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背面的火焰
————兼评红屋子的《说三》、《道四》
相对于散文的形散神凝,诗要求的是形聚而神凝。形与神须臾不可分,诗的语言品质就是这样,离开情思所控,就是走神,俗话说的“不着调”。抒情诗,意象诗,这主张,那主义,都可以出现好诗。共同的特点是提起语言的内在精神,将语言的品性、气质、表现力和活的元素充分激活而不是摁死。所以诗的语言每一字、每一顿、每一断句、每一起、每一落、自始至终都是有灵性的。接受着诗人创作的精神引导,曲伸着它的美妙之姿;接受着诗美规律的自然逻辑,构成了自在的审美客体;有血有肉有灵魂的构成,往往使作者惊讶——我最初想的不是这个样子——噢,原来是,其内在灵性被激活之后,便有了“自语”(波德莱尔语)、“自行”、“自构”的倾向。有人说这是语言的神性,这里我说是语言的火焰,你点燃了,它就自燃着并将你照得通红的火焰。
故意踩泥巴的时候,莲花浅笑
我真的是个传说中的姐姐
养茶,煮蛋,种园子,吹口哨的高度
高过芦苇荡飞出的秃鹰
——————红屋子《说三》之第一节
这一片语言就技巧而言——哈,我说这一片——是直觉性的承载(莲花浅笑,和口哨音高于飞起的秃鹰),语言活力在静到动的两极展开,一种嚣张性的力量就出现了。而中间放进了什么,就有什么被激活。她放进的是姐姐的家务和一直的姐姐,就像烈火的中间部分,不见窜动的姿势,却是窜动的根本、燃烧的主体。接下来的这首诗则完全是主体意识下的行走,叶子的尖叫和围剿、如咖啡一样被开水冲一冲就爬上嘴角的日子、无奈的煎熬,绝望中的期望,最后她说“而顽皮的弟弟
可不可以制作一把小匕首
投向靶子前先量好距离再闭上眼睛
你飞过来我没有离开
江山的血比院子里的的老槐树还浓
小米加步枪,也不算荒唐
——————红屋子《说三》之尾
绝望的,戏剧性,如抱着一个结局在等待一个过程,设计着悲凉和自我颠覆式的情节。火焰的声音中有爆节炸开。你似乎可以看到这种心思的复杂,复杂到简单——改变吧,她期待这种顽皮。
相对于《说三》,红屋子的《说四》更多表现了一种情感的朦胧,似乎,又似乎的状态,不过调子是轻松和幽默的。从沉思的窗口,加上远眺的迷幻,依然是对现状的无奈和冥冥中欲颠覆而不可得的期盼。破坏自我,只要破坏就够了。这种心理,是一种人群共有的,生活可能无忧,甚至足够奢华,但日复一日重复着自己,寂寞与单调成了难以摆脱的压力。但又说不出什么,在外人看来,她(他)们又足够幸福。谁又能猜透这特定心思里的小火苗呢?红屋子说,呶,就是这样。
两首诗都不长,在我看来,诗写是成功的。若非要挑一点毛病,就是语言再加提炼、准确和厚度与宽度的沉着。哈,因为是写给我的,我才读出三味,说出来,也为交流。
附《说三》《道四》
文、红屋子
说三
故意踩泥巴的时候,莲花浅笑
我真的是个传说中的姐姐
养茶,煮蛋,种园子,吹口哨的高度
高过芦苇荡飞出的秃鹰
你见过叶子尖声尖气的围剿吗
它们扭动腰肢都不喊疼
其实我只是让开水冲动了一下
而咖啡因就此肆无忌惮地爬上嘴角
超脱和激烈比清醒更嚣张
咬你不需要牙齿,而顽皮的弟弟
可不可以制作一把小匕首
投向靶子前先量好距离再闭上眼睛
你飞过来我没有离开
江山的血比院子里的的老槐树还浓
小米加步枪,也不算荒唐
道四
一道道条子的穿插花花绿绿地发生
你就像勘沃斯的蓝,挂在最后面
那只站立的兔子是不是我,尚未决定
兔子的尾巴着实挺拔,翘翘的上翻
有人说那是没有理由的神气
比如神气中带有一点点的忧伤
而忧伤的后面却没有签名
西装套不套丝毫没有关系,坠落的扣子
和坠落的陷阱,跳进跳出的宽度
恰恰是我期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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