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高月明 于 2013-1-27 21:53 编辑
山丘的美学
高月明
我要诉说一件与我的生命关联的事。我要对山丘说：我们如此贴近，但又显得如此遥远。在进行一番心灵的整饬之后，我再次去亲近山丘。我知道：清风和流云对我的疏离，缘于我的背叛和逃逸。但不得不说：我的心灵成长，我生命的黑与白，与这些流线的、起伏的山丘有关，与不辩昏晓的静穆和终其一生的谦卑与纯朴有关。
往事是塑造性灵的摇篮。不要去追溯往事，因为往事就在身边。我对谁说过，从春天开始，要走到冬天的尽头，一个人的跋涉何其艰难。在山丘浅浅的掌窝中，土屋的的静默失却方向，木门成长的经历告诉我：生存的痛楚被岁月的蓝烟笼罩，青桐阔大的叶承载忧伤。青檀在五月的晨风中伫立：一种山野的原生的傲慢，强化了山丘的朴拙和敦厚。那些被淡化的面孔在林缘边闪现——细雨和阳光的关怀，让一个少年在泪水迷蒙中望见家园。
但我在诉说中遭遇了往事的质疑：还有一些散落的村庄藏在山丘的后面。那里有通往公社的路和约定俗成的村规。那些山丘与山丘之间绵延的土路，把村民小小的奢望和幻想引入白云的终点。一些婚丧嫁娶，延续了有关山丘的传说。有一些杂什在岁月的深处闪现：山鸡炫丽的羽毛有时将生命引入歧途。那种用杜仲木制作的枪托，栗色的釉彩映现着少年端详的双眼。我永远不懂得记事的规则，但我似有神助地说出往事的片段，四季的风就这样为我梳理，让山丘在禽鸟的窥探中变幻色彩。
你还想知道的一些有关山丘的秘密？你必须打开心扉，让耳郭贴近清晨的醒。一个身影在山丘边跪下，他在祈祷什么？你能听见他心灵的呢喃吗？这样的时刻，我不便告诉你，但你的猜测准确地印证了事件的发展：那些曾经离开山丘的心，她还能包容什么呢？他的快乐甚或输于一段山禽的和唱。早晨的山丘是温柔的，山丘与山丘之间的弧线呈现出一层神圣的钢蓝的亮色，那个跪下的人曾经是山丘的子民，现在他捧着林下的腐土，山丘千年的絮语就藏在这一捧腐土之中。在那一刻，我看见一只泛神的野兔在天际奔跑，但它是否读懂千百年来农耕的诗歌我不得而知。一些薪柴因为黑夜的漫长而变成灰烬。
我想劝慰你的还有一些过冬的细节：你不要去接近冬天的雨，那些深灰的忧郁在山丘的阴面生成，落寞的村民承受不了生活之轻，他们的忧伤或许是生存之外的，或许缘于那些细小的村庄与村庄之间的路途的阻隔，雨伞或蓑衣的边缘流淌着寂寥，但你想把村庄的距离拉近，那显然是枉费心机的，有时闲适可以让一个人的生命走得更远更轻。一个人唱着歌谣可以落泪，但不唱可以让你恸然若失。我的穷亲戚可以告诉你更多的度过忧伤的秘密。但他最终死于对抗忧伤的执着。雪永远是山丘的盛装：那个短暂的时节也一再提醒着我：不要迷恋于一种转瞬即逝的白，那些欢乐的畅想只属于知白守黑的鸟雀，它们是山丘的情人，它们在白雪弥漫的山丘间狂欢，但最终的盖棺定论：是阳光把山丘从迷幻中拽出，让它显现出千年如一的本色。
或许我对山丘的感悟胜过身边琐屑的事物。我絮絮叨叨的念说山丘的往事，并被她千载不移的美所震慑。那些中庸的、抛却尊卑的想法我想与你分享：我想山丘还在，并离我们不远。那些萧索的带有农耕芬芳的山丘深处，依然可以安放我们黯然销魂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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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27 2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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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27 21:5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