多麼遙遠。在中國，所有哲學都服務於政治構建和實踐，作為機體制的恒定衡穩杠杆。幾乎二千六百年以來，我們就這樣背離生命。在這事件的發射過程，懷疑論永遠被排除在外，絕對不能進入生命的領域。

  在這個世界內，一切意識都是病態的意識。生命本能上對死亡的懼怕生產了一批無父子，即：平等、愛、道德、同情等等，等等。這些病態物在今天作為存在地基而被生命擁戴。一種對死的恐懼被作為發生事件被生命錯誤地濫用，並以最虛構的存在於沿存之內不斷擴建。

  呵，這些大寫的自毀者的我們。誠然，我所抬出的問題早已被荒置於生命以外了；或者作為虛構事件放在“彼岸”；或放在獨立的領域，被荒謬地解釋。——說得直接點，如果一個人放棄認知，就是存在生命的渣滓。

  我們的首要任務是知道：我在此，我有為地在此，我是生命的佔有和實踐者。夠了！給道德開出一張決絕的否決證，作為最內在的認知衝動而呈現和打開。

  把一切存在統統放在生命上考察一番，最本質地認清一切事體跟生命的聯繫。凡是看穿事體和生命聯繫的人，他們將會發現他們都在從事哲學的思。

 

39.

  一切哲學之思都要回歸到對生命的思上來。這是作為生命的本質而被思。

  我們的生存願望對力的渴盼是健康的啟動。道德作為生命此在的維持而被重新定義。根本沒有善惡和終極，我們必須追溯這兩個東西的根源，然後廢除。——其實，這些都是從生命此在的無辜要求上造成的：我們想要永恆這個東西，而這個東西是不存在的。自然也不是永恆的，只能說有永生的意志。而區別我們的這個追求的存在願望將被抬到最耀眼的位置。難道我們的生命的一切判定都不正是這個急迫事實的展現嗎？

  冷漠作為生命的存在地基。在本質上，生命史是恐懼史：恐懼是自然的最直接敗壞。在我看來，生命本質上是孤立的，絕對地無助狀態。那麼，我們為何聚集而為？是保存意志的顯呈。我們忽略生命的擴張意志，或者我們錯誤理解了這個基本意志。

  我們所過的是無真理的生活。呵，夠了！我們把太多應該直接顯呈出來的都視為隱私而藏匿於最深處，在那裡，他物的進入始終作為條件而被接納，從中最大限的解脫乃是忘掉“人”這個概念，我們本能地衝撞這些準則。假設，一種場合“合理”地展開同情，孤獨，作為存在的在者說來，這將是一種存在的確定的可能與機會。凡是交流的場合都將自發地形成隱私。我不贊成這種形成。好了，我本身就是這個場所，毫無疑問。因為，我學會了交流。在我看來，人類的一大成就乃是發明瞭交流的仲介——語言和文字。而這個仲介將會在它的最大限度內打亂存在的統一；因為，我們學會偽裝、克制、偽善地同情。這會本質上打亂哲學的思。生命本身就會自言自語，對自己本能地具有懷疑。而肯定性的那方面卻被我們的無知放置不理。

  夠了，我應該和自己開戰，並且我應該勝利。如所周知，我們本質上就有力源，它應該不斷打開，而不是隱埋自己。

 

40.

  我對愛情的構建感到絕望：愛情是作為什麼而存在於我們生命內的？愛是什麼？除了生產混亂心靈的一切負贅它一無是處。它能過以最惡劣的方式使自己轉換成為人的支撐，成為一種人的語言。它是更加生理性的根基。說正經來，它佔有了生命的存在，作為生命的一切轟動的座標來實踐起來了。自由精神被人們說成是它的化身，僅僅以自由精神的出現就可以廢除它本質上的荒謬。因而在我的生命存在內，我對其存在感到極點的絕望。愛情這個混沌物在現實當中被抬得那麼高，高於我們生命的存在。我們混亂太多的東西的敞開也在此列。一切威嚴的本質上高尚的東西被荒置於其他領域，被荒謬地理解。

  愛情作為現在的審美意志而佔有生命存在。一切風格的獨立考察是無法轉換這種在的，因為我們的出發點就是愛（愛情、平等、同情）的立場：事實是一切威嚴之物必須回歸到這個基礎上來，如此才被懷疑和接受，否則就不能成立。在肉體中的良心位置上——這個很將抗的構建——真正有用的都是頹廢無能的，意志也概莫能外。

  美好的古老情感被濫用到不存在的領域裡去，並且作為真理而被人們接受和推崇。在古老的美好情感時代的那些健康的構建物在哪裡去了？那些表達方式在哪裡去了？那些真正的嚴肅的品質在哪裡去了？那些健康的風俗在哪裡去了？它本來是屬於任何一個時代的！

  現在的最讓人賞心悅目的都是些什麼：物質上的富裕，精神上的空虛。後者被當代人拒絕認知。心理學家們背棄這些問題而大談特談生命此在的一切現象。呵，這真是他媽的好時代。

 

41.

  以雅致的說謊手段掩蓋我們的無能，這乃是人性的最大成就之一。

  我無法去定位肉欲，我只能將其解釋為健康生命存在必要手段，否則，它真的無法被生命定位為有價值的。我相信，這個概念僅僅從生理學上去闡釋，這種需求實在是原在地存在於生命的？我寧願這樣去解釋。文學史幾乎就是肉欲史，文字的闡釋乃是我所說的高雅的偽善手段，這種語言的速度直接插入肉體，在那裡經驗良心和一切無聊的轉換，最終以意志的形式而成為生命存在的一部分。它是一種拒絕時間空間限制的現象存在體。

  我們以最高級的狀態必須而且應該是自在的生命危險的直接敞開——他不在偽善，獨立存在。在這裡只有極少數人成為最強者，即作為打爆偽善的最高級狀態的強者。誰有意志否決掉我們以往的成就和最謬誤，成為億萬人中獨立出來的強者，一個敢於直接抽爆最悲劇的恐懼者——走向毀滅——他再也不需要無聊的派生物出現在生命的地基上！即使為了取得人的理解，他也是最高級的生命存在狀態！我們的意識發出聲音來了，這聲音源始有力——我們不在同情任何人、愛任何人，更不會虛構出平等這個根本就不存在的東西：我們將廢除這些阻礙生命的健康狀態的一切“優先”於人們實踐上的東西。這些東西把我們帶入危險的境地，而生命本就是一樁小事而被安置於存在之內。一言以蔽之，在所有人那裡，他都有嚴格的生命等級存在。我們必須直視此等事實。假設我們被毀了，這也是我們在自毀，絕根它物無幹。對於我們的認識而言，本質上就是至下而上，並且有著相當的距離，但是流俗之人卻以從上而下和深深走進的觀察方法進行著對生命和存在的認識，這導致我們背離認識生命和存在十萬八千里。

 

42.

  人類的所有“輝煌時期”過去了——人們的史前記憶不再清晰——現在，我們的世界本質上是死的，被自詡自己作為“永恆”者的我們弄死的。就像在今天，世界各地都在存在體的潰散狀態中恐懼著，我們把這個時期叫做死亡時期；存在內的存在事體被分解開來，作為我們的“永恆”追求而被實踐，決定我們的不是那個遙遠的“永恆終極”，而是我們的追求永恆終極的實踐，後果就是實踐本身，即：死亡。因為我們的信仰是無信仰，作為信仰的那個東西是不存在的，雖然它的樣貌跟存在事體有直接關聯，可是事實，這個關聯恰恰是我們的存在事體本身，也就是說，我們是從存在諸事體中直接對那個無進行想像，賦予其實在的本質，追求其我們賦予的本質。啊哈，簡直是最高妙的自保意志的悖謬展開！這種意義上的存在是什麼？意圖是什麼？是全部的自然史和在物的毀滅史，是我們作為人這個在者的大顛倒——我可以將其描述為自殺時代。人們在狹隘意義上對價值進行解釋，以此攀上自身的某種意圖，即使我們實在地感到這種事體的不存在性的荒謬本質，種種解釋就會借此登上構建的地基，並開始濫用力源，這些“合理”的解釋支配著人：人在意圖中活著。在今天我們的這個時代門檻上，道德和與道德有關的一切仍舊受到白癡群氓們的極端推崇；哲學的闡述也依舊依據它來構建體系。噢，我們就這樣死在這個時代的門檻上——以前的任何時代都沒有真正進入時代之中，即使是在古代的生命明晰時代裡也是這樣。因為，自我追問的嘗試是被排斥在生命之外的。

 

43.

我們要摧毀偽善，摧毀前面的道德倫理。我們絕不能後退！我們再也不能後退！

任何一種道德都是我們首要地要鄙視的，應為我們的這種鄙視勇敢做出肯定的讚揚。

在我看來，在道德領域內，一切都是情感的，太情感的：這是不折不扣的低等人的偽善暴露。眾所周知，中國人在西方人看來就是懦弱的，他不對“權利”感興趣；他在任何時代任何統治者腳下都表現得安靜無比。是啊，什麼東西造成這種安靜哩。噢，外國人說這是“低賤的民族啊”。我們不承認如是的名號，我們說我們“是世界上最有文化韻味的民族”，是“最高尚民族的典範”。為何之故？我們是不願這個為何之故的，我們這些大偽善者。我們這些“東方人”啊，作為中國人，我要說，真是名副其實的渣滓，是整個人類隊伍中的落後者、頹廢者。為何之故?我實在說，是道德倫理學說腐化了中國。

  為何之故？在中國的一切時代裡不曾有過以為肯定生命的哲人。唯一例外者的莊子（我不提老子，老子構建了世界上最偉大的生命邏輯，老子使符號成為澄清生命的在物，在老子那裡，生命是透明的存在），而我要說的是，莊子也只是懷疑生命，他不曾深入生命內中進行過徹底的考察。大家也許猜想到我所要說的了，即，中國的一切哲學學說都是道德倫理學說，為的是建立一個集體平庸安靜的社會機制。請注意！他們的最大荒謬就是背棄生命進行機體建構。

 

44．

  請注意！請注意！我們作為超情感者這一身份意味著立法。我們擁有絕對無上的權威性，是作為基督教的“上帝”走進人們當中的，而不是他的兒子基督耶穌走進人們的。我們的一切絕對屬於我們在此實存得個體，也絕對屬於我們下麵的人們。我們分享存在的全部生命力，作為活下去的養料，我們虛構出生命作為存在的地基：以此建立了我們的生命。換一個說法，我們首先以肯定的態度接受了我們的軀體，比賦予它絕對性的權利，即，給它否定之前的敗壞它的一切物。作為萬物的標準賦予者。

  是嗎？我們就這樣被自己擁入生命的領域，並且享受到最大的禮待。的確，如是的禮遇是我們應受到的：我們這些敵情感者，偉大的人。

 

45.

  善人的出現。在如是的機制中建構出的最偉大的作品就是“善人”。此種人物是多麼低賤啊。他性情溫和、心地狹窄、對人友善、平靜如水，完全背棄生命本性，即擴張意志。我們這些低賤中國人被如是的理論領走得多遠啊。在這樣一個民族中，“偉大的文化韻味”是個什麼東西啊。

  呵。你們要當心，我們這些敵善人者早已積聚好力量，我們向你們宣戰。為什麼呢？我們是站在生命的地基上強壯起來的人。

  善人者，一切惡之源泉。敵善人者，一切美之肯定源泉。

                                                                                                       

46.

  情感者們以這樣的方式融入集體制度，即，製造情感的一切物，舉例來說，比如愛、嫉妒、婚姻，等等，等等。

  每種道德都建立在這個基礎上，每種現象都只是中個基礎上的構建之物。都是反自然、反生命的。

  在這種人中，我們不會發現能有進行徹底思考的人：這個地域不出產思考者。思考者會敗壞這個地基。但是有很多現象會反對我以上的說法，這都構成了不反對道德的藉口。我們這些大偽善者。一想到我們的前程我就倒胃。我們不會有前程可言。他媽的。我們一直都在重複他媽的反生命的鬥爭。這些低賤者們也配用“文明”“文化”這些詞啊。

 

47.

  除卻如此主張，譬如我現在要說的，就是人們樂意聽的，即，我們的文明和文化。

是嗎？真是你們喜愛聽取的？

對於其他人，你們需要神化，並且沖上最崇高的“真理”高空。你們端坐在那兒感覺穩妥，仿佛你們已經感受到“極了之福”了。是嗎？你們這些情感者的你們，你們不知道你們所謂的“極了之福”就是死？死的實體是個什麼？噢，避命者的你們，你們早完蛋了，當你們如是感覺和進入時便完蛋了。

 

48.

  通常的你們對我如是說：“生命是什麼嘛，幹我事？我們追求物質便是追求永恆。”見他媽的鬼。你們虛構幸福、愛情、婚姻。這些無物之物使你們都見鬼去了。

 

49.

  迄今為止的善人們的一切成績是什麼呢？除了無盡的自我折磨和無盡虛空外還能有什麼！！！

：最後，這些可怕得危險佈滿你們所要走的任何之處。而你們是如何對待的？噢，愛你的鄰居，幫助那些落難者，等等，等等。這就是你們的信仰。這就是你們的宗教。而你們的宗教和信仰引導你們走向哪裡去了？多可怕的綺夢。你們陷在否定性的虛無境地裡去了。在這個範圍裡，你們獲得了你們的佛教的極樂，你們的中庸，你們的虛無境地。

 

50.

  當我在絕境中說出愛時——我所看到的，你們看到麼？

  最有資格談生命意義的是敢於經歷悲劇至深的人。

  有人問我為何這樣冷漠地看待周圍一切，投以懷疑的目光：我對愛的闡釋是：將快樂分享出來，就是愛。

  你們理解我說這話的出發點和動機嗎？

 

51.

  沒有誰能代替我說話，也沒有那個必要，絕對獨立的人是不希望這樣的；或者說，我為了永葆這份對事物的新鮮，這種陌生的極感享受，帶著直面死的那種勇氣——就是說，這是我的獨立立場和絕無僅有的個性。

 

52.

  在存在世界內，只有兩種至上的東西：神妙的力源和藝術。

  前者被感覺到，後者竭力接近之。

  真實的世界就是源始力的敞開和藝術的獨立。大地作為生命的地基，歸於存在。只有在大地上的有所為才是有價值的在為。

  我們如何生活？我們一直生活在混亂上：清醒，是相對混亂而言的。那麼，首要地被提出的如何生活乃是大問題。在我看來，選擇研究對生命有用的東西，保持對那份力源的新鮮感，創造藝術來豐富生命，便是我對如何生活的闡釋。

 

53.

  其實，我們根本上就無法理解相對的在物，我們只能敞開自己以便理解這個概念更近地接近我們的真實。心靈是最玄妙的在物的源力。當我們接近或意識到它時，我們才感覺到那股力是如何地巨大。對於日常生活而言，因為我們處在的位置是混沌不清的，對這股力的感受也是受限的，所以我們無法在日常生活中清醒地透視存在問題。

  藝術是可怕的事物，他直接插入存在本質，將它暴露在我們面前。音樂是一切存在之在最絕佳的顯呈，是一切藝術的指導者。

  事實上，我們如此地悲哀，我們現在的音樂陷在一個極端狹隘的領域內，我們的每根血管只流注對心靈有害的病毒，我們的音樂似乎一開始就死了。這種感覺使我的身體器官極度地不舒服。

  真正的音樂早被我們遺棄了，我們的古典音樂是那麼物我統一；現在的音樂只有“我”的破裂。隨著這些錯誤的認識的展開，我們也就面臨死的無聊和恐懼，而且這是如此地蒼白無力！

  對我來說，這個時代沒有幸福這個概念。因為我們的音樂和藝術都是病態的，而幸福是對從音樂和藝術的認知衝動中獲得的力命名：我們沒有這個力！

 

54.

  現在我們來說文明和文化，這是兩個毫不相干的領域，甚至他們是相反地存在於存在構建中的。在我看來，文明是力的實踐，文化則是力的限制和消弱。靜態的力出現在一切藝術創造內，也是很高雅的存在，而動態的力則以武力出現，靜態和武力都導向文明的現呈，兩者同時進行和共有時間這個概念。文化是平衡的中庸狀態，是機制建構的現呈。

  無休止的力乃是存在的原在存在，是先于存在生存者而存在的。我們要認知這個真理。

 

55.

  在生命中，我們總會誤認一種衡穩為自我不受傷害的保護者，不幸的是，這種衡穩不能保護我們的生命，相反地會把我們的生命推進一種浪漫主義泥淖之中，直到耗盡力源為止。也就是說，我們的自我保存意志選擇錯誤了。

  而在這之中的一切藝術都將帶有病毒，作為遺傳而一代一代植入意識，現在的我們就是這種患病的繼承存在者。毫無疑問，我們的一切藝術都背離了存在和生命，或者說錯誤地理解了存在和生命。

  作為面對無聊的死亡的創造，我們能在其上獲得的幸福體驗將是一種什麼幸福？病態的幸福。——而這種幸福根本就不是幸福。

 

56.

  尼采的生命哲學乃是健康的生命存在哲學。但是，只有像尼采一樣不顧一切地破壞生命的歷史積澱，要求回歸到某種最純粹的狀態上去才是真正健康的麼？

 

57.

  當一個人選擇和藝術發生關係，並以藝術實踐來充實他的生命。出於這個動機，閃電的力將以他的藝術實踐而得到呈現。找到我，發明我的存在認知。一個像貝多芬樣的人將是一個擁有真實生命的人。

  為生命而藝術，這個命題絕對不同於“為藝術而藝術”。

 

58.

  你因該首先成為你自己的主人，用一種決絕的目光審視自己，即使我在人們之中不被理解——而有真正的理解麼——也依舊將自己的觀點置於最高，是前人不曾提出和涉入的領域，將其視為絕無僅有者。不把憂鬱這個生命現象排斥，給它應有的地位；不受痛苦的幹擾和陷入無盡的虛空，那麼，我的生命就是充實的，並且我將對其進行利用；生命之力是永不枯竭的，它會自動生成，是可持續的力源。

 

59.

  可以疏離自己的命運，使其現呈出線，在我們的目光中展開。  現在我看到的一種非常錯誤的認知方法：教育的實踐：這種方法的極端錯誤在於它根本就不是方法；我們將認知凝固起來了，它缺少活力。

  一切教育的潛在動機都是為達衡穩。而衡穩是不存在於生命和存在內的。——儘管我們的教育能造就衡穩狀態，實際上，這個狀態根本就不牢靠：它毫無生氣。生命是拒絕毫無生氣的狀態的。

 

60.

  對於思來說，哲學家們提出了一個絕對地悖謬的對命運的解釋，即：命運就是承受苦難。

我要說，在命運中根本就不存在苦難。如果說偶然作為他們所提出的“苦難”的話，我倒是還能理解，而我要提問：苦難和偶然想幹麼？一種使我們可以回顧的絕妙的生命記憶被推向一個悲觀的領域裡去，這真是富有教義的一個事件。

  在我看來，生命的一切偶然是和現實搏鬥的記錄，這個敘事過程構成我們後來者自我變得完整的地基；這些搏鬥圖像將是最直接的思考物件——而不是什麼苦難的承受。

  一個完美的人生就是一連串的搏鬥，是充滿幸福的：因為它實施生命之力並且使生命一直活躍。這怎麼會是苦難？？？呵，這些大寫的白癡哲學思者們。

  幾乎每個人都能成為撼動命運的那個大力士。

61.

  我絕對地贊成哪些提出“人人和無人”的觀點。對我來說，不管程式多麼複雜，我都願意將其引為同道。將來是意義的前瞻，我不對那有最大的興趣，吸引我的，乃是哪些和生命連在一起的哀傷、憂鬱、愛情、神秘。我願意將我的滿溢而出的分享給人們，也就是說，將我的快樂施予出去。我只說出我所征服的東西，我的困惑只屬於我，這我自己留著與之戰鬥。現在，我們所給予的將來的意義都不直接來幹擾我，只有我才會選擇去與它發生關係。我只想提出這些作為回憶的富有意義的事件，在原則上它是拒絕有任何意義的，意義是一個給予。我一直認為，我們只活在瞬間內，一切實在事件都是從那個本質的瞬間上複製和延伸出來的。

從中我們發洩了無用的那部分力，這些力被適當地揮霍出去：這就是我們的生命存在。

  我希望我有讀者，哪種真正的讀者。生活在瞬間內並且感覺到某種力的讀者：他們在那個瞬間內進入黑暗，對生命和存在進行了透視的觀察，得出了肯定生命的地基。那麼，我的讀者們都將是處在紛亂的鬥爭中的。我或許提供出了某種使自我願意完整的記錄，當它讀到這些記錄，生命就被他給予了極感享受。

  徹底地成為一個以自我內心世界為世界指標的勇敢者，在外在存在中實踐和物共存的意志。前提是廢除無能存在事體。

  我的讀者們將不會把生命的一切隨帶產生當做重負而悲觀地活在虛空內，他們將是生命的真正擁有者和指導者——或者更準確地說：他佔有生命，實施一切而激發生命本能，活在健康生命存在內。哪些輕快的語言使他更準確地把把握住的東西命名；他講感覺生命史多麼地活躍和充滿力量。

 

62.

  如果我在這裡把真理比作女人，這個比喻也將具備語言和存在的意義：我們對女人的渴念源自對神秘的好奇，是沖著生殖器官去的。——真理便是對神秘物的綜合，同時又給自己製造困境，激發深入的接近：因為，真理是流動的，它不永恆，即是說，沒有永恆的存在，存在也只具備永恆意志，它是被授予的永恆。

  我現在就覺得生命存在就是一場狂歡的醉飲和醉飲後的放縱，整個過程都充滿力和舞蹈激情。世界就是狂歡狀態。我們或許錯誤地命名它的存在了。呵！永恆的給予。

 

63.

  嚴肅作為觀察的行為而被命名。

  當然，我們直接可以用嬉笑的方式闡述存在意義。

  我們這些爭吵不休的人，坐在大地上：哪些被我們廢除的事體跛腳走向虛空，像鬼魂一般飄蕩，毫無目的。

  我們就這樣看著，並且發出巨大的笑聲來。

 

64.

  似乎我們對悲劇的認識不被人們肯定，在這個紛亂的世界中認知被表述得太過誇張：我們的生活就被賦予認識論的誇張效果。

  也許我有一個藝術的題材，需要把它轉換到生命存在中去：邏輯的極細深入，我絕不會去對其多說一句。

 

65.

  現在的一切創造都被歸結為科學：藝術、音樂、科技、數學、物理、化學……我不知道，這些東西會不會造出人來。會像尼采所說的半人半馬？

66.

  我不由對任何人保持沉默，對於我身邊的人們那種一樣的目光，我感到自己是在受到不可名言的侮辱；我為同代人提出的那些困境被視為語言遊戲。我早預見這樣的結局了，不過，我的思想卻變得更加空曠。

 

67.

  我根本就不是預言家類型，相反的，我是背負沉重義務的類型，在別人眼裡我作為一個古怪而無趣的人，他們又怎麼知道，在我內部湧動著狂躁的力呢。夠了！我不由地決定將一生只影形吊地度過。

  當我一天一天地將自己批判而來，我的確感受到越來越接近生命極感。

  “我隸屬那些會爆裂的機器！”

 

68.

  為生命開創一個健康藝術領域，我幾乎是把世界分成兩半來進行試驗的。我的手上奔跑著人類，我隨時隨地可以將其毀滅。

  這就是思想家的威力。

 

69.

  憂鬱的生命現象使我們誤認生命本質。

 

70.

  普遍的罪惡表達方式在整個生命現象中佔有極高的地位：我們應推翻，建立新的表達方法。藝術作為生命的興奮劑而被重視：因為藝術觸及的都是古老的審美——藝術家們遺忘了這個源頭——是關於世界的回憶和存在諸事體的命運流存。很多藝術家根據這些回憶來構建實存。這是最奢侈的事業：面對世界的抵制和迫害——世界的表達是含糊的，它根本上不明確自己的目的，藝術家的實驗行為使世界得以清晰起來。實際說來，根據古老的審美趣味的現實實踐，神的出現和毀掉都是必然。

 

71.

  把此岸的一切歸到彼岸乃是任性最荒謬的發明。

 

 

 第三部  瞧，我的黃金——格言與神矢

 

——嘗試自我批判

1.思維的否定。——通常的自我認識，在中國固有的道德觀念下是以這樣一種形式出現的：即來者可就可不就，而不可就在短時間內變質為可就。這種中國固有的觀念在道德的崇高外衣下實踐的全副民宗教育從根本上毀掉一個民族的進化步子和獨立思想者（我是說，那些屬於民族內部的深的東西）。

2.作為對中國無為思想的辯護。——你們這些自詡高尚者的你們，真該到陰間的油鍋裡享受一番自己煮自己的樂趣了。

3.線性追求。——兄弟們，感謝你們在孔子的錘子下笑出聲來，對此，我以一個虛構者對你們說句心裡話：

影子：我的媽，在你的蔭庇下我感到無比的幸運。

虛構者：那麼，記下我的話：對於逃跑者的最佳獎勵，乃是一種不折不扣的嘲諷。如是，我對你說的，就是這嘲諷。

4.作家和畫家的藝術。——我只要把實際看到的加以誇張，你只需把看不到的說成看到的真理：如此，我們都是要被世人們尊敬的。

5.道德感和宗教感的源頭。——困惑（懷疑）；恐懼。除此，我對你們還能說點什麼呢！

6.希臘文明。——全世界都把這坨大便當成黃金來崇拜。由此，我只感到我自己都是那麼可惡。自我（獨立）完成可能的一切可能才是文明之發源。

7.再論希臘文明。——如果把“認識自己”當成最高哲學，我認為，文字、文本的發明只能說明人來是多麼的低級。一切是流動的，都在變動。簡直是蠢貨的自我蒙混，根本就不會在這裡認出他自己。

8.對現當代人的觀察。——這群螞蟻從沒有發育成熟，因此他們的動作和組織都使他自己困惑不已。

9.存在的困惑。——消化系統的嘔吐。

10.信仰。——這是人類所有偉大成就中最偉大的成就，也是最偉大的謬誤。

11.對山上的攀登者說。——讓荊棘穿破你的肺吧，山上什麼也沒有。

12.虛無論者。——別刨根問底，否則，你將不顧及死亡的恐怖陰霾。

13.詩人。——遊吟的詩人啊，滿口的謊言。（引自荷馬）

14.哲學家的失敗。——佛教和儒家的學徒。基督教的鞭子——三位博士的雄辯。——希伯來者，自詡人子時，已經註定失敗：真理是什麼？真理值幾個錢？完全的存在主義和理性非理性的蠢貨在自鳴得意，沾沾自喜。

15.無為者論。——燒掉所有圖書館，因為他們全都一無所取。

16.小說家的虛偽。——一隻蛆蟲在紙張上絕對的沾沾自喜。

   ——我的喉嚨乾涸了，夥計。

   ——那就放棄對我的描述，你生來就註定描述不了我。小說家。

17.虛無論者說。——西方哲人在談到東方哲人時，最徹底的暴露是把佛陀的虛無輪回踩到冥府去守住它最後的那口老氣，即印度的宗教源頭：最偉大的善意之惡，謊言。——而我要肯定地站在哪個位置？哪個位置是我應該站的？善惡無善無惡，善內有惡，惡內有善。如此而已。

18.民族風曲論。——一個民族最深處的語言，唯有音樂能充當嘴巴，而嘴巴時有干涉油滑，民族風就是油滑，除了讓人覺得它討厭外，還強迫人來厭惡它。而通常青春者們都是它最有力的維護者，在這表面上具有強力的青春者中，它的虛假安慰要比基督教教理的效力更甚——我說的就是你們，你們這群偽善的傢夥。

 

 

19.       

    致讀者們

讀者們，願你大腦自行焚燃

在讀完我這本大膽的混亂之書後

燒掉它，忘記它，打爆它

對於此，這是我唯一對你的懇求

 

20. 

    雷迅如是說

詩句啊，帶上你的鞭子：面對女人

你讓我說，我能說點什麼呢

我到底能對你說點什麼呢

 

21.

  我們要當心。最高格言已把我們領走得過於太遠，以致我們忘卻回歸之路了。我們可要當心呐。什麼？我們都是迷路者？我們對認識“真理”的高貴解釋從一開始就是錯誤？

  噢。我們要當心啊。

 

22.

  我如是告誡自我：除縱橫馳騁，我還需要冒險。荷馬的開路斧子。絕對的獨立的創造。

  是麼？難道我一開始就不具備認識的理性的天性？沒有理性？在非理性領域我走著倒退的路？我還沾沾自喜？有理性和非理性麼？

  是啊，理性一詞是最初和最後的墓穴。

  是啊，你如是告誡我：同情是人類走向自我毀滅的嚮導。

 

23.

  眾所周知，允許反駁和獨立創造是高等文明的標誌。是啊，為什麼被大家置之不理呢？

  高人如是說：獨立是推動人類前進不可或缺的標誌。就猶如戰爭能推動人類一般，雖則人們並不樂意對此表示贊同。是啊，誰能在世俗觀念上勇敢肯定自己的天性呢？勇敢地戳破觀念化得理性和非理性、真理和非真理、存在和非存在？我們都陷在觀念和概念內無法自拔了！

 

24.

  我走過南北交界處時突然抓住一條惡毒之蛇。它開口對我說話：“真是，我遇見一個比我愚笨的同類。”

  啊，就這麼抓住不放吧，可愛的唆使者。

  啊，除了我的愚笨外你還自鳴得意嗎，我的中國同胞弟兄姐妹們？

 

25.

  善惡至境是什麼呢？超善惡？

 

26.

  悲觀厭世者邁著憂傷的步伐來到我面前，瞪著細細的雞眼看我，仿佛想要從我這裡得到安慰似的。是嗎？我除了給他拳腳還能給什麼？

 

27.

  如果我學會向高原上的群峰傲然地坐在那裡，對周遭一切感知深刻而不發一語，這是多美的理想啊。

 

28.

  好壞標準的區別：向自己發問並說服那個懷疑論者。較高等一點的人是如是區別的。

  為什麼不呢？我沒見過較多的人能跳過此道門檻學會更高級地思考的。

 

29.

  “世界就是虛無的，你別再狡辯。”厭世者如是警告我。

  “我是實體——也是虛無。虛虛實實，無虛無實。”難道如是的言論足以證明我是他的相反者麼？

 

 ——混論九個術語或發現:尼采

30：幾乎所有的哲學問題都再一次提出兩千年前曾提出過的同樣形式的問題：某事物如何能從它對立面中產生？觀念與感覺的化學。

31：哲學家的遺傳缺陷。所有哲學家都有自身的共同缺陷：他們想要從現代人出發，並通過對現代人的分析，來達到目的。

31：形式的崇拜。對於習慣的思維模式，現在的哲學家們所選擇的方式是對他崇拜，以此來獲得他的觀點的被崇拜性。這是哲學發展過程中值得嘲笑的一個階段。如果知識的孤高是現代人水準標準，也許我只會覺得現代人的哲學知識是如此的膚淺，以致我不屑去討論他們了。

32：因為生活的意義，使我們越來越精神化了，或者遠離了精神成為了精神的癡呆兒。夢的誤會。

33:科學性的威力在於使精神癱瘓。問題，我提出來的狀態“關於科學的正確”，這種缺乏冷靜的非物理現象的現代思維，人們會以為對生命起引導作用。事實上，每種從中得出的哲學的解釋，對於知識的辯護，蒼白無力。這是科學性的哲學思維癱瘓。

34：哲學在自稱後現代的事實裡提出來的問題是樂觀的不同結果。——在樂觀主義者那裡，哲學思維是脫離人類生活的壞境的，最幸福因，對存在者和不存在者，都是一種觀念上的誤解。我把這叫做思維中得搗亂者。

35：捆綁在意識形態中的病因是教科書的內容。我發現在中國的固有思維模式下還沒有一個哲學家能在廣度和深度上實踐到有關對問題的問題反問。最見得多的是“遺忘的回憶”。由於這種低級的思維模式在深度和廣度上都局限在它自身內而顯得符合大多數自詡正統思維的學者們。在最小的領域裡依附於科學的威嚴性——整個科學的金字塔中簡易的幸福模型。在這種生活內思考哲學和邏輯，從根本上來說就是屁話的儒雅形象：這一點我讓讓樂觀者們躲在房間裡流著悔恨的眼淚去發現。

36：自然靈性的解釋。一種很可怕的現象在苦惱人類，多數人認為那是一種思維之外的不可言之物。即使這樣，人們在日常中還是隱約感覺自己在被背棄。道德上處於觀念內領域以形而上學的心安理得來作為適合它的理解，這種需要推向純純理論的世界認識在只知識上最無關精要。我們可以覺得這就是未來形而上學的實際模型——一個人類固定不變的地方，是在另一個人類世界建立起來的烏有之國。我是說，這種困擾本質上是荒謬的：處於藝術範疇：音樂、詩歌、繪畫、雕塑內的單獨的強烈興趣。對此我只是覺得在好笑不過，我不屑於這樣的人群裡去討論關於嚴肅的問題。

37：作為假定的語言。科學和哲學的分歧在於前者使後者具有現實作用，後者使前者符合自然律的無限衍射。予以事物固定符號。這只是為存在的存在而作的第一個努力。

 

——嘗試的自我批判

 

38.我把帽子被戴在凳子上，該死，他的貓咪被腦袋瓜子杵在地板上了。小說語。

39.人們認為，在文學上做點花俏的裝飾是有利於自己的，通常，就是因為作者的自利而毀掉了他作品的真實。中國的青春寫作者就對此道很精通。

40.在我看來，一批剛上道的文學青年之所以被巨大的激情支撐，是因為他們對什麼是文學都沒搞清楚就急忙地發表“作品”，像這樣的盲目，只會讓後來在認識中成為文學的嘲笑物件。也絕不可能在時間中被確立起來。

41.人往往把自己很好地保護起來，這是為了自己在說出謊言後能有個安全的藏身之處。

42.在一個有組織、有紀律的社會中，提倡文學的大眾化是為了使大眾的精神永遠處於領導階級的下面。這就是為什麼藝術家和作家被一再地壓制。我說的是那些真藝術家們。任何政黨最害怕的，是被統治者具有與他同等的精神文明（高度），或具有高於他的精神文明（高度）。這是國家形式存在的困惑。

43.作為時代的幸運，我只能說，這話時一句多麼富有煽動性的話啊。

44.成年人、成熟者們對知識的渴求願望來自對自己的道德懷疑，換句話說，即，對自己的懷疑。

45.20歲到30歲之間是才華橫溢的人的狂妄階段，過來人對此是會報以很和善的微笑的。激情以狂妄、不羈、衝撞等等存在內的行動獲得表現（展露、釋放）。

46.一本富有思想意義的書會將其中的思想傳達給他的對手。（？）

48.通常，批評——我說的是具備思想意義的批評——是針對年輕人的。

50.對於一個高級的社會組織中出現低級文學現象乃是一種對此文化不折不扣的嘲諷。中國現在就是這樣一個狀況。

51.詩歌的傳承和發展。這是一個錯誤。就像道德的傳承與發展那樣以煽情的文學效果給世人製造固定的思維模型。我說的就是你，用文字抒發氾濫的情感的你們。

52.流行音樂只能證明——這個時代是個精神倒退的時代，而不是滯留的時代。就像書籍氾濫是文明成為廢墟上的糞便一樣，以此向左右觀看，不得不讓精神爆吐。

53.對於文學藝術的批判者，我只覺得他很像把大便塗在面頰上向世人吆喝：瞧，這是前人給我們留下的財富。實際上，這人是在扮演自己的丑角而感到沾沾自喜——絕對的沾沾自喜。

54.讓女人來思考人類的處境和為人類做指引，這仍是值得懷疑的。

55.二十一世紀前十年中國給世界文學做出的貢獻就是把自己的大便（模仿）當成藝術品，並為此深感偉大獨特，可以跟世界性大師平起平坐。你只要到書店去翻看一下現當代的文學、哲學、詩歌、繪畫、藝術、音樂作品就會知道。值得好笑的現像是，那些所謂的前輩們卻引以為榮。

56.關於批判90後一批文學剛上道者。——我只能對此有一個表示讚美之詞：見鬼去吧。我唾棄你們，我因是90後而羞恥，我不是你們的種類，我是獨立的90後雷迅。

57.讓文學感到恐懼的是，我們的詩人們正把模仿而來的意象、色彩、音樂、字母等等技巧運用到中文寫作中去，並還興奮地向無辜的讀者們宣佈這是他們的獨特發明和“天才”。哦，天哪，對於龐德（現代主義）的大臭腳吸吮得津津有味的詩人們，我除了這樣對你唾一口外還能說點什麼呢。

58.對於沉默者，你們應該受到敬重。

59.戲劇扮演者——演員們和所有與表演有關的人——實際上是最不誠實的人，我是說，在扮演的過程中，甚至在現實中。

60.對於多數人而言，文學、詩歌、哲學、音樂、繪畫、藝術實在是一副苦藥。

61.我在王府井教堂聽到鐘聲從天窗內飄出，飄到天上去，似乎就是不願停下。於是我發現幾對男女正在基督面前接吻。這才是文明的開化，我對被釘在十字架上的西伯萊人說。

62.最真實的作家，想要修飾一個長句時，也會剩下一個多餘的詞。（？）

63.人們在這個社會上焦急的盼望得到心靈的片刻安寧，享受至上的神境。當我們產生利己的觀念時，這個境界就遺棄了我們而轉向了無私利的動植物們了——他們真是幸福啊。

64.我們來談一切關於我們的問題吧——首先承認，我們是在為虛榮而生存，只有極個別擺脫這個俗界而達到神界：比如達摩這樣的傳說中的修道者。

65.博愛的世界，是個虛構的文辭。世俗者們，你們敢大聲吆喝：愛你的鄰人，就像愛你自己。（請仔細分析這句話吧）

66.人性在脫離動物後獲得的至今以致不會斷裂的東西是——權利的獲取和追求。

67.正義是人們一致嚮往而不可能一下就能獲得的，這是一個流動的真理，從人類開化大腦以來就存在並開始流動，可沒有一個時代真正獲得過，對此，我們只能望洋興嘆。

68.存在就意味著鬥爭。這也是個絕對真理。不管是內在、外在的鬥爭，其目的都是為了存在。並且以此過渡到對權利的爭取。

69.人性最大的成就是使謊言讓自己和別人都相信，並在謊言中存在。

70.習俗總是合乎道德的，要不遺傳就是愚蠢。關於習俗的形成，在一個原始部落那裡，你可以看到我們之前是什麼摸樣。

71.古人總把周朝的制度神聖化，這是古人說謊的一種高級手段，是值得我們效仿的，為了國家利益。但不對人對自己的認知有一點兒關係，甚至說，它會在人的心靈上蒙上一片烏雲，使人無法認知生命和一切的聯繫。這是人們不敢正視的。

72.快樂是一種社會本能的具體展現，敏銳者對此是爛熟於心的。

73.幻覺是一種社會本能的具體化，只是較之上述它是表情（心靈）的深度效果罷——這是種危險的神會本能快樂。

74.惡，我只能說它是一種無辜的因素，跟善一個模樣進入人的意識，並強制給人定下認知定律。除此我還能對你說點什麼呢。

75.羞恥源於原始的性格，是所有人共有的基本感覺。每人的羞恥心需要特定的環境才能喚起。

76.認識自己。通常人們一聽到這個命題就認為要深深地進入，而這是個錯誤，我們認識自己需要時間，需要距離，要站在一個距離上來看我們自己。

77.關於傳統的繼承和發展。我只想說，這是個絕對的爛命題。毫無價值可言。

78.判斷。我們必須留神，考慮時代，絕不要陷入指責或思潮中，否則我們就離判斷千八百里了。這是普遍人不曾注意到的。

79.萬惡源為善，這是個絕對的詭辯，但對道德沒有任何威脅可言。

80.自衛。為了使自己在存在過程中少受點困惑之苦而創造出來的一項有意義的發明。

81.迷信。鬼語，人們為了最深的虛榮和恐懼心理都自稱懂得這套語法。其功效只能證明頹廢、無能和低賤的人性。

82.宗教是人性所有弱點的最後藏身之處，也是葬身之所，因為文明的開化拒絕對人性恐懼（頹廢）提供幫助，或者說文明要絕決地淘汰這種頹廢現象。

83.信教是逃避的最好的也是最堂而皇之的藉口。因為，人類變態地總需要一個偶像來支援自己和存在的聯繫。

84.我們新的宗教——如果還允許用宗教這名詞來形容的話——是翻開自己和以前的一切現象來讓弟兄們暴打——為了人類的繼續存在。

85.罪惡感出自對虛榮心的諷刺。只不過這種諷刺本身很不光彩。

86.對美女的批判。現代人為了自己暴漲的欲念給女人加上了一個光彩的修飾詞:美。對於女人來說這本是一種巨大的侮辱，可奇怪的現象表明，女人們非常樂意被這樣侮辱，似乎比出自虛榮心的滿足上升到人性的醜陋上了。對此我只有唾棄。順便說一句：我沒見過美，女，除了女人以外。世界無所謂美醜。這只是我們想像力的作品而已。

87.愛。異性的是原罪，古老神話是如是告誡人類的，只是人類天性就具備好奇心，總是破戒。廣義上的愛，是一種極端的個人的愛，就是說，是對人類的愛，只是這樣的愛很少始終都在實踐。

88.獨立思想者。再也沒有一種人能比獨立思想者更具備破壞力的了，如果他要放縱起來的話。可實際上，我所說的獨立思想者在現實中幾乎是不存在的，或者存在著卻被現實“規律”壓迫而默默無聞的。這是任何時代的最大不幸！

89.音樂家。這是個造就通往心靈的那座大橋的高級設計師。貝多芬就是這樣的人。

90.仁。孔子的鞭子是為了老子之前暴打過他的經驗才大力造就的，實際上我們並沒有看到這場大仗的精彩場面，它被佛陀的愛給化解了，所以現在我們只有用想像來彌補這片戰爭了。咳，這該死的佛陀。

91.對極端的辯護。通常人們對一種超過實際情況的激情的稱呼就是對極端的稱呼，前者對人性的認識總是畏首畏尾、諾諾弱弱、讓人反感，後者卻是大膽、果敢、充滿激情的有點過於不夠冷靜的挺進。對前者來說，能保持人類的階級平衡，後者則在前者面前擺出未來的圖景，同時能擺出現實的真實面目。

92.看在老天爺的份上，別讓女人進制度學校吧，這是教師們的複製，低級的複製。

93.培養智力的手段是使人類處於寧靜狀態的手段。

94.噓 小聲點兒 沒見我正跟唱歌酒吧凳子上的帽子 賣魚的調情麼 沒大沒小瘸子？喔，你這頭母雞帶著小雞咯咯笑。——小說語

95.如果有個洞，我會再把影子印在石頭上的。（達摩就是這樣鑲進石頭的）

96.把靈魂和存在和宇宙的唇語用文字顯現出來是詩人和音樂家共有的特殊天賦。你有散步的習慣不？當你坐在山林裡或者溪流旁時，你會有寂寞的感覺，這感覺就是靈魂的唇語。詩人的靈感來自瘋狂境地的孤獨（寂寞）和情緒的衝撞，這不是刻意而出的孤獨和衝撞。   你要把你的內心想說的直接而出，就是最純的詩。詩劇的中國傳統是長詩（天問）衍生的。

97.對作者說。作者的意願是使讀者能從中讀出一種絕對性的東西，並且完成他征服他人的目的，準確地說，這是人類普遍自利心理得比較適的展現。

98.我對你們說個真理：——你對任何事都要——洗耳朵。

 

           

         ——時代觀：我說的就是你們，低賤的現代人

100.

對金錢（物質）膜拜是現代人最失敗的成就。出於對世界潮流（工業構建）意識的追捧——世界就是混沌——人類虛榮心被極端地包裹在一層虛假光環上（我說的就是你，就在看到這的你）。

101.

對妓女的一點反思。對肉體的奴化似乎是在人類大腦開化之前就具備的一項荒唐的創舉。人性在就餐前忘掉健康天使和魔鬼的爭吵場面，以致到了象形出現時造就了一種奇怪的習性——我是說，在天性上處於昏迷狀態的感知——就是由於這個習性的極端病態，賣淫——感官向最原始健康的人性的宣戰書，從此，人類就開始了駭人的墮落；——在理性的地域，禮教是表面上金光燦燦的面紗，它下面就是肉欲的真身在暗中瞄準路過的任何人——我說的是任何人。

102.

作為一下就能捅破人性的武器：去打爆道德感和宗教感的源頭：我是說，任何具備詩人哲學家頭腦的思想者都會選擇這樣來達到認識的目的：古希臘的最高格言“認識你自己”正是如此來解讀的。

102．

多久以來我發覺對思考是混亂了的，以致我寫不出可意的線性散文了。我會無聊到迫切地到街上去，我想和人說話，而我能和誰說話？我習慣和自己對話了，這是個很好的推脫之詞吧，還算行。而隨之的便是一種隨意的追隨，鬼曉得我連自己也無法弄明白這個不適宜的思考模式。

103.

我一連十幾天不寫日記，天哪，這可真是功夫。看上去這似乎是頹廢，而頹廢何止如此具備隨意的流動感呢。事實上，我該學會和你們說點話才行，並且得幽默詼諧點兒，否則毫無意義。我向來討厭膚淺的思考。

104.

隨意見流動的人，感覺（心靈）似乎是僵死的。我見到了這些遊動者們，女人們，他們的氣味天然糜爛，這是原罪麼？不管他，誰曉得我要去思考一下這些兒玩意。我有一回見過一個女孩兒在電腦前靜靜地哭，那場面，實在的說，我同情她，哦夥計，我可是見鬼了我，我竟然同情人了我。是的，女人到可真是件古物，夠鏖戰一回的，僅此一回。

105.

說點鬼話，摸摸你的智力——如此而已。我就不明白你們為何要發明瘋子這個名詞，這可真是不可思議的，難道激情真被你們從人性上消磨掉了？為甚麼現代女人都喜歡線性的東西，比如連續劇、流行音樂、花斑服飾、濃化妝品。哦，真是夠叫人害怕的。在這個自稱後現代的今天，滿街跑的都是美洲豹，這可比好萊塢大片更具戳爆力度的。我在想，穿著短裙出門的女人們在第一次穿這玩意的時候都在想些什麼？僅是學著別人而已？她自己也穿得如是有品位的，別小瞧這些生命的本源們，沒有這些女人我可真不能想像世界會是什麼摸樣的。可事實上，我真想稍微弄明白女人們到底如何看待存在這個問題，或者可以這麼說，女人會去直接關注她的所處壞境麼——這話似乎矛盾極了，要是女人不關注他的壞境她如何會快速敏銳地跟上他的壞境的意願（比如她們的迅速的敏感），毫無疑問，這些玩意兒（我想我的用詞輕率了點，但這詞用來安放在女人身上是多麼有意思呢）在意識到她們在有限度，準確說，在思考一番後才接納這些潮流的時髦麼？這只有她們知道了，而我還沒發現一個女思想家很深刻地討論過這問題呢。這可真是人類性習的研究中的缺憾。

106.

我旁邊坐著女人，鬼知道我有種荒謬的想法是要去涉足她們的深處的問題，當然，世界上我見過女人對自己的群體的研究，也相當信任她們的結論。事實上，從十八世紀，更準確一點從高文藝復興以來的女性的解放思潮的世界性波及，我確的看見一些很優秀的女人們，她們也像男人一樣對社會、政治、軍事、藝術等做出自己的貢獻，她們接觸嚴肅的哲學思考，鍛煉了天性裡的軟弱——而這只對那些具備這種能力的極少數女人而言。實在說來，我對女人的思維並不抱正常性關注。我只對她們的服飾感興趣——這世界有美女麼？我見到的除了同樣質地的一個軀體之外並沒有發現上面有一種叫美女的東西。女人而已，男人也一樣。相信美和醜都是樂觀主義的結果，而樂觀主義除了具備悲觀元素沒有別的什麼東西。我是說，人們受傳統的束縛越小，她們內心動機就越大，因而她們的表面的不安、相互間的交流以及她們的多重性情緒就越大。按照這樣思維推導下去，鬼知道還能有這些稱呼樂觀悲觀的東西呢。

   女人是件奇妙的古物。從身體結構上她們的確能給人類帶來很多啟示。這只對女人而言。

  我在很多時候就在思考這些有趣的問題，比如：生殖器和大腦的聯繫，欲望很大程度上不受限於理智，這是個和有趣的課題；男人的先天承壓合思維嚴肅跟骨骼結夠有關聯麼？女人呢？當女人在第一次生育之後她的思維是否有微妙的轉變，而男人在進行過性行為之後的思維是否也發生微妙變化，當性行為的次數增多是否也有這些假定出現？——這些是生理學單獨可以分析的麼？錯，它必須介入哲學思維。

  說實在的，我對妓女的思維方式和心理很感興趣。我多次嘗試跟她們進行交談，並很誠懇地跟她們交朋友。她們的心理是解讀一個社會基本心理的入口，我個人認為，進入她們的心理和思維模式就等於你已經開始觸及整個社會的基本心理了——對那些認為這種方式不能整合整個社會心理的人們，我只能沉默——格言說，要繼續當一個哲學家（思者），除了繼續不斷地發問，只有，保持沉默。從根本上來講：邏輯就是樂觀主義。而我不需要任何主義。

  我等著你在我面前大談哲學，文學，藝術，把我的觀點踩在腳下露出狂傲的笑。

  我喜歡一句詩：太高傲以致不屑去死，甚至流淚。

 

107.

  追求知識的意志，是冒險的自我選擇。假如知識是個女人，因此而承受一種不必要的情感分歧——它會誤導我們輕視那些真實的東西——在人性的煩躁外表上套上了一件溫和的外衣，一直到我們內心實在恐懼不已時，道德的追問才有機會發表一番它的感悟。 

  道德是什麼？

  對於這個在人們看起來膚淺的疑問——我要說：這是最沉重的一個對自己的發問。通常，人們道德的解釋是這個可做這個不可做，這個對的那個錯的，處在傳統的固定習慣思維模式上。對於此的解釋，我實在要批判而不是討論。

  我要對此解釋進行批判。因為，在這裡就是一種冒險，而且也許是最大的冒險，甚至是在“追求真理”(如果世界真有真理的話)——或者說，是想我們最深的問題進行暴打。——最後，據我看來，涉險者我將會向這個世紀（而這詞純粹是廢詞）攤開你們的最不願承認的事實，而這是飄渺的嗎？

  伏羲用符碼演繹出中國文化中第一套哲學，即對宇宙問題的討論。

  老子用《道德經》來闡釋了伏羲的符碼，並在宇宙問題上加進了生命、道德的討論。

  先於批判之目的的動機，在古代的思想者那裡是以自我欺騙的形式發展而為道德的，對於這個大膽的提出，我將翻倒道德感的貼金櫥櫃，暴露它的本質於眼球——而這就是上古者對人性蒙上之紗，古人的最大的被後人視為最高德行的那種無法用語言來闡明的東西：即對宇宙的內部窺視。而我們的窺視者們卻是以相反的話來向人們敘說看到的景象的。我們之最智慧者老子則多麼懂得說話藝術啊。——在古中國最富自毀亦是最最偉大的認識哲學書籍《老子》裡邊藏著希臘最高智慧者的全部感官部位：理念世界的虛無論。

 

108.我們應向所有反對我們的民族學習意志也反駁意志及其外來的本來就在我們身邊的觀念進行反駁和摧毀，就是人性的認知情緒衝撞。我們要記住，我們本性上自利的，甚至極端自利。是嗎？我們為此關上自己的門來精心製造一副面具，為了我們走在眾人之中符合“道德”的基本要求：我們是正經之人。我們該向這樣一些人學習自我保存，以便獲得擴張。——向古代的食客一樣以極端的忍耐來獲取權利。是嗎？難道古人的那套“三綱五常”也暗地裡向權力獻媚？噢，難怪那個人會在大地上不辭辛勞地播撒種子呢。他敬重他的祖宗先賢，虔誠地祭祀。如此一來我們都相信他的語言，他制定的法度哩——道德倫理仁愛非攻——這是我們學習他的基本之素？這場一開始就拒絕時間籠頭的野性之馬的比賽，何以在後來的崎嶇道上讓烈馬如此溫馴而不曾復原它的暴躁本性呢？是嗎？難道時間沒到（時間未熟）？看起來這傢夥早已遺忘它的天性了哩，不是嗎？——如今它又忘掉吃的本性，是啊，這樣它還能繼續活下去哩。為什麼還讓它繼續活下去呢？

 

109.在我們的部落時代有這樣一種為勝利而舉辦的嘉獎：割下敵人之頭分送給在戰場上英勇的戰士們，以表對他們最高的尊敬。

是可以這樣肯定人性的。原來如此，我們實在是背離這個最始太遠了啊。

 

110.什麼是我們幾千年來應該繼承的呢？

道德說教者的教條？宗教的善惡輪回？

什麼，人是最始的無神論者，那他的腳步如何走向相反之路了呢？噢，你這說謊者，從頭到尾都是你在搗鬼啊，吃灰泥土之人？

 

111.存在是什麼呢？存在就是不斷擴張起來？它會爆掉？就像永不滿足的氣球一樣結束：生命？意志？——噢，是的，絕對的生命意志和存在意志。

反反復複吧，我喜歡你這樣來真實證明自己：人。

 

112.在通常意義上，我們對生命的理解只停留在功利上，即形成如下的公式模型：

  生命=成就=權利。是嗎？成就就等於生命的價值，獲取社會的一致肯定？這就是生命價值！事實是，更高的價值體現跟功利沒有一點聯繫。世上有淡泊名利者，這個意義當然是好的。我認為，即是世俗的功利主義稀釋了人的本性，即生命的擴張欲望。眾所周知，人的擴張意識是多麼備具強力。

 

113.在一個生命中，都會存在一個激狂階段，這個階段就是擴張意識的蘇醒和清醒階段。歷史上的任何一次戰爭都是此階段的力量表達。

 

114.曾經有這樣一個普遍野蠻的時代，人類最純正的時代，最具個性和性靈之美的時代。他不拘自己，活在整個享受生命，毫無利害和道德框條的生命之床。在他眼裡規矩只是暫時的，毫無力量，規矩只是他用來充實在年齡上的空隙。可是，隨著俗慮和規矩的增多，人類變了，變成了一個天生就得被接受改造的動物。我是說，在人的天性上，人類的最大脆弱被放大到一個毫無名目的範圍之類。是嗎？這是個逃避的命運？是啊，天才被改造成了蠢物，這就是不可避免的命運！見鬼去吧。

 

115.對於享樂主義的理解，我認為它不過是悲觀主義的另一個版本。這是老莊給後人開的一個無意的玩笑？

 

116.異性之間被忽略了一個最偉大的真理。——愛情的成熟上端坐著高貴的友誼。通常，這是被世人遺忘的。為此我覺得好不好笑。

 

116.在談到人時，我想提出一個沒人提出的觀點，即人是絕對獨立的，同時又是和人及世界宇宙發生關係的，也就是說，按照此觀點往上推理的話，我們會得到一個令人顫慄的結論：人類最初是單體生存。是嗎？為什麼後來變了群體？難道僅僅是為了自我的保存而類聚起來的？

 

117.中國古人中我沒發現一個絕對稱得上“熱愛生命”的人。為什麼呢？因為他們全都忘卻了生命的本質：擴張。否定掉激情!

 

118.我時常把尼采當作夥伴來對待，對待夥伴是可以動武的。對待友誼也一樣，為了不同的航線達到交叉，我們都對對方下達最殘酷的命令：我們各做對方的敵人吧，在塵世。

 

119.對我來說，沒有樂觀、悲觀、享樂、現實等等主義的拘束，我只信仰生命擴張和激漲的情緒。

 

120.周國平說：“我已經厭倦做暴君的奴隸，卻被你的弱小所征服。”這是對初臨世界的生命的肯定。為什麼不呢？一個人生的過程足以淡化我們本性的純潔之質。新生者是獨一無二、神性充實的作品。

  對一個新生而言，我們實在感到愧顏：我們過於偽善了，為了在俗塵中。因而我們淡化了物性，不在具備初臨世界者得聖潔。

 

121.多久以來我沉浸在對生命的思考中，超立世外，獨處冥思、拒絕對情感的投入（此語可能不同，但為我的真實感觸）；隨著我對女人的思考的鄙視，我產生了對生命生成的懷疑。是啊，我是個徹頭徹尾的懷疑論者；我一開始就懷疑親緣關係、血緣關係、類聚關係和單體存在關係。是嗎？在生物性上真有“愛”的概念作為最深的支柱，抑或作為倫理間的澄明？我會將這些帶入“社會”關係中，當作方法來解釋周圍的困惑？

  我知道我是在自欺欺人，並且我一開始明白此道理後就決定要自欺欺人了。

 

122.我總是喜歡那些沒見過面，但我們卻共有一個和多個同為一人的朋友（夥伴）的人，他們是我鄙視功利主義後不感到寂寞無聊的最佳安慰者。

 

123.在涉及性和愛情的問題上，在我看來，兩者沒有絕對的聯繫，但卻是二者相互依存的必須條件。性愛在觀念上位於理性之下的，它是生命的製造工具。從來性不是作為目的存在的，它是為保證生命延續才存在的。愛的概念則是男女間的思想傳送手段，為達到類聚目的而自發產生的。二者都以手段的形式存在，都是人類為了保存而創造出來的次等的“關係”。

 

124.人們對存在的困惑一直是以對待謎語一般的。產生這樣的觀念的罪魁禍首就是：存在主義和虛無主義——觀念概念哲學。

 

125.我要說，虛無主義在19世紀的上空徘徊一段時間後便席捲了整個世界，整整兩個世紀的人類對它的抵禦並沒有多大成效，相反，我卻覺得上兩個世紀的一切舉措真是可笑至極。本世紀初的多個現象已然證實了此觀點，眾所周知，在上兩個世紀的那場空前戰爭造成了什麼後果，那場以強者（超人）姿態仰首向前的狂奔的圖景是多麼使人顯得無阻也無助。是啊，我對那個夥伴的學說所造成的空前的誤解是多麼痛惜。是啊，我們對自己的本性的認識能在這位元夥伴的引導下正是我之所以要說的虛無主義的來臨。夠了，對你們說這些能有用嗎。我說的是，我們處在虛無主義上時，我們是處在虛無主義上注視它的，我們害怕它什麼，我們早就走出虛無主義而達到肯定生命主義（存在主義）上了。這就是尼采的偉大貢獻。

 

126.根本沒有信仰、名譽、功名、財產、實體、虛無、權利等等的觀念，在生命的國土上。

 

127.佛教是從一種較高級的思想裡產生的，它是閒暇人士的虛構理想。基督教跟佛教不可同論，基督教是絕對的低等人的“理想國”，它的創始人本就是個底層人物，它是流浪者、失敗者、頹廢者用以棲身的庇護所。是嗎？基督教和佛教都是虛構的？佛教的創始人釋迦牟和耶穌基督的共通處在於他兩都提出一個荒謬的觀點，即眾生平等的概念。此概念統治東西方思想、倫理、道德兩千多年之久。在東西方的歷史上的任何一位思想家都是圍繞這個大謬誤旋轉的。直到文藝復興時期人們才大膽地戳破此大謬誤，在東方思維裡，佛教同基督教同一。對此我大感絕望——人世間是存在絕望這種東西的——佛教徒跟基督教的後來舉動跟他們的創始人的追求是相反的，此問題我不願在論述。

 

128.論當代膚淺的根源。

 理想是人類的主觀虛構，絕對沒有這個存在體。根本沒有平等這類東西。

 對社會主的質疑：一個追想低等階段的民族文本。

 

129.一旦生命誕生，就是一個存在實體，是自然部件。生命是一切概念的原始點，這是生命哲學的本質。

 

130.我趣味十足地把周國平的《妞妞：一個父親的劄記》看完了。

   我有必要去評論它麼？沒評論的必要了，為什麼要去評論呢？

   這個文本跟法國童話作家安東 德 聖艾修伯裡的《小王子》可以合起來一起讀。這兩個文本都是不可評論的，說得更明白點就是他們是拒絕評論的，就像一切偉大的文本那樣對評論不屑一樣。在我看來，這就是尼采所說藝術的“目的”，生命的興奮劑。

 

131.整個哲學史根本不存在價值的真實性，它只是對“善的依附”。根本沒有價值的學說。邏輯和概念死了，當代需要新的哲學。

 

132.達爾文學派曲解了物種優選論，誤解了萬物生存的意識狀態的選擇。

   我可以肯定地說，人類今天跟其他物種比起來，根本沒有進步，也沒有進步的意識。（尼采語）

   這就是物種進化論？進化的理論在什麼地方出毛病了？我們應該要再回到紀元前去研究一番“石頭”們了哩。老學究們一定會對我的觀點激動不已了，他們的地基正在被撼動，能不激動——帶有恐懼感的激情，冒險家的好右手。

 

133.要加以注意的是現代人的信仰公式：

   生命（？）=成就=幸福

                  =價值

   多麼荒謬的觀念（人生觀？）啊。

   我再說一遍：我們當代人到底想要什麼？我們這些當代人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134.根本不存在存在之物，存在之物是為瞭解釋學說而臆造出來的，同樣，萬事萬物都可用此理解。

 

135.當代人的心理變態。藝術的變態心理。生理學和文學。

 

136.我現在在啃胡塞爾的著作了。因為我覺得我朋友喜歡的人，我也准能喜歡。我喜歡周國平。可惜，胡塞爾也同樣是概念哲學的理性白癡。

 

137.我們可以這樣來檢驗女人是否可以對哲學進行思考：

   讓她們為自己的同性思考者作一番自己的評論。

   請注意：我們都遺忘，那些對女性們得抬高性評鑒乃是我們男人出於“同情”和“愛”，可能還含有可憐而給予她們的。為何她們如此高興哩？

138．海德格爾的存在主義和薩特的存在主義一個源，都陷在理性的概念化闡釋上，一點也沒有血肉，是死文字和死存在。我就弄不明白後者為什麼被世人崇拜！他不就是海德格爾的更多文字闡述嗎？！！！

 

139. 我寫下這些文字時，貝多芬就站在我身旁。就是我現在無疑要走到的；就是那位巨臂之人的唇語。是嗎？為此我要走到自我最深處，正視我的天性。

 

140.

  ——對神秘（神話、傳說）的文字轉化

（1）從這條河內，可以望見六百三十八這個鏡像。要是我擅長記憶的話，就會從一片死寂的流動中得出你所希冀的那些玩意，比如就像現在的我所不願擁有的玩意：生命本性。

  這是句好話。接入這篇的，將是我所不願望見的，估摸你也不願望見。事實是，你我都得正視並擁抱她，想擁抱你的影子那般溫柔。

  拒絕站在這裡吧。而要站在這裡，為了不願望見。這是最好不過的了。如此說，我寫下這，就絕不是為了要得到你的，即便如此，這也是不如你所願的那樣的絕對的毫無情感。我無法弄到你的“自我”。

  這便是我所要說的話的開頭。

 

（2）人們在那裡說我的行為的詭異，是個奇怪的人。為什麼呢？我從逐放的字句中，並走進，不願再往後面再看一眼。這便是人們說的我的怪癖。後院，隔壁女孩從不把內褲晾在上面的。那只母狗對這比我更明白原由。是啊，人們已經不願在承認自己是殘忍的了。

  往來者有二三，都會喝酒，且不太易醉。我的第一本小說便是在你那寫的。頭髮油膩膩的。

  說是腦袋的浮躁，確確是夠有景氣的。

  而我就白日睡覺了。“我們該回家了。”

  ——圖斯維特已經醒了。

 

（3）那幾日為這條巴兒狗。醉後在路上撿的。夜。

  是的，就是這樣。西北角那位二十幾歲的女人對我說：從沒見過如此錯亂語法的語言。那是在下載中心，對性所說的話。

   我在小說中，把你寫成五百元就能上的小姐。便是臆想的結果。而後來，確不見你，沒能讓你瞧見這段描寫。——對性的詮釋。

 

（4）三位妓女，說的都是一樣的行話。老鴇說：肉很噴香，夠得上那點價位。老教授的舌頭卷起。我真不知道他學什麼。他沒說。——對妓女的考察。

     ——圖斯維特已經醒了。

                               2011年8月至10月中旬於北京大學及承澤園28號院

                               2011年11月中旬整理於北京承澤園28號院

          附錄：詩歌六十

逃•符•力

       

 

            獻給我唯一肯定的朋友吳純

 

 

          1.

雪夜

我和她在夜晚穿過墓地

我躺在雪地上

一片碎銀鋪滿大地

 

          2.

大寒

靜寂

黃昏

一片蝙蝠撞破天空

 

          3.

一隻白色的巨大蜘蛛

掉下

空獷的大地上

一片尖叫刺痛我

 

          4.

神秘音樂從大動脈內躥出

兩隻眼睛和耳朵不翼而飛

我在夜裡傾聽

我把自己弄丟在夜裡

 

          5.

屋子外面

葉片觸地哐當哐當

我不敢出門

我被你緊緊死盯著

 

        6.

山脈從指尖沖出

象醉酒的公馬

沖衝撞撞

一直找不到出口

 

        7.

有一種飄忽動盪的肉質精靈

佈滿整座大地

透明地

倒立插在無限中

 

        8.

在大地上，佈滿沉默的暴雷

每走一步就踩上一個

走不完路的遠

炸不完無的雷

 

        9.

高原坐在隱秘的火上

空的內部

實的軀體

空空實實，實實空空

 

        10.

我像被時間踩死的空虛

在大地上

世界被隱裸體穿在身上

象古怪的卦象東倒西歪

 

        11.

太陽抖動著黃燦燦的鱗片

掉在大地上，大夥滔天

我窒息在向日葵濃烈的氣味上

不知存在在這存在在那

 

        12.

一頭紫色的公牛踩過莊稼地

遍地冒著半月樣的煙霧

天空象一片大雪

覆蓋在大地頭頂

 

        13.

厚厚的烏雲圍起城牆

沒有誰知道

城內住著什麼樣的人

它太厚了

 

        14.

一頭獅子

一頭豹子

一匹猛獁

站成一排

 

        15.

無限和存在象兩姐妹

時間和歷史象兩兄弟

有有無無，時有時無

不知道他們還能活多久

 

        16.

黎明掛在夜晚的屁股上

神明掛在黎明的屁股上

萬物掛在無限的屁股上

我掛在一張隱形的網上

 

         17.

追逐太陽的傳說累死在路上

流水死在奔騰歸一的路上

一象死

陀螺般轉來轉去，永不疲倦

 

         18.

空獷被一粒灰塵填滿

充實被宇宙掏空

我站在其內

我站在其外

 

          19.

○內有聲音撞擊

○外有翅膀扇動

○被我一躍錘破

○內部空無一物

 

          20.

麒麟象墳墓

在神話河流此起彼落

在詩人的房間內

變成奔湧的詩句

 

          21.

深紅的恐龍骨架

豎立在鬆弛的愛情上

搖搖擺擺

象只企鵝

 

           22.

醉酒的龜，神神秘秘地窺探海鼎上的象形符碼

最後把自己也鑲嵌進去，又對漫遊者展示幽玄

我不知道

為何總是在狂奔

 

           23.

高原深處

站立一排杉樹

人類用它

建造棺木

 

           24

月亮下遍地草木

青蛙呱呱地在搞音樂演奏會

龍蛇神舞

場面恢宏

 

25.

一隻破船漂遊在海上

大風吹翻海水

它依舊向前航行

直到被吹散架

 

            26.

鷹

獨自飛

不要伴

雀鳥不配做伴

 

            27.

我走進森林，象走進神秘

我耳朵內嘰嘰咕咕地飄出聲音

我在森林

完成時空調換

 

            28.

夜晚的上空住著一對小鳥

每夜都在竊竊私語

沒有人聽懂這對小鳥說什麼

每人都說已經聽懂這對小鳥說了什麼

 

            29.

春天走在大地上

把留下的腳印塗滿綠色

春天忘了

她把粉色髮卡丟在大地

 

            30.

四隻輪子拖著四個大地的表情

匆匆走過大地

在大地上

留下四條深深車轍

 

            31.

大鬍子神秘老者拖著架在大地上的犁鏵

深深的溝壑內裝滿銀色哐當作響的聲音

詩人一顆一顆收進那只麻布袋子

倒在夜晚

 

             32.

大風撞在大地的胸膛上

把大地的胸骨撞斷數節

骨頭斷裂的聲音

就是詩的聲音

 

             33．

金橘子跪向向日葵

馬群騷動

馬群向後飛速甩蹄

在宇宙畫布上踢爆無數氣泡

 

             34.

三個重疊威儀的鬼魂在人類掌權

一個在白晝

一個在夜晚

一個飄飄蕩蕩，此起彼落

 

             35.

神說：只有一和無

神說：玫瑰不是紅

神說：虛不為實，實不為虛。

神說：我是一團混沌的活火。

 

             36.

我站在黎明滾圓的眼球上燒起篝火

我躺在夜晚滾圓的眼球上蓋上銀被

當我半睜眼時，你在高原的草房內

當我閉眼時，你卻在靜寂的平原

 

             37.

噢，上帝

你在這裡，就在這裡

你在那裡，就在那裡

你怎麼不死，而我會死

 

            38.

噢，音樂呵，人類憂傷的情欲

當我站立在大地時，你為何不來

當我穴居之夜，你為何熱情飽滿

你在夜裡，撕碎我的鬼魂

 

            39.

玫瑰呵玫瑰

你為何吐血

難道愛情的神矢穿破你的心臟

還是我從血管嘔出的不是心臟

 

            40.

神啊，我為何寫你

我已經疲倦

只有大地和你知道我已疲倦

你為何向我顯露，為何顯露

 

             41.

我在大地上建起一座草屋

在草屋前鋪滿神跡

我在神跡上望見天堂狂歡的場面

我被這歡樂感動，淚流滿面

 

             42.

我在黃昏中看見天馬拉著神秘從大地上跑過

大地上掉滿從車廂抖落的黃金

在人間，我被瘋狂的太陽追逐

我疲於奔命

 

              43.

人類呵，當我走進你時

夢被水泡漲

當我離開你時

夢已經腐爛

 

              44.

我被困在一場時間洪流中

我被泥沙裹在鋒利的刀口上

我被存在蓋在存在內

象只數位錯亂的時間

 

              45.

愛情，一隻乾癟的苦澀果實

懸橫在人類的頭蓋骨內

杵一下

叫一聲，動一下

 

              46.

夜晚睡在大床上

夜晚毫無知覺地和他性交

夜晚很累

夜晚不知道未來是個什麼樣子

 

              47.

我行走在最深的地底

我看見翻滾的岩漿

我癡迷地吸吮著

我體內滾燙如火

 

              48.

烏鴉鋪天蓋地地蓋住大雪

大雪紛紛

大雪不管烏鴉的黑

它只管紛紛降落

 

              49.

一架破車輪子架在雪地上

草屋冒出炊煙

在空獷的天空

象一隻柔軟的手臂緊鎖天地

 

              50.

我就在大地上生兒育女

騎馬縱橫大地

傳播神的旨意

詩，住在我最深最黑處

 

              51.

蝴蝶，美麗的追魂者

你的衣裳上掛滿露珠

時間的巨輪如同暴雷

道道直擊你脆弱的心

 

              52.

我在一隻蜥蜴的皮膚上建立神廟

面具上散漫地堆著花崗岩雕像

宇宙之風

只一刹那就佔有我的靈魂

 

              53.

鱷魚泅過沼澤地爬上岸來曬太陽

陽光象把隱形的鋸子瘋狂地鋸著它的牙齒

鱷魚根本不知身陷絕境

它悠閒地伸起懶腰

 

              54.

神秘非神秘

我們只活在瞬間

事實非事實

疲倦●

 

              55.

我身體內流水嘩嘩

我身體內群山沉默

我身體內馬群暴躁

我身體內魚群神秘

 

              56.

我要用一朵小花來換取你的靈魂

我要在小花粉瓣上刻進詩歌

我要把小花栽滿大地

我要睡在小花體內想你

 

              57.

樹枝伸進水中

水中小魚遊進樹幹

多少年後

變成了我們的記憶

 

               58.

遙想

冥想

思想

無想

 

               59.

我為你寫一首詩

我在被詩寫著

我要你進去

也讓詩佔有

 

               60.

斧子留給人類吧

用斧子殺偽詩人

我站在世界中央

世界空空蕩蕩 

                               2011.11.13淩晨0點到5點55於肺痛難耐中寫出

                               第一稿

 

補錄：

 

                      補錄1

 

極感：超越在物的質疑，作為存在的此在和線流呈現。

①把在者的巨大領域開啟（敞開）

②把物作為它的本身看待                  

③把觀念概念、理性和非理性廢除在領域

 

 

                        詩之本質

                        語言之本質

                        ↓

                          神秘

                        ↓

             某種持續不斷的敞開，混沌不堪

                        ↓

                     不給予也不封閉

 

作為此在的在場者的追問都是這個神秘的近，是外出的近觀①。

我們錯誤認識為我們處在在中，而實際在處於上②由此思在才能進行，語言才能產生。

對話的本質不在交談的共有物件，而在向上接近語言的本質和共象的本質→在物的敞開和顯呈。

作為語言和思的物件被思和語言進入。

追問才能進行。

 

①不準確的表述

②不準確的表述

                              補錄2

 

哲人身旁立詩人，乃是時代之大幸。

什麼是形而上學？作為二十一世紀的重新構建體。

         ↓

       是否產生於存在的超越性（海德格爾論）

            ↓

        詩人命名的作為

  ﹡只有當詩人把“眾神”與萬物自身引入視域與之“交談”時，哲學家才能提出關於存在的問題。

                      ①詩人

                      ② 哲學家

                           ↘

                         思

                             ↓

                            抽象的議論不能說明詩人的進入和進入的詩人本身：詩人是明晰和混沌構為一體的展現，是語言的官能輻射維度。

                            抽象和哲學闡釋的闡述直接在進行中被語言佔有，是凝固的語言構體。

 

詩人的“神聖”何意義？代命名的物的“神聖”義何指？專注的“單純”物，專注的“存在”，專注於人類此在的標準，這種專注又為何旨？

                        ↘

                     宇宙和人、世界和人、萬物和人、人和人

                                ↓

                         為一團混沌

                     （自行澄清和自行渾濁）

 我感到困惑：      ①詩（神秘）  

                  ②哲學（透明）

                    →語言          我所有

 

                    補錄3

 

肅穆、莊重、極感﹡的三維位上一體

           ↓

 高於神話，高於“上帝”，高於語言

 是思又不是思，是存在又不是存在

即是自然本身又高於自然，格調（性格，個性）憂鬱而爆滿力感。

 

某種高質不受制于智性和邏輯，高於他們有在他們之內之外。

這就是詩。它本身只是詩。詩人只能接近它，詩人並不佔有它。它是詩和哲學的最高法則，而它本身不是法則。

 

肅穆      極感 

 ↓       ↑

莊重      莊重

 ↓       ↑

極感      肅穆

三者乃是一體於莊重內，在事體內降級為無數狀態，它不統攝任何狀態。

直面死，思才進入存在。

 

 

 

 

 

注：﹡含歡樂和狂醉狀態

    降級。無對人的功能的發揮（自造術語）

 

                  補錄4

 

我感到困惑——人何要接收資訊且活於對資訊的理解中？何為理解？？？允讓其如是這樣……存在和一切便是理解。為何之故給予如此存在著的允讓？

 

其實我們錯了，我們一直在思在，因在而思存在，因存在而思存在以外之在，而在的實存和不存如此這般？

 

世界是無目的。

世界如此這般。

世界是一團混沌，人亦一樣，一直都是符碼如實存在，符碼使符號活存。

          ↑↓

    符號使允讓在活。

    符碼和符號是死的。

 

語言使符號進入人的在場，人使符號在符碼內注入流動之活。

人是死的直存，是實在的悖謬。

不是語言在，而是人在存的質感維度的現象直觀。

沒有形而上，概念是顯明的封閉。

時間存在，空間實存。

         ↓

     意識的遮蔽

 

流存的敞開（在人存的封閉內，流存顯啟，作為極感，植入存在而非實體，符號進入極感，人的實存敞開，流存顯呈）

 

所言神秘是空的，我們觸及到它的是實，類似○符號，觸於●空為實，外๑為顯存

①   ○                       ②   ๑

②   ๑          人知觸順序    ③   ●

③   ●                       ①   ○

 

            ◎

                     ↓

                 極感●↔○

 

 

 

 

 

 

注：    ① 作為人存狀態

        ② 作為符號狀態

        ③ 作為流存狀態

①②③為一團混沌，自行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