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一朵花的抒情(组诗七首)
一朵桃花的重量
一朵桃花到底有多重,这个我并不知晓
也没有拿秤去秤过
不同时期,不同地点,它总会
变化着不同的重量,这个我清楚
比如,花开之前
一朵桃花的重量就会自动
转换成花蕾的重量
而,在开花之后
又变成了果实的重量
我所想要知道的是当年
夹在情诗中间的那一朵
那时桃花正盛开
我和你站在桃树下互相依偎
采摘下之后,我们俩将桃花夹在情诗中
一同夹在情诗中的还有
两颗炽热的心
桃花拿在手上是沉甸甸的感觉
虽然那时我也不知道桃花的重量
而如今,这一朵桃花在我的情诗中风干
风一吹就飘远了,可我仍不知道
一朵桃花到底有多重
就像当年那两颗心的重量
对一朵玫瑰的抒情
只不过是一朵花
一件让另一件事物开始或结束的物什
从被剪下到打扮完美放入花店,再被卖出
一直都是被动地开放着自己的爱情
并随同花瓶一同摆放在房子的某个角落
见证一个人或两个人或更多人的爱情
无关开始或结束
安于一隅,静静地开放,再凋零或被抛弃
只是中间省去了
与另一朵花的相知,相爱的过程
当然,对于一朵花而言,这一些都是生命中
最美好的事物
但对于花的拥有者来说,这些可有可无,可以随意省略
他们只需要一朵花给他们带来经济效应
有关金钱或爱情
这才是一朵玫瑰花的使命
也是判断一朵花好坏的标准
童年的遮袍花
我把它们丢在村口,自己一个人出来
沿着河流,道路与铁轨
达到十指所伸展的远方
在这里,四面都是遮挡视线的山
我看不见远方,看不见那些被我丢在村口的记忆
耳边的语言西南口音很重
让我觉得很远,青石板很远,江南的小巷很远
满山的遮袍花,一同捅马蜂窝的伙伴以及邻家的女孩
都离得很远
以致多年下来,连我都以为已将它们忘却
花开花谢里的远行
等待,从春天第一朵油菜花盛开起
白昼和黑夜相继更换,旋转
像车轮在轨道上一样
远行,在一条伸向远方的道路
手拿地图,平平整整
看着上面标注的山川,河流以及陌生的地名
在凹凸不平的道路上磕磕碰碰的驶过
目的地的春暖花开,没来及感受
就忙碌着张罗种种琐事,有关居住,生活,养蜂,采蜜
比蜜蜂一天到晚还忙碌,比蜜蜂一天到晚还兴奋
口中轻唱的歌谣在花中传遍,就像是真实的幸福一样
渐渐地开始了在这里的生活
每天养蜂,采蜜,呵护着自己的孩子一样呵护着它们
渐渐地蜜蜂也重新开始了新的使命
采粉,振动着翅膀,“嗡嗡”地歌唱
也渐渐地遗忘了故乡
在陌生的风中和油菜花中
春天从唇尖渐渐滑过
第一朵花开的时候是远行,第一朵花谢的时候又是另一次远行
幸福的雪花
年末的贵阳,气候越变越冷
第二春城的温度
在冷空气面前瘫痪不起
跌倒至路边,慢慢成冰
而我从图书馆回到住所
沿着那冰冻的水泥路
小心地踩着那飘落的雪花
然后从细微处观察,去发现那些
不轻易被人识别的美
待那雪花如头屑般从我发梢飘落
至我的镜框前,我惊喜的发现
这沾满我衣裳的雪花,都是我
一个个亲人从远方捎来的关怀
这片是父亲的,那片是母亲的
而姐姐的则都在衣领里,还有……
在这样一个寒冷而又飘雪的冬天
竟然有那么多关怀备至的温暖
在远方想着我,粘着我
卖花
卖花的女孩
走进玫瑰园中
我将一束盛开的紫玫瑰
放在她手上
并在她耳边悄声道:
“这是我的爱,如果你愿请取去吧。”
她双手小心地接过花
迈着小步,离开花园
以及花园中的我
奔向熙熙攘攘的街市
对着人群叫卖
我对着自己说:
“这是我的爱,它有了交易的价值。”
对一朵花的抒情
三月的桃花
正赶着出嫁,结果
只是没来得及迈过三月,步入花轿
就从树梢凋落
花蕊中的新郎,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在枝头独自落泪
想用最后的几滴泪
再滋润一次自己的爱人
那凋零的花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