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手记】微散文诗初探

蔡旭

【创作手记】
+ Q! F# K$ M6 z9 Z微散文诗初探

          微散文诗，即短小的散文诗。
+ ]3 `: Z1 L, t% j      亦即微型诗的散文诗化，散文诗的微型化。
      本文想以自己的实践为例，探讨一下微散文诗的一些特点与创作规律。

4 H  ^( u2 a0 R+ P2 V      一、微散文诗在体式上的特点，是一个“微”字。
      “微”的表现之一，是篇幅短小。
0 z, G. S( V* d3 B( I9 W      要短到什么程度？似乎没有一致的规定。不过按我自己的掌握，一般为 3段以内，100字左右。
/ x9 `( s: [% z+ L      《露珠》
  {& X2 {. P2 g( Y      早晨，草尖上挑着一颗颗露珠。
      悲伤者问：这可是暗夜留下的泪珠？
      登攀者答：不，这是创造光明的汗珠。
      （1979）
《李树之歌——给一位科学家》
你把全部心血都用来酿造果实了，怪不得开出的花是如此苍白！
有人因此指责你只白不红。你依然忍辱负重，默默地酿造着。
待到献出果实时，再让大家看吧：有的是鲜红的果实，和一颗赤子之心！
（1980）
《石凳》
      外表似乎挺冷，坐久就暖了。   
      ——恋人们都这样说。
! F0 ~& T' O: @      （1980）  
5 ~4 i0 P# T7 |* n# w* T& D      这些是我早年的作品。它显示了微散文诗篇幅短小的特点。在那个年代，我的这类习作大多具有寓言的特色，也就是微型寓言散文诗。
        近年来，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世界信息一体化进程的加快，生活节奏的加快，
6 ?% |4 z; ?; [+ h1 W  ]- e4 n9 [人们需要在短、频、快的信息中，获得瞬间的精神愉悦。为此，微型小说、微诗等文学形式广为流行，微散文诗也同样得到迅速的发展。于是我也继续进行了微散文诗的练习。
      
3 w9 i9 Y! c; V7 H- B/ F“微”的表现之二，是语言精练。
. m2 j: @  O- o9 j      短小的篇幅要表达丰富的内容，它的文字一定要简洁、精悍。
《无腿之歌》
无腿的歌者在天桥上与生活对唱。
欢乐的歌儿，离地面太远了。
用一些硬币，才拉得回来。
（2014）
文字很少，地点、场景、人物、事件，交代得很清楚。悲惨的命运与欢乐的歌声在“对唱”，此中的距离只能靠一些硬币来拉近。无对话的短剧，不发声的抒情，就在简洁的叙述中得到表达。

《态度》
有几人能像郁达夫那样，把钞票压在鞋垫下？
并不是怕扒手光顾。
“这东西压迫我太久了，现在我也要压迫它！”
# W) B+ n* V# U+ |8 N9 Y% m9 a      （2014）
      这里有故事，有人物，有结果，有原因，有行动，有言论。内容丰富而复杂，但写成微散文诗，只需三句不到50个字。
/ y: w  U: L/ W7 t2 z9 U      微散文诗虽然篇幅小、字数少，但同样可以用来塑造人物。这是写兵哥的两首。
; A# z- e" @' i7 Z( t+ U《边关哨兵》
正是为了迎来这满天云锦，你屹立在黎明前的黑暗。
昨夜，故乡的亲人们仰望星空的时候，都说见到你了。
——那两颗最亮的星星，便是你警惕的眼睛。
（1988）
0 R; k% q0 u& ~5 L6 D《战士画中行》
绿水映青山，春风梳杨柳。边境的山水，画一样美。
匆匆赶路的边防军，却没有停留，没有在这神姿仙态和诗情画意中停留。
匆匆而过。正因为胸中，装着这如画的山水……
（1988）
8 a' r. o5 P  r& o
      二、微散文诗在表达上的特点，是一个“缩”字。
      1、内容浓缩。
$ N! B9 G) ^& C1 C6 |      微散文诗也可以叙事。但由于篇幅所限，逼得它返璞归真，吹糠见米，水落石出。它不能平铺直叙，有头有尾，来龙去脉，完美结局。它只能删繁就简，砍掉枝枝蔓蔓，只留下主干。
      微散文诗也是诗，抒情是其主要职能。这就更需把事件的主干作为抒情的依据或线索，无须展开复杂的分岔。
《街角》
# u7 B& `0 n+ f) i: j) l盲人音乐家拉响生活的颤音。
5 {9 T# K" q1 _3 J一位乞丐从破衣袋掏出一枚硬币。
4 y) o) Q. f1 o# _3 l3 Y几个旁观的人，袖着手偷笑。
& X% v5 d' ^% ?9 x0 X      （2014）
      这是一幅社会的缩影。一个故事，几个人物。场面很简单，故事不复杂。但不同人物的表现甚至嘴脸，都很简明清晰。作者不需强烈的抒情，但他的爱憎、褒贬，已在这幅社会众生相中显露无遗。
《环境与人》
- y( i8 f0 @/ d& \) D: S# @# O桂林米粉来到海口，便是海南味道了。
虽说我在广西也呆过18年。不过现在——
一张嘴便是椰风海韵。
      （2014）
      诗中说的是环境可以改变人。一个小小的例子，可以用来解释一些社会现象。

6 t7 A0 o% n5 k  q$ z1 E9 O      2、文字压缩
7 c2 N8 {% Q% K% ?! K+ y; _      为了简短，精练，微散文诗不得不放弃描写，还必须扔掉华丽的词藻，少用形容词，而更重视动词的功能。
" R/ t4 G& `4 K# o$ r      《致果实累累的树》
+ A% w/ B/ O% k* f. \, R      面对暗里飞来的石子，不要光有愤慨。
      它让你认识了自我的价值啊！——那些不结果的树，绝没有石子去光顾。
9 u# E& d* e' L: K5 j      结更多的果！——愿你这样回答。
* D0 J+ K) u  H/ C3 ?* b' f      （1987）
      有时，它的语言甚至高度概括，以极少的文字概括丰富的内容。
) A. X2 Q2 G; r' E' l: i《槟榔》
; R. C6 Z/ `: e0 f; J海南人种。
湖南人吃。
. ?% V; E8 J! m0 g全国人唱。
      它表达的是这么一个事实：槟榔树在中国只在海南种植，但海南人却大多不吃（有少数人嚼鲜果）；湖南人喜欢吃槟榔，却没有种植槟榔树；全国大多数人不知槟榔与槟榔树为何物，但一曲民歌“高高的树上结槟榔”却在全国流行。这些内容要说清楚得用这么多文字，但在微散文诗中，却只需连标点15个字，也大体说明白了。

% @8 T3 Z) ^4 u       三、微散文诗在内涵上的追求，是一个“深”字。
3 {: g, M4 U# m# Q. L$ w' W, f        微散文诗虽然篇幅短小，但在内涵上并不甘于“小”。而正因其小，如果言之无物、一览无余、平淡乏味，就更没有存在的价值了。相反，它要小中见大，短中求深，力求思想深刻，能给人启迪、哲思和发现的喜悦。
1 h7 o/ Z) U* |* q: x6 u5 u/ p+ g; @《蜘蛛自白书》
        蜘蛛把网拉在阴暗角落，可是却把话说在明处：
! i2 M! B9 H6 }  H, b6 Q" \3 e/ D        我拉关系的目的，就是要网住 猎物。
! v6 Y; F! i- E1 I  ]        （1987）
, ~) N( K. U# C2 N       《赠笑》
       我把我的微笑，赠给了柜台里面那个姑娘。
       她当然比我更需要它。
      ——因为她冰冷的面孔显示着，她属于那些不能给予微笑的人。
      （1991）
      《醉酒之分》
: n5 D+ K) `- r% D3 y7 F      判断酒醉与否，有什么简便的办法么？
      声称已醉谢绝添酒者，属清醒。
      大喊大叫声称没醉的，是醉汉。
      （1991）
1 F: c6 H( s' Z' A8 [2 T- m# I- ^* k《风，雨，人》
7 B/ i! Y: B8 @. J$ Q# J风在风着，雨在雨着。
: _4 V- P8 A9 k0 H, C0 k/ J那个把乞讨者赶出酒店门口的人，
: j& _& M1 u" g: X. F3 {6 \. R  ]并没有人着。
      （2014）
4 K- ]' }9 |) a9 s        这一首《风，雨，人》的深刻性是在对比中显现的。“风着”“雨着”与“没有人着”，并列出自然与社会的恶劣一面，一些人的品质在这里得到曝光与批判。“风着”，“雨着”，名词作动词用，简练而生动。“没有人着”，似乎句子不通，但与前面的“风着”“雨着”连到一起，不但能让人读懂，而且把“不是人”的意思表达得更为灵活而有力。

0 n: a) I6 z. K0 G3 ?      四、微散文诗在意境上讲究的，是一个“余”字。
      即留有余地，留有余味。
6 U1 y% E8 j& c/ b: Y" b' x      这是由它的“微”所决定的。一方面，由于短小，它只能在一粒米中雕刻世界，无法把所有意思全都说出来。这是它的难处。另一方面，这样又逼得它长话短说，“犹抱琵琶半遮脸”，反而促使它言有尽而意无穷，令它做到了意境深远，意味隽永深长。
2 F  ^2 z$ `/ p$ }6 N/ S      《戒烟小结》
      戒烟是需要决心的。但并不在乎决心的次数。
7 ?; o8 c, t; d& B! v      戒烟的决心下得最多的人，往往至今仍是乐此不疲的烟民。
      越容易下的决心，也就越不容易做到。
; X2 j' c% L5 g) J1 o3 R7 b) O% o      （1991）
) g- e7 y' t) M. s. b  [      这是在说戒烟吗？是，又不止是。读者可以由此联想到许多人生的经历与社会的现象。微散文诗同国画的“留白”一样，喜欢留下一些空白，让读者用想象与联想来填补与延伸。
2 U% A; f! S1 H8 z) N- h《不问出处》
全国十粒白胡椒中，四粒来自海南琼山大坡。
都爱上芳香辛辣，谁知道它从哪里来？
唱歌的人，也不问作者的名字。
       （2014）
       这里说到白胡椒有出处，又说到歌曲有出处，其实它引导着读者去思索更多有关事情的“出处”。还会让人去想，“不问出处”到底对不对？好不好？“英雄不问出处”是好的，但不管出处、“过河拆桥”又是应受指责的。问题很复杂呀，不可一概而论。因此而耐人咀嚼，令人回味。
' ?5 D* u/ S6 B8 l& ?8 e; a        再回头说到早年的《露珠》，多年来一直有人跟我提起它。一个“冷”字，一个“暖”字，中间连着一个“久”字，不同的人读出不同的感受。有人读出了“习惯成自然”，有人读出了“日久见人心”，有人读出了“量变到质变”，还可以读出其它意思。应该说都对，留有空白的诗，可以让人作出多义的解读。
, H2 H/ A' a; o7 H        微散文诗虽“微”，却折射着诗人灵魂的颤动，是他内心世界微妙的感情与感悟的艺术展现。微散文诗虽小，却小中有大，寄寓着人生哲理与美的情思。
        因此也可以说，微散文诗不微，它同样可以大有可为，有大作为。
7 q: d# g1 h# L' c3 K# _: c        （2014年1月20日，珠海）
5 m# A7 v7 ]$ v- \8 ^5 U

黄锡锋

微散文诗写作指南！

蔡旭

黄锡锋 发表于 2015-1-28 09:31
: U( p+ f0 Q, p1 Z' y微散文诗写作指南！

谢谢盖章肯定。

黄锡锋

蔡旭 发表于 2015-1-28 13:13
谢谢盖章肯定。

. u9 b3 }& ~9 A8 K# S& V: ~问好老师！

蔡旭

黄锡锋 发表于 2015-1-28 14:39
) g, r1 ^! ~. R问好老师！

回赠新春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