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明月清风 于 2015-3-8 14:38 编辑
明月读诗:回到生活,抵达人性本真
<擦玻璃的人》
李浔
擦玻璃的人没有隐秘 透明的劳动
像阳光扶着禾苗成长
他的手移动在光滑的玻璃上
让人觉得他在向谁挥手(这是旁观者的视觉,这种叙事方式,就像擦玻璃人一样,朴实,真实有置身现场之感)
透过玻璃 可以看清街面的行人
擦玻璃 不是抚摸
在他的眼里却同样在擦试行人
整个下午 一个擦玻璃的人
没言语 也没有聆听
无声的劳动 那么透明 那么寂寞
在擦玻璃的人面前
干干净净的玻璃终于让他感到
那些行人是多么零乱
却又是那么不可触摸
我相信每一首诗歌,是诗人对生活态度,都寄托诗人对人性的探索,而每一诗意的意象都是一把开启生活钥匙,抵达人性试金石,这首《擦玻璃的人》,就是借擦玻璃人回到生活现场,抵达人性。读完这首诗,心如明镜,擦玻璃的人,也正是我们自己对现实的对视。
玻璃最初透明,干净,然而在风雨中,在日复一日中,玻璃失去了最初的洁净,通透,脏了,自然需要擦。而擦玻璃的人,一定不是擦自玻璃,而是给他人家擦,自然叫人想到不仅是职业上差异,怕还有生活打捞上身份区别吧,联想到现实,就明白贫富之差,擦玻璃的人,意在映射红尘三六九劳动分工。
诗,第一节通过描写刻画擦玻璃人的样子,那手的姿态像是阳光抚着禾苗成长,温暖,动情,可见擦玻璃人很用心,不是敷衍了事,做样子,而是付出自己心血,真真劳动力,意在暗示劳动契约达成的条件,也是完成后兑现依据,接着诗人进一步写擦玻璃人来回移动手,在旁观者眼里像是挥手,实际是擦玻璃人劳动描摹,呈现。
第二节进一步写擦玻璃人的视觉感受,确实擦玻璃,好像也擦眼里的行人,擦过玻璃的人都有这样体验,随抹布移动,所见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当然透过玻璃能看见外面的一切,这是玻璃的功能;也确实擦玻璃,与抚摸不同,擦要用力气,抚摸则是表达一种温柔情怀,只需轻轻摩挲;确实随着擦玻璃,随着窗子越来越透明所看之物越来越清晰,刚刚模糊的人,立刻清晰起来,可见诗人的刻画是有真实生活体验。接下来诗人一直在写擦玻璃人一下午独自默默擦,没有铃声,说明擦玻璃人为工作专心致志,为安全关闭通讯,而自己的付出外人无法感受到,寂寞和透明可谓是实写,也是语义双关之妙,诗人通过这意象,表达劳动付出的无从寻找,不像农民种地,也不像园丁侍弄花圃,更不像工程师设计,付出心血都能一一捕捉,对擦玻璃而言只有干净,一旦达不到主人所求,就等于白做,像名落孙山者白忙碌,在这以无奈忐忑中,是第三节自是水到渠成。
这一节借擦玻璃人的视觉和感叹,我想也是诗人发出的声音,透过干净的玻璃,看见了匆匆忙忙的人影,一个个从窗前走过,尽管没有留下一道痕迹,但却深深留在擦玻璃人心中:为生活,生计,人们行色匆匆,奔波,打捞。像一个窗口,打开生活画面,虽看不到职业分工上具体岗位细节,工作的环境,但透过这些马不停蹄的人流,也能猜出几分,也许有些岗位一生都永远无法走近内部,但却有三分似曾相识相怜之情。从本质上来说,撇开社会分工,撇开职业的差异,人与人内心承受压力都大同小异。不过是层次,圈子不同,如过去帝王在位时,也有自己的无奈,也有自己的难处,也有自己的不得已,只是高处的人,权贵的人有权贵的纠结,平民有平民焦虑和忧愁,要不然哪有人生只有八九不如意之说呢?
这首擦玻璃人,表面上是在擦玻璃,实则是通过擦玻璃这件事,通过擦玻璃的人感受,抒发人生之事,红尘营生之道,有时候透过窗子看见一半是表象风景,一半是红尘侧面场景,可以设想你若是其中的一员,就懂得站在玻璃前是什么感受,从整幅画面来看,是热闹,是繁华,而实际是为生活忙碌撑起的画面,一场宴席,否则谁会天天在这里穿梭,叫卖。
《擦玻璃的人》,以亲历者身份,抵达生活现实中,直击生活的真相。玻璃起窗口的作用,与卞之琳的《断章》有其曲同工之味道。初读以浅白的通俗感产生共鸣,再读那种感受就产生化学作用,不觉擦到内心的软肋,走进了内心,触摸到痛处,每个人在工作中,其实都是具体的,看似微不足道,而就是这样生活的需要,却提供给我们一个打捞生活的缝隙,得以养活自己,将日子过下去,按能力才情也许心不甘,因为我们不止能做这个,还能做更高级的工作,但是由于种种因素制约,又不得不委屈做着。但细细想来高级与低级的差别是什么呢?环境?收入,人脉上的分流,其实都是为生计劳作,都离不开这一点,就像有钱的人开豪车,住别墅,穿名牌,而收入低的人只能开廉价车,购买经济适用房,穿地摊上的衣物。
整首诗,一节接一节层层递进,将擦玻璃人一下午的劳作心理活动一一推到读者面前,并带着读者进入这个劳动中。通过一个侧面,反映现实生活,在光鲜小资的人需要这些普通人劳作提供服务,享受他们提供的劳作,而提供服务者在劳动中,感受到劳动分工上带来的落差,不止是一种心灵上的寂寞,无奈,有此带来内心的苦闷怕是外人无人知晓,无人派遣;整首诗带着不可说破的痛感,显然诗人对擦玻璃人是站在理解角度,但除了理解怕就是无奈的茫然了,在茫然中读者不禁发出一声呐喊,难道生活就是痛着,劳作着,这就是生命的承受?还是自己给自己的一种交代,记得余秋雨曾说唯有行动能解除所有不安,这样想了劳动带来的收获,也许至少给他带了生活的希望,而这样郁闷也是我们每个人都曾经有过的感受,对多数人而言我们都是在巨大的隐忍中,一面接受现状,一面等待机会,改变现状,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首诗妙在好似诗人一直以旁观者身份叙述,刻画,似乎诗人没有主体观点,只是一味地在呈现和感受中,一切都是擦玻璃人,这正是这首的高明,诗人在借擦玻璃人唤起每个读者内心对自身处于位置的沉思,我们每个人又在社会中扮演什么角色,位在总裁又能如何?也只是打捞生活的一个道具,没有了工厂,公司,店面,产品,职员,还剩什么呢?这是不是正是诗人像要说的呢?脱下职业分工这身袍子,或面纱,人和人其实没有不同,但多数时候,我们被外在的东西捆绑,迷失,多而狗眼看人低,不仅看做对方,也把自己贬低了,这才是生活的悲剧和不幸,这是我们忙碌承受痛的根源,我们也需擦拭内心的脏玻璃,让心通透,颠覆以分工职业论人高低,从而累着快乐着生活,人与人回到平等对视中,走进内心,以包容态度理解着感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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