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的村庄死了一条狗
皮毛脱落如朱颜凋落的柴门
最后一声吠咽在喉咙里
死临侵地也没能全力吠出
吊在村头的大槐树上
村民团团围着议论纷纷
从头皮开始寸寸剥离
玲珑如新去皮的鲜荔枝
农家的烟囱次第升起了炊烟
几个男丁举着自家的菜刀
一刀又一刀劈着狗的脊背骨
艰难如那泥泞中风雨凄凄
爷爷说,小时候杀狗啊
要在村头置一口大锅
喊上全村的人都来吃
这流浪到死的野狗
菜刀被狗骨头咬得斑斑缺口
坚硬是那拾了一生的贱骨头
即便死了,狗的骨头啊
也要啃掉几口人家的刀口
无家可归的一条癞狗
卑贱地流浪了一生
直到人们劈开它那贱骨头
居然埋藏着比刀还坚硬的灵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