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年轻时代
年轻时代的他,瘦高的个子
几乎将身上的肉卖给了生存
只留下细长的双腿
走在尘土飞扬的天下
那个时候,恼怒就是恼怒
土房子里藏着他一双黝黑的眼睛
他从不尽力遮掩
他都是尽力睁开,布满血丝
望着远方
把烟雾吞进他的肺部,肝部还有内脏
他说,他的两个膝盖骨
从不给命运跪下
■喝酒
他从没有间断过喝酒
酒麻醉过的他的神经,侵蚀过他的
肺部,进入过他的血液
他还在喝,他把酒当做汗水
他发誓要把一生的汗水
喝个精光,拍着鼓鼓的肚子
看吧,我曾经是个瘦子
■摔伤的那一夜
母亲匆忙的拿走抽屉里的一笔钱
一笔无数人都摸过、亲过、舔过的钱
她让我呆在家里别动,她说
我的父亲在医院里
我说我不动
我只是没有告诉她我的担惊受怕
那一刻,夜晚像中了毒,红肿肿的一块
咽在我的喉咙里
我不敢吐,也不敢出声
生怕一不小心,把父亲两个字
硬生生的从我的心里挤了出来
■他胆子大的不得了
他说,他如果没有胆子
就不会混到现在,我们三个
子女也会饿死
他当兵的时候,从没想过他还有今天
还能享受着四季分明的北方
在大江南北喝着同一种酒
在桌子上情绪起伏
关于这一点,我一直没有告诉他
在生活中,他已经
是一个勇者
我们子们三个都不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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